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珠朝凌竺墨靠近了两步,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难怪我觉得你有些眼熟,原来是我那大难不死的外甥女。”

    大难不死,这词用在宁澄的身上确实挺适合她的。

    “小…姨?”凌竺墨的脸上透露出一丝诧异,俞珠和俞扬梦虽是亲姐妹,但两人年龄相差很大。

    俞扬梦出嫁的时候,俞珠才不过五岁。

    凌竺墨真想不到她的小姨居然是这样的,打起架来,一点不必那些男儿要差。

    “外祖父的身体如何了,自从收到你的信后,母妃就整日忧心忡忡的。”马儿一摇一晃着,凌竺墨都来不及欣赏着的风景,就到家门口了。

    “他呀!”俞珠下了马,走上前去,掀开帘子,里面正有一个老头在欢快地跳着舞蹈。

    旁边吹拉弹跳的一个不少,里国的服饰很特别,颜色十分活跃,也让此刻的里族长显得像个亲和力十足的老头。

    不过,他也确实如此。

    在小姨的眼神确认下,凌竺墨确定了此人正是信上说的她那一病不起的外祖父。

    凌竺墨满脸疑惑:“外祖父不是病了吗?”看到外祖父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凌竺墨可看不出他到底哪里生病了。

    俞珠解释,里族长确实生了一场病,而且病了许久。不过不是被人气的,而是一把年纪跑出去打猎的时候,被风吹的。

    也不知是那个毛头小子传的消息,说老头不行了,就开始觊觎起了里国的地界。

    俞珠是不怕他们的,地界不大,流言蜚语也传得快,就算现在去解释也已经没用了,反正他们要来就来,来一个,她打跑一个。

    凌竺墨:“那我母妃收到的信件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事,俞珠难得叹了一口气。

    “老头到了年纪,想自己女儿了呗!就想着借这件事,写个信回去。谁想陛下派了那么多个人来,唯独没有我姐姐。”别看里族长,现在笑呵呵的,想他大女儿的时候,脸上的褶皱一条比一条深。

    俞珠拍了拍手叫停了乐师道:“阿爹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里族长转过身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空酒杯,他放下酒杯,走上前来仔细瞅了瞅,“有点眼熟,让我想想。”

    “阿梅,你都长这么大了。”

    俞珠对着凌竺墨解释,阿梅是她表姐,看样子里族长没认出凌竺墨来。

    “外祖父。”凌竺墨轻声地喊了他一声,“我叫宁竺墨,是你外孙女。”

    “外孙女,我是有一个外孙女,不过她远在北狄宫。”里族长悄悄来到俞珠身旁,说着谁都能听到的悄悄话,“她真不是阿梅吗?”

    “爹。”俞珠拉起凌竺墨的手向前一小步道,“你看看这眉眼,这眼睛,不觉得很像我姐吗?”

    里族长:“你姐,你姐都多久没回来看过我了,我哪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

    “你就嘴硬吧!”俞珠懒得解释了,“咱不理他。”

    “我带了件礼物,外祖父要是看了,肯定就相信我的话了。”凌竺墨在离开北狄之前,让画师给俞扬梦画了一幅画像。并且约定回去的时候也要画一幅里族长的画像给俞扬梦。

    俞珠接过画轴,看着画像,就连身为妹妹的俞珠都有些恍惚了。

    俞扬梦嫁去北狄后,俞珠曾去过两次,一次是去祝贺皇帝大寿,另一次则是宁澄满月的时候去的。

    里族长撇眼看着画像,知道他想看,俞珠特意把画拿到了他的跟前。里族长下意识地接过画像,就那么几秒,他的脸色就显得苍老了不少。

    他眼角含泪道:“是我的梦儿,她怎么变样了。”

    俞珠开玩笑的说道:“难道阿姐变丑了?”

    里族长:“谁说的,我们家族里就没有丑姑娘。”这话顺带把凌竺墨也夸进去了。

    里族长咳嗽两声,收了画后,他盯着凌竺墨看了好一会道:“你和阿梅还真是有点像。”

    俞珠:“爹。”

    凌竺墨:“外祖父。”

    里族长:“你身后这两位是?”

    宁云圭先行介绍道:“在下宁云圭,是阿墨的好友。”

    “君冉拜见外祖父,来得匆忙,未曾准备薄礼。”贺羡从胸口处的衣服里拿出一块玉佩来,这玉佩一看就不是随身带的,“还望外祖父笑纳。”

    里族长:“本王知道你,想不到我俞家的女婿到了孙字辈,还是那么有名头。”

    贺羡:“多谢外祖父夸奖。”

    里族长:“坐坐坐,给你们尝尝我新酿的葡萄酒,保证你们喝了谁都忘不掉。”

    “报,族长,羌族长来了。”

    羌国和里国虽然各自都依靠着不同的国家,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两国之间的交好。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面对别国都开始觊觎自己地界时,里族长还能那么欢快跳舞的原因。

    “羌仞?”凌竺墨发出一声疑惑。她并不知羌国和里国之间来往的关系。

    羌仞特意带了礼物,是打猎得的兽皮,摸上去就很顺滑:“还没恭喜你们,新婚大喜。”

    贺羡接过礼物道:“多谢。”

    里族长:“阿仞,你就别走了,留下来,今晚咱们吃烤全羊。”

    羌仞答应的爽快,随即就坐了下来。

    看着他们这么熟络,凌竺墨才放了心。也慢慢从俞珠那里了解到,因为各国物资单一的原因,他们经常这样,互相走动。

    只有两国开战的时候,他们才会刻意避着。反正离大国远,这里的关系是怎么样,他们也管不着。

    看着凌竺墨,俞珠宠溺说道:“你个小姑娘,就不要关心这些国家大事了,好好吃,好好玩,才是你的本职,知道吗?”

    “知道了。”事情没有凌竺墨想的那么坏,凌竺墨当然是开心的。

    今夜月白风清,三人都入乡随俗的,换了一套里国服饰。

    凌竺墨的发尾端有着天生带的自来卷,一串银叶子铃围绕在她的头上。

    就连袖口的两处,裙摆的的边缘也挂有一些小的铃铛。这里女子服饰袖口两边又宽又长。据说这样设计是为了跳出来的舞蹈美观又好看。

    贺羡换了身棕色的兽皮装,头上围了一根细细的编绳,他身形矫健,个子也高,穿这身衣服颇有一股勇士风范。

    宁云圭则不同,他的服饰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养尊处优,不学无术的小公子一样,身上多了分俏皮感。

    宁云圭毫不吝啬的夸奖道:“阿墨,你穿这身真好看。”

    “你也不赖。”宁云圭的腰间上也系有小铃铛,凌竺墨夸他的同时,伸手将小铃铛拿了起来摇晃了两下。

    出了屋子,凌竺墨刻意站贺羡转了两圈问他,“我好看吗?”

    贺羡就看呆了眼,若不是夜色遮挡,他此刻的脸红早已掩藏不住,他假装从容道:“很美。”

    凌竺墨被夸后,满脸笑意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刚才侍女让我挑衣服的时候,我都看花了眼,你呢?”

    贺羡:“我只是随便拿了一件。”

    凌竺墨:“你这身材,也不挑衣服。”

    凌竺墨的本意是想夸他是衣架子,不过贺羡没理解这个意思,于是惊讶问道:“你看过。”

    凌竺墨像触碰了弹簧一样,立马回答道,“我当然没有,我的意思是,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说完凌竺墨想起,她好像还真看过贺羡的身材。还是小屋拔箭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她只想着任务会不会重开了,压根没注意贺羡到底有没有腹肌。

    俞珠只有在特别重要的场合才会穿这样的服饰。平时的时候,她会穿的简单干练些,这样也是方便自己在草原上骑马奔腾。

    里族长举着美酒,“今日是老夫最开心的一天。”说完就将杯中酒一口干了。

    不仅有美酒,当然还有欢快的舞蹈。

    受着音乐的鼓舞,凌竺墨和宁云圭已经加入其中,而贺羡和羌仞还在拘谨着喝着小酒。

    羌仞举起酒杯与贺羡轻碰了一个,“起初我去南景的时候,就知道你看这姑娘的眼神不对,没想到还是被你抢先了一步。”

    贺羡:“阿墨性子好,被人喜欢也很正常。”

    羌仞笑了,他看出贺羡不是那种会说浪漫的话的人,“这些话你肯定没在她面前说过吧!”

    我可听说,你们是赐婚,贺将军,你要是还用你那练兵的态度对人对事,把阿墨给气跑了,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说完羌仞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后,也起身加入了舞蹈之中。

    凌竺墨看贺羡一个人在那坐着,说什么也要把他拉起来跳跳。无奈,鲜少跳舞的贺羡也被拉入了人群里。

    这里的舞蹈讲究的是一个肆意,只要跳的高兴就行,不用太在意动作齐不齐,好不好的。只要高兴,一切就是最好的状态。

    南景。

    自从贺羡走了以后,萧温良便开始了自己统治皇帝的计划。他要将萧岩变成他的傀儡皇帝。

    边境与他合作的几个小国,特意为他献上了一款秘药。只要每日服用,便可叫人失神,然后发疯,渐渐地就会神志不清,智商形同幼儿。

    服此药者即使在水里死去,他也不会清楚,自己是被水淹死的。

    萧温良:“告诉那几位族长,他们的事,本王一定帮忙。”

    萧岩的一位爱妃就是从他这安排过去的,此事萧岩不仅知道,还是他亲眼看见萧温良将此女子送过来的。

    因为萧温良的审美一向很绝,只要是他看中的,无论是人还是物件,都堪称绝美或是一等一的好。

    如今就是这位备受恩宠爱妃,正在一点点地给萧岩下着秘毒。

    她无需在陛下的吃食里下毒,只需要每日将秘药涂抹在食指上,点一点在萧温良的嘴唇即可。

    此药只要不碰伤口,不入体内,不大量使用,短时间内并不会出现问题。

    每次被陛下宠幸过后,这位妃子就会去萧温良那里要一枚解药。这解药也是萧温良对她的牵制。

    萧温良这人从不轻信别人,反而双方有利益,有牵制他还会觉得安心些。

    朝堂上,萧岩轻柔着脑袋,用皱眉头来表达自己的极其不舒服。

    太监在旁见了道:“诸位大臣,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可还有什么要事要禀告没有。

    很快一位文官站了出来,“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还望陛下能早日立后。

    在还是殿下的时候,萧岩就娶过两个妾室,但没有正妻。所以如今的南景,还没有皇后。

    自从有了兰妃以后,萧岩的后宫虽有佳丽三千,但他独宠兰妃一人。

    萧岩开了口:“就让兰妃晋升为后吧!”

    这……台下的大臣互相张望。兰妃没有独特的背景,除了长得好看,学识也并非是一等一的,大臣们当然不会同意。

    那位文官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又开口了,“陛下,恕老臣直言,兰妃不可为后。”

    “那爱卿说说,朕该立谁为后?”换做平时,萧岩根本不会把他们的话太过当回事,可现在不一样,他被兰妃下了秘药,也变得越来越斤斤计较。

    大臣:“这得由陛下您做主。”

    “你一边说让朕做主,一边又让我不要立兰妃,那你是想让朕做主呢!还是不想让朕做主呢!”萧岩本就头疼不已,还不得不待在这里听他们喋喋不休,脾气自然也就上来了。

    “望陛下息怒。”见萧岩又开始发脾气,文官发抖着跪了下来。

    其他的大臣也跟着跪了下来,说着同样让他息怒的话。

    “息怒,息怒,息怒。”萧岩猛拍了一下桌子,“我看你们就是想要造反。”

    萧温良的人见机行事地在旁掺和了一句,“李大人,陛下既然想立兰妃为后,你就让他立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听了这话,萧岩比刚才冷静了几分,“李爱卿,你觉得呢!”

    李大人叹了口气,为了这样的人,丢了全家的命不值得,他恭敬道:“你是君,我是臣,当然全凭陛下做主。”

    “那就好。”萧岩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去了后殿。

    太监赶紧喊了句退朝后,便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李大人卑微道:“这陛下的脾气真是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

    贺羡还在南景的时候,萧岩还是一脸好学的模样。心里再烦,也只会在后宫中发发自己的牢骚。如今判若两人,在朝堂上就发起了自己的脾气。

    前几日,还发脾气地赐死了一个妃子的全家。就因为那个妃子,在服侍他的时候,咬了他一口。

    连同妃子的家人,也因这事一起遭了罪。

    此后,谁伺候萧岩心里都有点颤巍巍的。不怕的妃子倒是有,可萧岩又对她们不感兴趣。

    因此兰妃就成了这独得恩宠的人,整日陪伴在萧岩身边,一点点地喂他吃毒,也让萧岩脾气变得一日比一日大。

    有几次兰妃也差点惹得他动了怒。

    兰妃在萧温良面前一边哭泣一边诉说这些情况。

    萧温良这人最会哄人,尤其是女人。

    他抹着兰妃的眼角泪,“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落了泪,也像是在脸上加了珍珠。”

    “你且再忍一段时间,等我这位皇兄闹完了脾气,把该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之后。慢慢地,他的行为和脑子都会如同幼童一般,到那时候还不是任你处置。”他轻轻勾起兰妃的下巴,嗓音如少年公子般清脆,此番安慰的话,也让兰妃对他更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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