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觉的朝云殿里点着有据说能让人安神的香料,安不安神不知道,凌竺墨只觉得这香闻着让人犯困。也可能是她这一路奔波的原因,她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两人的谈话她都知道,也没必要认真听。

    她盯着香料冒出的那一缕细烟出神,这香味道不浓也不淡,非花非木,凌竺墨也说不出什么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的时候香味很淡,深吸一口时香味会浓烈些。

    贺羡向萧觉禀报着他们这一路行的大概经过。送亲的马为何倒地这件事,萧觉在收到信后,就问过葛甫阁了,他并不知情。葛甫阁做事一向严谨,他没必要这样做,萧觉也愿意信任他。

    萧觉:“你说的那个小兵他现在身在何处?”

    贺羡:“此人武功不凡,跑了。不过军营都有记名册,属下的人已经去排查了。”

    贺羡看向凌竺墨,再次开口:“臣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萧觉跟随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对贺羡说:“朕知道你的心思,但你总得让朕先了解了解她吧!”

    贺羡本想开口,但萧觉想听凌竺墨自己说,于是凌竺墨向前行礼道:“小女,姓宁,单字一个澄。是……北狄皇室之女。”凌竺墨一直看着地面,根本不敢直视萧觉的眼睛。

    凌竺墨不知道,萧觉比她想象中更看重贺羡这个人,也因此更想要留住贺羡。对于贺羡的亲事,萧觉不看重身份,只要是南景以内,他所心悦的人都可以娶,唯独南景以外的人不行。

    听到凌竺墨的身份,萧觉的眼神没了温和之气。“君冉,你带她来见我是为何意?”

    贺羡没什么用意,无非就是不想欺瞒陛下凌竺墨的身份而已,以免之后闹出更大的事端来。不过见萧觉态度的转变,他想哪怕是有一日他和凌竺墨真的相爱了,陛下估计也不会同意他俩的婚事。

    凌竺墨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也想好了理由该如何应对,她语气恭敬:“回陛下,小女虽身为公主,但因一些琐事还并未封位。”

    “小女自然也就没有入住皇宫的权利,再加上两国和亲,为了彰显两国的友好,父皇命我来感受感受南景的风土人情,等将来封了公主,如若百姓听闻北狄的公主在南景生活过,岂不是更能体现两国之邦交,皇帝之仁心。”

    “且小女流落之时,幸得将军照拂,对将军只有感恩知情,并无男女之心。”

    凌竺墨的这一席话,在贺羡的点头之下,让萧觉安了心。并命令贺羡一定要保卫好公主的安全,事关两国友好的象征,可出不得一点闪失。

    不过萧觉毕竟是皇帝,做事万全,既然还没有正式封位,他命令凌竺墨就以贺羡义妹的身份暂住将军府,这样也不会太委屈了她。

    重走那空巷时,太阳升上了高空,照了几束光进来,有了几束光后,这空巷看着,无非就是空了些,似乎也那么吓人了。

    “你刚才反应还挺机灵。”贺羡难得夸上凌竺墨一回,凌竺墨竖起耳朵,想要多听几声,贺羡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刚回将军府,带着欢喜声的姑娘立马朝贺羡跑来,是陶湘儿。

    武任在门口接应,“回主上,郡主和小侯爷都来了。”

    “君冉哥哥,你可算回来了。”陶湘儿一脸委屈地看着贺羡,不用猜凌竺墨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俩处于什么样的关系。

    陶子然跟在陶湘儿后头,没先管贺羡,倒一眼被身旁的凌竺墨吸引了注意。他打趣道:“我就说,你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听见陶子然夸凌竺墨,陶湘儿这才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早听哥哥说,贺羡身边新来了个侍女,陶湘儿以为是像阿荷那样习武的女子,才没放在心上。阿荷是从来不涂抹脂粉的,但凌竺墨不仅穿的如世家女子,连脸上的脂粉涂抹的也如世家女子一般好看。

    于是陶湘儿立马对她竖起了敌意,她将自己的声音放的更加软滴滴问:“君冉哥哥,她是谁呀!”

    “她是公主,受北狄皇室所托,公主想要在南景生活一段时间,陛下命我护卫她的安全。”贺羡觉得也没有必要瞒着他们。

    听到凌竺墨是公主,陶湘儿愣了一会,她傲娇道:“公主又怎么样?这里可是南景,你别想压我一头。”

    凌竺墨笑笑道:“是,嘉乐郡主。”

    陶湘儿疑惑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凌竺墨脑子转得快,立马解释,自己在将军府做侍女时,就常听下人们说,贺羡有许多的倾慕者,其中与之最般配的当然要属嘉乐郡主了。

    凌竺墨的话精准狠地拿捏住了陶湘儿。

    陶湘儿不死心,接着追问凌竺墨:“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凌竺墨将目标转移:“我怎么认为的其实并不重要,将军怎么认为才更重要。”

    贺羡已经数不清拒绝过多少次陶湘儿送来的东西了,不过陶湘儿看在他身边一直没女人的份上,她总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陶子然笑着,主动化解尴尬,他搂着贺羡的肩膀道:“知道你要回来,百里楼的美酒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卓府,老管家上前禀报,他们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卓德忠警觉地坐直了起来,“怎么来府上了,不怕被人跟着。”

    管家:“阿生说他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本想传信于老爷,却不想提前暴露,几日前就离了马队。”

    “约他去别院见面。”卓德忠保持谨慎地说。

    按照卓德忠的话,管家出了院门,告诉正在观察四周的阿生说,“老爷让你去别院等着。”

    阿生警惕了几分,“你们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你武功如此高强,谁杀得了你。”管家的话虽是奉承,但也是事实。阿生这才放下了警惕心,去了别院。

    卓德忠进别院的时候很是警惕,这事本来就是想给葛老一个教训的,谁知闹大了,差点要了贺羡的命。管家在门口守门,卓德忠进屋说话,他轻轻推开门,阿生正坐木凳上等他。

    “不是让你拿了钱就回老家吗?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值得你亲自来告诉我。”卓德忠有些不耐烦。

    “贺羡身边跟了个公主。”阿生不说废话,出于对卓德忠的信任,直接将这事告诉了他。

    “公主?”

    阿生将所听到的,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卓德忠。卓德忠听后哼笑,这消息对他来说没什么重要性。

    如今两国安好,贺羡就算真想娶那位公主,还得经过陛下的同意。卓德忠了解陛下,他是不可能同意这件事的。这当然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他听完消息后出了别院,管家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卓德忠突然停了脚步,问管家:“你说要是贺羡查出来给马下药的事是我派人做的,他会宽恕我吗?”

    “这。”管家说不清楚,贺羡和卓德忠非敌非友,按照贺羡严于律己,秉公执法的样子,这事怕是不好收拾。

    听了管家的分析,卓德忠开始思考起了阿生跟他说的话,没准这会是拿捏贺羡的一个把柄。

    天色渐晚,凌竺墨坐在院里独自观赏着月亮,如今已经回到南景了,系统却一直没给她颁发任务。凌竺墨无聊地都快要发霉了。

    忧愁归忧愁,凌竺墨的觉还是睡得很香的。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看见府里的人在搬箱子。

    “小武,你们在忙什么。”凌竺墨走进一看,发现箱子里全是银两。还以为是陛下又赏赐贺羡东西了。

    武任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这些都是我们从北狄带回来给将士们的抚恤金,主上担心下面的人做事不够细心,所以决定挨家挨户亲自去派送。”

    “阿任,收拾好了吗?”贺羡一身素衣,如翩翩公子般走了出来。穿上盔甲的贺羡像英雄,杀伐果断,英勇善战。脱下战袍的他看起来更像是富家公子,并不是像陶子然那样整日吃吃喝喝的富家公子,而是那种从小学习第一,孝敬长辈,彬彬有礼的富家公子。

    凌竺墨上前问:“我可以去吗?”她本以为贺羡会阻拦,谁知贺羡丢下一句,随你。凌竺墨站在原地,吐槽一句要是说话的时候再温柔一些,就更好了。

    派发银两的时候,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顺利。有的门一开是感谢,有的门一开则是怒骂,还有的是不知情。派发到最后一家的时候,武任敲了好久的门,最终是一个老爷爷来开了门。

    开门的第一句就是,朝儿回来了吗?老爷爷口中的朝儿是他的孙子,去年刚参军。

    就是那个拼命喊,贺羡和凌竺墨他们快走喊得最大声的人。当时情况危急,好几个人护在他们前头,像是不怕死一样,不断地回头让他们快走。

    “老爷爷,这是你儿子的抚恤金。”武胜像是派发银两的机器,没有任何情感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抚恤金这三个字,老爷爷还是听得明白的。他沉默了,没再开口说话。几秒过后才接过银两说了声感谢,便关上了房门。

    见凌竺墨愁眉苦脸,贺羡问她:“后悔出来了。”

    凌竺墨摇头,她不后悔,她努力告知自己这是游戏,他们都是数据,这样想象以后就不会再为无端的人而难过了。

    她问贺羡,什么时候才能抓到给他们使绊子的人。

    关于那个小兵,武胜一直在排查。经过对登记名册的仔细确认,也找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此人名叫木生,家里是做铸铁生意的,后来跟人打架,被人告上了官。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几年后才入了军队,一直老实本分,也没犯过什么大事。

    凌竺墨和贺羡去住所找人的时候,房子是空的。木生本想用消息跟卓德忠换钱的,哪知卓德忠根本不领情他这消息。这下好了,军队回不去了,剩下的钱只能够他过一段时间。

    他实在不服气,又去了一趟卓府。但还没见到人,就被赶了出来。回去的路上也正在气头上,恰巧就碰上了也要回去的凌竺墨他们。

    他不小心撞了凌竺墨一下,连句道歉话没有,凌竺墨就盯了他一眼,脱口而出:“木生。”

    贺羡有些疑惑问,你确定。因为刚刚过去的人,和他们见到的木生不是一样的脸。

    同名同姓?凌竺墨也疑惑了,不对,先跟上他试试。

    那人果然回了木生的住处,贺羡直接上前将人擒住,好在此人武功虽强,但终究比不过常年征战的贺羡。

    “你们还是找来了。事,是卓老头让我干的,你们有事就找他。”木生正在气头上,若不是害怕官府,他肯定就去官府告卓德忠了。

    这么快就交待背后人了,凌竺墨傻了眼,那当初你还逃跑做什么。也怪卓德忠这人不仁义,导致木生现在什么都做不成,只能等死。

    凌竺墨看着木生的脸问:“你脸上是不是带了面具?”

    木生都忘了这件事,后知后觉才问:“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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