柯巫越走越远，她快要控制不了自己了。
被长时间关在机器体内，隐藏自己的一切，再理智的人都会有片刻迷惘，更何况柯巫还一直在被人威胁。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解压力的呼吸对仿生人无用。
她在努力让自己平静。
始终跟在身后的霍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霍闪漂浮到柯巫面前阻拦她的去路：......
前方车流在半空飞掠，交织出霓虹尾线。
柯巫问他：怎么了？
霍闪：你不舒服。
柯巫：这你都能看出来，怎么发现的？
霍闪球体亮了下光：感知。
柯巫一屁股坐在路边台阶上，完全没了在病房里的正经样子。
柯巫：不错，感知很灵。
霍闪：你的名字是，极夜。
好奇她的名字？
柯巫两手托起自己下巴，目光有点呆地穿过霍闪的球体看向车流，她对霍闪的智慧预期的上限拉了很高。
这两天柯巫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应该吸收了不少知识，现在都开始对她抱有好奇心了。
柯巫：不是，极夜不是我的名字。
霍闪：......
柯巫将虚放的视线凝实，锁定在霍闪球体上，内部积云暗涌，她没有用意念说这句话，而是发出声音。
“我叫柯巫。”
-
特情局。
正是工作时间，值守员在前台处理各种临时委托案件，两位特情员手拿纸质文件边聊边往内部走。
“你查到宋化的手术场次了吗？”
“查到了，那间数据茧房里有不少信息，字体是真难认，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拆解出来。”
两人聊的正是昨天第一院的案件，收场后带回的各种资料信息让人触目惊心，有名的脑科医生私下研究违法辐射项目。
值守员从工作里抬起头，看了眼进入内部的人是同事，刚准备继续工作，余光瞥见个身材高挑的白衣人往里走。
值守员忙出声阻拦：“这里是特情局，没事别乱进啊。”
柯巫站定门前：“我是来提供第一院情报细节的，有约。”
说完这话，值守员仔细看了看柯巫，一声卧槽，“你就是视频里那个和机械豹触手护士单挑的人！？”
柯巫：“......？”
出名了？
第一院的探索视频在特情局广为流传，以柯巫的第一视角展现，但凡看过的人都得打开全息投影360°环绕自己的头，沉浸式体验单人勇闯红级辐射区的惊险刺激。
特情局清理辐射区多数是5人以上出动，一人单挑，一人探索，还真是从没有过。
值守员领着柯巫往特情局内部走，路过光屏时里面还放着柯巫被打飞的画面。
几个特情员喝着咖啡对视频的作战方式大谈特谈地分析柯巫的想法，一度吵的不可开交。
“她那是虚晃一枪！”
“狗屁，她这会儿就在想怎么抓那豹子了！”
“你懂她还是我懂她，不信把人叫来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叫就叫，谁怕谁啊。”
“你就说敢不敢赌吧！”
……
柯巫默默偏开头，她现在有头发，不会被轻易认出来。
柯巫：......被人分析什么的还是有点羞耻。
不过几分钟，柯巫被请进审讯室，对面坐着面熟的审讯员，是上次审问高普的那位，胸前铭牌的名字是陈观。
这次不同上次被秋瑜等人盘问那样严肃，审讯室内投影出一面大光屏，里面播放着柯巫进入数据茧房的画面。
陈观记得柯巫上次是和吉栗来的，而吉栗是纠察局的人，还是秋瑜组长特别关照的，他自然而然地对柯巫客气了很多。
陈观：“好久不见啊，上次你们帮特情局逮捕仿生人帮了不少忙，这次你居然一人勇闯第八病栋，佩服。”
吹的有点过火了，柯巫听完干笑两声：“都是为了任务，你们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部分尽管说，当时摄录视频时总是会受到一些磁场干扰，你们应该理解吧。”
“理解理解，”陈观说，“当然最大的疑问就是宋化异化后去哪了，我们只看到了你追逐他的视频。”
柯巫早就想好了说辞：“当时我怕他跑出去伤人，一直穷追不舍，中途没办法抢了一辆车才追上，但是那时候已经靠近城市边缘了，他的车一直往外开，我追了很久没追到，只好放弃。”
陈观：“逃出衡定了？”
柯巫：“我不确定，当时我伤势也重，只好先撤退了，本来想联系你们排查追踪，但是由于地磁暴，衡定断电到处都是一团乱。”
“看来是不敢回来了，”陈观说，“没事，我们已经向总部发送申请，全国通缉宋化，他跑不到哪儿去的。”
柯巫做出轻松的样子：“那就好，不然太让人气愤了，那么多病患白白送命。”
“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他逃脱的，”陈观说着起身就要送柯巫离开，“今天辛苦你跑一趟了。”
柯巫随他走出审讯室，提醒道：“我来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取绿色种源做任务，吉栗说她和你们打过招呼。”
“哦哦，我带你去，后勤部应该有收到消息。”陈观领着柯巫就往后勤部走，带她去取绿色种源。
特情局内部建造的十分规整，柯巫侧耳听着陈观的热心地介绍局内的福利，像是想拉拢她一样。
“你是个好苗子啊，”陈观热切地说，“在辐射区遇到什么问题了尽管来找我们支援，这次第一院是个大案，特情局猛获大功一件多亏了你的帮助。”
柯巫谦虚道：“客气。”
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吹捧，来到行政区有些闹哄哄的地方，柯巫看到全息指示牌，穿过这里前方就是后勤部了。
这时，行政区突然寂静下来。
静悄悄地只有全息屏幕的音效声，就连陈观的声音都弱了下去，直到消失。
而在这安静之中，两道交谈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柯巫耳中——
“市长要求再派出两个小组，你看着挑。”
“没问题，你昨天没休息吗，黑眼圈这么重。”
“哪里顾得上休息，大半夜城市断电被喊起来紧急待命，一堆麻烦事等着处理。”
是女性的声音。
柯巫朝着声音方向轻轻转头，目光落在实处，秋瑜和一个女人与她擦肩而过。
女人习惯性抬眼，恰好和柯巫逐渐冷凝的视线对上。
莫名令人联想到荒原之上蛰伏的狮子。
她没由来地感到一股寒意。
……
陈观礼貌地喊了一声：“秦局长早。”
秦华黎皱起眉，避开柯巫无礼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随口应了句：“早。”
直到两人的脚步逐渐远去，行政区才响起交谈声。
陈观呼了口气，向柯巫解释：“秦局长气势很强，她一来我们都会自觉小声点。”
只见柯巫怔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陈观见柯巫有点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被我们局长的气势吓到了？”
“嗯？没有，”柯巫转眼看向秦华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淡笑着说，“只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陈观摸不着头脑：“有趣？”
他看着柯巫的笑逐渐变得神秘莫测。
现在的大佬心思真难懂啊。
-
顺利拿到一箱绿色种源的柯巫走出特情局，金属箱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她面色如常地坐进悬浮车，打开自动驾驶。
车载智能：“目的地——不死科技二分厂，正在行驶。”
随着悬浮车的远去，柯巫慢慢收回注视特情局的目光。
秦华黎，特情局局长。
这的确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遇到霍闪前，柯巫在牧辽的脑域记忆看到酒吧那天他的行程，其中就有秦华黎。
而现在，柯巫却在特情局发现了她。
柯巫仰头晒着温暖和煦的太阳，眼睛微微闭合，日光在她眼睫上打下投影，一切看似如此温柔。
可她的脑子里却在谋略布局。
牧辽是觉醒仿生人，与他共享过的无疑也是同类。
那么秦华黎的身份出现了疑问，她是人类还是仿生人？
特情局柯巫推测应该和吉栗背后的纠察局可以相比，不过纠察局属于中心城的总部，论地位该是比特勤局高一阶的。
特情局局长一职毋庸置疑是占有极高地位的，整个衡定的重中之重，柯巫认为，不会有哪个城市的市长会让仿生人担任要职。
牧辽和她共享证明了秦华黎是仿生人。
仿生人是怎么当上局长的？
柯巫思考时，她的脑域空间算法极速运转，这种情况会产生些微的磁场变动。
霍闪对这种磁场感知格外敏感，他球体的光不停围绕球身旋流，仿佛空气中的微粒都是他的光源。
柯巫仍在推测——
秦华黎身上的疑点似乎比觉醒者要更复杂。
如果她是人，不可能和牧辽共享。
如果她是仿生人，不可能当上局长。
到这一步，柯巫已经抽出真相的那根细丝了。
秦华黎是仿生人，也是人类。
秦华黎这个身份外壳是人类，而现在充当秦华黎的只有一个可能——替身仿生人。
柯巫缓缓睁开眼：“这就是秦华黎的秘密了吗？”
琥珀眼眸在暖光中像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柯巫顶着这张无害的脸将所有人的背景、身份的脉络一一展开所有疑点，并画上自己的利益。
视网膜内出现了追踪红点。
秦华黎，已进入柯巫视野之中。
被长时间关在机器体内，隐藏自己的一切，再理智的人都会有片刻迷惘，更何况柯巫还一直在被人威胁。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解压力的呼吸对仿生人无用。
她在努力让自己平静。
始终跟在身后的霍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霍闪漂浮到柯巫面前阻拦她的去路：......
前方车流在半空飞掠，交织出霓虹尾线。
柯巫问他：怎么了？
霍闪：你不舒服。
柯巫：这你都能看出来，怎么发现的？
霍闪球体亮了下光：感知。
柯巫一屁股坐在路边台阶上，完全没了在病房里的正经样子。
柯巫：不错，感知很灵。
霍闪：你的名字是，极夜。
好奇她的名字？
柯巫两手托起自己下巴，目光有点呆地穿过霍闪的球体看向车流，她对霍闪的智慧预期的上限拉了很高。
这两天柯巫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应该吸收了不少知识，现在都开始对她抱有好奇心了。
柯巫：不是，极夜不是我的名字。
霍闪：......
柯巫将虚放的视线凝实，锁定在霍闪球体上，内部积云暗涌，她没有用意念说这句话，而是发出声音。
“我叫柯巫。”
-
特情局。
正是工作时间，值守员在前台处理各种临时委托案件，两位特情员手拿纸质文件边聊边往内部走。
“你查到宋化的手术场次了吗？”
“查到了，那间数据茧房里有不少信息，字体是真难认，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拆解出来。”
两人聊的正是昨天第一院的案件，收场后带回的各种资料信息让人触目惊心，有名的脑科医生私下研究违法辐射项目。
值守员从工作里抬起头，看了眼进入内部的人是同事，刚准备继续工作，余光瞥见个身材高挑的白衣人往里走。
值守员忙出声阻拦：“这里是特情局，没事别乱进啊。”
柯巫站定门前：“我是来提供第一院情报细节的，有约。”
说完这话，值守员仔细看了看柯巫，一声卧槽，“你就是视频里那个和机械豹触手护士单挑的人！？”
柯巫：“......？”
出名了？
第一院的探索视频在特情局广为流传，以柯巫的第一视角展现，但凡看过的人都得打开全息投影360°环绕自己的头，沉浸式体验单人勇闯红级辐射区的惊险刺激。
特情局清理辐射区多数是5人以上出动，一人单挑，一人探索，还真是从没有过。
值守员领着柯巫往特情局内部走，路过光屏时里面还放着柯巫被打飞的画面。
几个特情员喝着咖啡对视频的作战方式大谈特谈地分析柯巫的想法，一度吵的不可开交。
“她那是虚晃一枪！”
“狗屁，她这会儿就在想怎么抓那豹子了！”
“你懂她还是我懂她，不信把人叫来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叫就叫，谁怕谁啊。”
“你就说敢不敢赌吧！”
……
柯巫默默偏开头，她现在有头发，不会被轻易认出来。
柯巫：......被人分析什么的还是有点羞耻。
不过几分钟，柯巫被请进审讯室，对面坐着面熟的审讯员，是上次审问高普的那位，胸前铭牌的名字是陈观。
这次不同上次被秋瑜等人盘问那样严肃，审讯室内投影出一面大光屏，里面播放着柯巫进入数据茧房的画面。
陈观记得柯巫上次是和吉栗来的，而吉栗是纠察局的人，还是秋瑜组长特别关照的，他自然而然地对柯巫客气了很多。
陈观：“好久不见啊，上次你们帮特情局逮捕仿生人帮了不少忙，这次你居然一人勇闯第八病栋，佩服。”
吹的有点过火了，柯巫听完干笑两声：“都是为了任务，你们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部分尽管说，当时摄录视频时总是会受到一些磁场干扰，你们应该理解吧。”
“理解理解，”陈观说，“当然最大的疑问就是宋化异化后去哪了，我们只看到了你追逐他的视频。”
柯巫早就想好了说辞：“当时我怕他跑出去伤人，一直穷追不舍，中途没办法抢了一辆车才追上，但是那时候已经靠近城市边缘了，他的车一直往外开，我追了很久没追到，只好放弃。”
陈观：“逃出衡定了？”
柯巫：“我不确定，当时我伤势也重，只好先撤退了，本来想联系你们排查追踪，但是由于地磁暴，衡定断电到处都是一团乱。”
“看来是不敢回来了，”陈观说，“没事，我们已经向总部发送申请，全国通缉宋化，他跑不到哪儿去的。”
柯巫做出轻松的样子：“那就好，不然太让人气愤了，那么多病患白白送命。”
“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他逃脱的，”陈观说着起身就要送柯巫离开，“今天辛苦你跑一趟了。”
柯巫随他走出审讯室，提醒道：“我来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取绿色种源做任务，吉栗说她和你们打过招呼。”
“哦哦，我带你去，后勤部应该有收到消息。”陈观领着柯巫就往后勤部走，带她去取绿色种源。
特情局内部建造的十分规整，柯巫侧耳听着陈观的热心地介绍局内的福利，像是想拉拢她一样。
“你是个好苗子啊，”陈观热切地说，“在辐射区遇到什么问题了尽管来找我们支援，这次第一院是个大案，特情局猛获大功一件多亏了你的帮助。”
柯巫谦虚道：“客气。”
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吹捧，来到行政区有些闹哄哄的地方，柯巫看到全息指示牌，穿过这里前方就是后勤部了。
这时，行政区突然寂静下来。
静悄悄地只有全息屏幕的音效声，就连陈观的声音都弱了下去，直到消失。
而在这安静之中，两道交谈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柯巫耳中——
“市长要求再派出两个小组，你看着挑。”
“没问题，你昨天没休息吗，黑眼圈这么重。”
“哪里顾得上休息，大半夜城市断电被喊起来紧急待命，一堆麻烦事等着处理。”
是女性的声音。
柯巫朝着声音方向轻轻转头，目光落在实处，秋瑜和一个女人与她擦肩而过。
女人习惯性抬眼，恰好和柯巫逐渐冷凝的视线对上。
莫名令人联想到荒原之上蛰伏的狮子。
她没由来地感到一股寒意。
……
陈观礼貌地喊了一声：“秦局长早。”
秦华黎皱起眉，避开柯巫无礼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随口应了句：“早。”
直到两人的脚步逐渐远去，行政区才响起交谈声。
陈观呼了口气，向柯巫解释：“秦局长气势很强，她一来我们都会自觉小声点。”
只见柯巫怔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陈观见柯巫有点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被我们局长的气势吓到了？”
“嗯？没有，”柯巫转眼看向秦华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淡笑着说，“只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陈观摸不着头脑：“有趣？”
他看着柯巫的笑逐渐变得神秘莫测。
现在的大佬心思真难懂啊。
-
顺利拿到一箱绿色种源的柯巫走出特情局，金属箱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她面色如常地坐进悬浮车，打开自动驾驶。
车载智能：“目的地——不死科技二分厂，正在行驶。”
随着悬浮车的远去，柯巫慢慢收回注视特情局的目光。
秦华黎，特情局局长。
这的确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遇到霍闪前，柯巫在牧辽的脑域记忆看到酒吧那天他的行程，其中就有秦华黎。
而现在，柯巫却在特情局发现了她。
柯巫仰头晒着温暖和煦的太阳，眼睛微微闭合，日光在她眼睫上打下投影，一切看似如此温柔。
可她的脑子里却在谋略布局。
牧辽是觉醒仿生人，与他共享过的无疑也是同类。
那么秦华黎的身份出现了疑问，她是人类还是仿生人？
特情局柯巫推测应该和吉栗背后的纠察局可以相比，不过纠察局属于中心城的总部，论地位该是比特勤局高一阶的。
特情局局长一职毋庸置疑是占有极高地位的，整个衡定的重中之重，柯巫认为，不会有哪个城市的市长会让仿生人担任要职。
牧辽和她共享证明了秦华黎是仿生人。
仿生人是怎么当上局长的？
柯巫思考时，她的脑域空间算法极速运转，这种情况会产生些微的磁场变动。
霍闪对这种磁场感知格外敏感，他球体的光不停围绕球身旋流，仿佛空气中的微粒都是他的光源。
柯巫仍在推测——
秦华黎身上的疑点似乎比觉醒者要更复杂。
如果她是人，不可能和牧辽共享。
如果她是仿生人，不可能当上局长。
到这一步，柯巫已经抽出真相的那根细丝了。
秦华黎是仿生人，也是人类。
秦华黎这个身份外壳是人类，而现在充当秦华黎的只有一个可能——替身仿生人。
柯巫缓缓睁开眼：“这就是秦华黎的秘密了吗？”
琥珀眼眸在暖光中像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柯巫顶着这张无害的脸将所有人的背景、身份的脉络一一展开所有疑点，并画上自己的利益。
视网膜内出现了追踪红点。
秦华黎，已进入柯巫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