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依稀记得宁澄出事的当天,天气很不定,一会阳光明媚,一会微风四起。太子妃的寝宫偏远,自从宁澄和哥哥分别后就一直没见过面。听闻俞奉仪身子有好转,两个小家伙便约着见上一面,再一同去探望母妃。

    哪成想途中就发生了意外,小公主就这么没了。吴嬷嬷的声音里透着悲伤,她所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只记得那日送小公主去见哥哥的宫女,后来也因年岁到了,已经出宫去了,当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怕是只有她知晓了。

    “那宫女,是什么时候出宫的?”凌竺墨不解,犯了这样的错还能顺利出宫。

    吴嬷嬷都没回忆,那天她记得特别清楚,就在小公主出事的第二天。俞奉仪都没来得及过问她些什么,她就出宫去了。

    为此俞奉仪还和太子闹了脾气,本来快好的病,也因为悲伤,又躺了许久。自那以后,俞扬梦再没主动踏过太子的寝宫,对一切事物都看淡了许多。

    吴嬷嬷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如今的太子也是个不争不抢的人,仔细想来丽妃这一招可真是高明。”

    凌竺墨不懂吴嬷嬷的意思,“你怀疑公主的事是丽妃搞的鬼。”

    吴嬷嬷装起傻来,“我老婆子什么都不知道,两位客人要是不买果干,就请回吧!”

    翠心宫内,有宫女悄悄来报,贺羡进了吴嬷嬷院里的事。丽妃抬眼,“他一个外来人,来这买些特产,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你是说他们是从俞贵妃的宫里出来,然后直接去了吴嬷嬷的院里吗?”

    来传报的宫女点了头,丽妃盯着那宫女问:“他们待了多久。”

    宫女:“大约小半个时辰。”

    如果只是单纯地买特产,不可能待那么久。丽妃:“去打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贺羡走的时候并不是空手而归的,吴嬷嬷的果干,他直接买了十大袋。两袋是给凌竺墨的,其余的是分给弟兄们的。

    凌竺墨吃着果干,心里欢喜道,发现有时候跟在贺羡身边,也不全是坏事,起码他出手阔绰。

    “主上这几天是不是都特别忙?”武胜和武任难得有闲心出了宫中逛上一逛。准确地来说,武胜是被武任拉着出来的。武任对着摊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似乎没找到让自己满意的物件。

    武胜看着不远处的首饰摊问:“你不是要买首饰送给春兰姑娘吗?前面就有。”

    武任摇摇头,“我想买个好的送给春兰。”

    好的首饰自然不在街边产生,得在铺子里才有,于是两人的脚步停留在了一家专门卖女子装饰物的店铺门外。武胜止住脚步,本来两个大男人出来逛街就挺怪的,再一起进首饰店,显得更怪了,他坚决拒绝。

    武任就是怕自己挑不好,才拉着武胜的,说什么也要把他拉进点内。

    武胜:“主上。”

    武任:“休要骗我,主上才不会出现在这呢!”

    贺羡哼哼两声,都没问他们在做什么,便开始交待起任务来。“我在吴家店铺,买了十袋果干。”

    凌竺墨递给他们纸条道:“这是地址。拿九袋回来就行了。你们这是干嘛呢!”

    武胜直接告起状来,“武任这小子,想买首饰送给姑娘,非要拉着我给他参谋,我一个常年在外的武将,哪会参谋这种事。”

    “买首饰,我可以给你参谋。”凌竺墨最喜欢漂漂亮亮的东西了。还没等武任答应,凌竺墨便先一步踏进了首饰店里。

    “姑娘想要什么首饰?”首饰店的掌柜,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武任同贺羡他们一同跟了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凌竺墨是世家大小姐,出门逛街的时候还带了自己三个保镖,那个衣着看着华贵些的一看就是贴身保镖。

    连卖首饰的掌柜也误以为成了这样,转身就去拿了柜子上的首饰盒,“姑娘,看看这个,刚进店的。我这的饰品不卖重复的花样,姑娘你放心挑。”

    本来是给武任做参谋的,结果凌竺墨自己先试戴了起来,她看向首饰盒里的簪子,又拿起来瞧了瞧。

    红玉宝石在簪子上极其显眼,她今日的衣服不适合搭配这么鲜艳的首饰,问老板,有没有柔和一点的颜色饰品。

    掌柜的见她有心要买,转身从更高的柜子里拿了另一个首饰盒过来。里面装的是根青玉簪子,倒是很配凌竺墨身上的这身衣服。

    她戴上簪子后,左右摇晃着脑袋,老板看她喜欢,一个劲地夸她好看让凌竺墨想不买都难。

    凌竺墨:“掌柜的,这簪子多少钱?”

    掌柜用手势比了个五。

    “五十文?”这个价钱,凌竺墨身上是有的,但这跟玉簪子还没她想的那么实惠。

    掌柜的解释,这簪子上镶的可是上好的青玉,可遇不可求。

    凌竺墨懂了,不是五十文,就是五百文。她翻了翻自己的钱袋子,不足二两。可见这五两的簪子确实有些贵了。

    她尬笑道,看向武任:“掌柜的,其实是他要买来送给姑娘的,看我自己先挑起来了。”

    “小武,你来挑。”武任左右看了看,不多不少他钱包里刚好有五两,本就打算给春兰挑个好的。

    “春花姑娘,你看看这个怎么样。”武任眼光不错,连选的胭脂盒子都漂亮的很。

    凌竺墨耐心说道:“每个人喜好的颜色不同,这个我还真没办法帮你参考,不过这盒子看起来挺精致的,你要是有心意,想必收到的人即使不用,应该也会很开心。”

    武任:“听你这么一说,那就她了,希望春兰姑娘能喜欢。”

    凌竺墨:“你要送的人是春兰姐姐,那我建议你选这盒,我上回看见过她用的胭脂盒就是这种颜色的。”

    “真的,那老板麻烦帮我包这盒。”有了凌竺墨的参谋,武任顿时对自己买的礼物有信心多了。

    出店后,凌竺墨还有些依依不舍,在游戏外打工买不起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罢了,怎么进了游戏内,我还是买不起。

    “我想起。”贺羡突然停顿下来,“你们这两月的月钱还没发吧!”

    听见这话,凌竺墨眼里冒了金光。

    “每月二两银钱,两个月就是四两。”贺羡从钱袋子里掏出四两,给了凌竺墨。

    武任在一旁有些疑惑,“主上,我们什么时候长工钱了?”

    武胜用胳膊肘轻碰了一下武任,他一个武夫都看出来,贺羡这是想让凌竺墨开心。亏武任还有喜欢的姑娘呢!这都看不出来。

    贺羡:“就这个月,你们一路辛苦奔波到北狄,长点工钱也是应该的。”

    武胜:“谢主上。”

    凌竺墨也看出来了他的好意,领了月钱,转身就回了首饰店内,要是在游戏外,这么贵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买的。

    可是现在,她会。跟着贺羡不仅包吃还包住,还丝毫不用担忧会有额外的花销。偶尔的端茶倒水捏肩捶腿也不算特别辛苦,若不是这是个视命如草芥的世界,凌竺墨还真有点想就这么留在这个世界了。

    关于宫女的事,凌竺墨去问了宁云圭,那宫女名叫流苏,出宫的原因也正如吴嬷嬷说得那样,是因为年岁到了正常出宫,并没有什么问题?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陛下当年居然仁和到这种地步吗?这公主毕竟是因为流苏的失责才出的事,就算他不动怒,那先皇呢!

    “我可听说先皇是个暴脾气,宁澄怎么说也是他的孙女,他就那么放过那个宫女了。”凌竺墨不信,这其中必有蹊跷。

    宁云圭哼笑一声,他笑凌竺墨过于单纯,太不了解这皇宫中事了。皇室子嗣,每年因各种宫斗,病痛,意外,怎么着都得死上一个。

    宁云圭:“我曾听闻,先皇在朝四十余年,他的孩子光是胎死腹中,就有十余个了。何况死的是公主,又不是皇子,还是坠湖,只要有合适的理由,他们又怎会去追究。”

    凌竺墨:“陛下也不管吗?”

    宁云圭:“当年陛下也是很痛心的,那毕竟是他最爱的宠妃俞贵妃的孩子。听闻是丽妃替流苏求情,念在她服侍多年,恰巧第二日就是宫女的出宫日,陛下这才通融她出了宫去。”

    “其实,我觉得是俞贵妃不够聪明。”贺羡踏步进了学堂,“他完全可以仗着陛下的喜欢查明原因,可因为她太过伤心,冷落了陛下,陛下自然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明明就是你们男人太花心犯的错。”凌竺墨对贺羡的突然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还有,你又偷听我们讲话。”

    贺羡:“我并没有偷听你们讲话,我打听到那宫女的老家了,要不要听。”

    “你们。”宁云圭诧异道,“真的在查阿澄的事?”

    “嗯。”两人齐声应道。

    宁云圭:“能不能加我一个?”

    凌竺墨:“你也觉得公主的事没那么简单。”

    宁云圭:“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阿澄她怕水。”

    “怕水?”公主不是因为担心他哥哥,一个人去坐船才坠湖的吗?她怕水还敢一个坐船。面对宁云圭的话,凌竺墨更加不解了。

    在宁澄五岁那年,她在和宫女们一起捉迷藏的时候,在躲藏的地方看见了婴儿的浮尸。听闻是冷宫里的疯女人跑进了贵人宫中偷了孩子扔到河里去了,这件事给宁澄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宁澄五六岁了,还不敢直立站在木桶里洗浴,需得宫女仔细看护才行。

    为了不让母妃和哥哥担心,这件事宁澄只告诉了宁云圭一个人,宁云圭自责道:“可惜我无能为力,什么也帮不了她。”

    凌竺墨安慰他道:“你还能念着她,说明你这个朋友,她交得值当。”

    “对了。”凌竺墨转头问贺羡,“不是说查到流苏的住址了吗?我们现在就起身去找。”

    凌竺墨刚站了起来,就被贺羡按着肩膀给按了回去,他缓缓说道,“流苏的老家在南景。”

    “南景。”凌竺墨皱着眉头,那岂不是要回去了,回去岂不是就完不成这个任务了。

    “其实找到流苏,也没什么用。“她自我安慰道,“她是丽妃的人,还是要从丽妃那找突破口才行。”

    此时翠心宫的宫女,接着来报,回来的暗探说,贺亲使好像在查六公主的事,还提到了流苏。

    “流苏。这贺羡怎么会跟流苏认识。”丽妃想到什么,坐直了起来,“我都忘了,流苏的老家就在南景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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