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今夜的星星看着少的可怜。月光下,宁澄在宫女的服侍下,准备沐浴。

    自上次见过水面上飘着的婴儿后,宁澄就得了一种怪病。一全身着水就会昏厥过去,这事在宫里是个秘密,只有俞贵妃和照顾宁澄的几个宫女知道,连陛下也不知道。

    俞扬梦知道,她这是心病,也找过太医了,就是迟迟不见好。太医称兴许是宁澄年纪太小,心灵脆弱的原因。唯独的办法就是时间,兴许等她长大了,这病就自然而然的好了。

    本来俞扬梦想着,澄儿托太子妃照顾,自己的人过去看护也方便。却没想到漏算了一步,宁澄住进了丽妃宫中。为了女儿的安全,俞扬梦本想让专门照顾公主的几个宫女都住过去,但丽昭训哪能答应。

    自己的寝宫里,多了几个俞扬梦的人。不就好比她被明目张胆地监视着吗?最终跟在宁澄的宫女只去了一位。这位宫女也是压力山大,一边要保护公主不在这里受欺负,一边还要让公主的怪病不被丽昭训宫中的人发现。

    若是丽昭训知道了,宁澄的弱点。她指不定如何打压俞扬梦呢!俞扬梦不能让此事发生,至少在太子当上皇帝之前,不能让此事发生。

    这日依然是只有知何一个人照顾公主的沐浴。最初事情发生的时候,宁澄连沐浴这件事都很抗拒,但是身为皇孙公主,哪能不洗澡呢!现在宁澄依然没法面对,但她已经习惯这种照顾模式了。

    知何为宁澄脱去长衣时,还顺便打了一个很长的哈欠。她双眼有些迷糊,连小小的宁澄也看出知何有些累了。

    “知何姐姐,服侍完我,你就早日去休息吧!”宁澄调皮的模仿起知何打瞌睡的模样。

    知何笑了笑精神了些,“等会看谁先睡着。”

    如往常一样,宁澄踏进浴桶的时候,双腿就已经软了下来,她看向水面,还不出一秒,就晕了过去,知何赶紧扶着她的后脖。对宁澄来说,沐浴即入睡,通常她醒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天也已经亮了。

    可是这次宁澄很快就醒了,醒来的地方是在水面下,她睁眼看见知何正在瞌睡,想要呼喊,发现嗓子好像哑了,根本喊不出来。明明站起来就能出声,可宁澄想到那个婴儿,那深不可测的水域。这次不仅腿软,全身都软了,一点也挣扎不了。

    等知何听到水泡声醒来的时候,小公主已全身沉入浴桶中。她惊慌地将小公主一把捞起,也管不了什么怪病不怪病的了。流苏在门外听见声响,立马跑了进来。自宁澄来后,流苏就被安排服侍在了公主身边。

    流苏本以为这会是个苦差活,却没想到公主人很好,待她也很好。除了公主沐浴的时候她不能参与,其他都挺好的。

    听闻是俞奉仪是怕丽淑宫中的宫女伤着公主,才不让丽昭训的人贴身服侍公主沐浴的。两个人明里暗里都是敌人,怕伤着公主这点,流苏自然是能理解的,所以每次知何给宁澄沐浴的时候,她都只在门口待着。

    见宁澄昏了过去,流苏冲进来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知何哭喊着,说公主不呼吸了,她说这话时,嘴在抖,手也在跟着抖。

    流苏还算冷静,她本来想去找太医的,跑到门口又转了方向先去找了丽昭训。丽淑比谁都担心,宁澄在她宫里出事就等于她出事,于是丽淑立马让人去找了信得过的太医来宫中诊断。

    太医一摇头,丽昭训差点没站稳。

    她让亭春去送太医离开,顺手关了大门。接着发脾气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流苏你说。”

    “回昭训,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服侍公主沐浴的人只有知何一个人这点,只有流苏知道。她想着自己也不麻烦,就将这件事瞒着了,如今不得不说出口了。

    听完流苏的话,丽昭训看着知何笑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宁澄是受太子的嘱托入住她宫中的,若是真出了事,丽昭训是自知要担责任的,这么愚蠢的事,她才不会干呢!

    流苏:“昭训,这些都是知何告诉我的,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还请昭训赎罪。”

    “知何,你怎么不说呀!”流苏拉扯着她的衣服道。

    知何怕极了,怕到失了神,一个字也开不了口。结果已经形成,丽昭训也懒得纠结原因了,她要想这件事要如何做,才对自己伤害最小,才不会让太子怪罪于她。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发生,那日丽淑按照计划,让流苏一个人划船去见了宁知曦。就连咬宁知曦那无毒的蛇,也是丽淑派人放的,为的就是让他们慌乱,让时间流失,让他们的故事充满真实性。至于知何,她自知死罪难逃,宁澄出事的那晚,她便以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余生。

    “你胡说,陛下。”丽妃的表情明显变了,但无人在意,在场的人都只想知道丽妃为什要怎么做?

    凌竺墨:“我是不是胡说,找到真正的宁澄不就知道事实的真相了。”

    “阿澄还活着。”宁知曦第一个发问。

    “嗯,活着,活的好好的。”凌竺墨笃定道,她看着宁知曦,本就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如今竟成了自己的哥哥,凌竺墨内心是欢喜的。她在这个世界不但有了一个家庭,还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身份,别提有多爽了。

    “你说阿澄活着,那她在哪?”宁知曦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凌竺墨回过头看了一眼贺羡,接着承认自己的身份道:“我就是宁澄。”

    这话使得丽妃发笑,说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撒这个谎言。她不相信宁澄还活着,更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公主,对她来说简直是有辱皇家的身份。凌竺墨的话不仅丽妃不相信,连宁秋年都有几分质疑。

    当年澄儿的尸体可是他亲眼看着入棺椁的,如今却突然出现一个丫头说是自己的女儿,宁秋年看在贺羡的面子下,轻言道:“小姑娘,欺君可是死罪,你别以为你不属于我国,我就治不了你。”

    “我看贺亲使的马队也快整治好了,明日你们就启程回去吧!”宁秋年仁至义尽,再心软下去,这皇帝他还做不做了。于是明晃晃地赶起客来。

    “你们古人不都是有滴血认亲的方式吗?跟我试试不就知道了。”对于滴血认亲这种方式,凌竺墨是半信半疑的,但这里是古代,他们信就成。

    “你好大的胆子。”见陛下站在自己这边,丽妃支棱了起来,指着凌竺墨的鼻子骂,“连天子血也敢惦记。贺亲使,你也不管管吗?”

    “试一下,又何妨?”简短的六个字,让凌竺墨看贺羡的眼神都变了,变得亲切了许多。要知道此方法若是不成功,很可能玉和的亲事就白搭了,宁秋年还会记恨起贺羡来,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成,她心里这样默念。

    “陛下,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要是我们的澄儿还活着,会是怎样的?是像小时候那样活泼,还是闷闷的不喜欢说话。但那都只是我的想象。”俞扬梦说着,直接跪了下来,“求陛下一试,如若不成,从此以后我也就不念想了。”

    宁知曦见状也跪了下来,但他并未开口。

    只有丽妃还在试图挽回情况局面:“陛下,不能试,如果连个小小的宫女都能伤你,底下的人定会议论你,你连皇位都不顾了吗?”

    凌竺墨的话并未威胁到宁秋年,反而是丽妃这句话触怒了他。丽妃不知情,他家族的人一直在用财力的事压着宁秋年。因为这个宁秋年早就多次容忍,俞扬梦的久病不好,不是偶然,是因为丽妃的嫉妒,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那年冬至,太子为庆佳节,特意办了一场船宴。所谓船宴无非就是太子的享乐时刻。为哄太子开心,妃妾们都恨不得拿出自己的十八武艺来展示。除了擅琴以外,俞扬梦的舞蹈也是一绝,当年也是以一支舞蹈,让宁秋年对她一见倾心的。

    丽妃擅古筝,也精心准备了半月有余。她自知要是有俞扬梦在场,太子就不能完完全全的看到自己。于是设计在俞扬梦跳舞的位置找工匠破了一个洞,又补了一块只要用力踩就会塌陷的木板。

    于是宴席上,俞扬梦单脚转圈的时候,一下踩踏。导致脚踝扭伤加刮伤。

    接着俞扬梦就被人扶着去诊治了,宁秋年身为太子,不能离席,只能他待在这才能镇住场面。

    俞扬梦一瘸一拐地被人扶着,走到船外时,扶着她的人突然撒了手,俞扬梦还来得及转过脑袋去问原因,就感受到身上有一掌推来,接着她就掉入了河里。

    这河水浅得很,淹不死人。只是这季节,就让俞扬梦有得受了。

    宁秋年一直知道这件事,迫于需要丽妃家族的支持,也就选择了沉默。俞扬梦也知道,这事肯定和丽妃有关,只是那日天太黑,她并未清楚的看见推她的人是谁,因为找不到证据,此事也就权当是一场意外了。

    如果凌竺墨说的事是真,宁秋年想说不定能借此打压打压丽妃的势力。

    “小李子。”宁秋年的一声称呼,李公公便懂了,立马叫人端来了一碗水以及其他的工具。

    宁秋年拿起钢针,不带犹豫地刺破了手指。凌竺墨也赶紧拿针,轻扎了自己一下。

    接着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碗。她心里默念,快融,快融,快……

    结局不出所料,两滴血融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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