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圈（五）
楼下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剁骨刀随着山羊的动作在地上摩擦着。
苏禾看着这一幕头皮发麻，觉得童年里的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让其听话的那些故事都弱爆了，这才是真正的童年阴影好吗！
她对江鹿云使了个眼色：“没别人，直接上？”
“你上。”江鹿云比划道。
苏禾瞪眼：“你不动？”
江鹿云一本正经：“我出手怕吓着你。”
傻眼的苏大警官第一次爆出了国粹。
但她没有时间和江鹿云再贫嘴下去，趁现在山羊还没有正式发动攻击，是偷袭的最佳机会。
在小楼旁有一个木头搭的车棚，她打算跳到那边去，直接开枪解决了山羊。
她探了探距离，爬上护栏，然而一只脚刚悬在半空往下跳时，一根青藤就套住了还停留在护栏上的另一只脚。
出于惯性她直接头朝下掉了下去，脚上套着青藤摇摇晃晃，恰好悬在了山羊的头顶上方，事发突然，她死命憋着才没发出惊叫。
她看向顶楼护栏旁的江鹿云，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一根青藤，正眯着眼笑得奸诈。
苏禾距离山羊太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瞪着江鹿云表达气愤：“你干什么！”
江鹿云笑得更欢，张口无声道：“你猜呀。”
苏禾一头雾水，就在这时，她看见江鹿云拽着青藤的那只手动了，这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几乎立刻做出反应想往上爬，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鹿云手指一松，苏禾直接下滑与山羊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山羊似乎也被下了一跳，但很快，它回过神，方形瞳孔盯着江鹿云的眼睛，依旧是那诡异的女童声，道：“我是人类吗？”
苏禾强压着心中的不适，扯了扯嘴角，然而回答还没说出口，山羊的剁骨刀便离了地，刀锋闪着寒光直直向她劈去。
苏禾：“！！！”
强烈的求生意识下，苏禾的身体做出本能的逃生反应，后腿在青藤上一勾借力，竟直接直立起身子躲了过去，刀擦过她的头发将大门劈成了两半。
她又在墙上蹬了一脚，想借着惯性荡到另一边，但一脚刚蹬上去，她整个人就到了半空。
江鹿云把她甩出去了！
山羊一路追着她砍，苏禾就一直在院子上空到处晃荡。
终于，苏禾在有一次被江鹿云不小心甩到竹林里吃一嘴叶子后，仰天大骂：“江鹿云你大爷！”
“嗯。”江鹿云勾着嘴角，应道，“大爷我遛狗呢。”
“草！！！”
“把我放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鹿云随手往上一提，山羊的刀恰好擦着苏禾的鼻尖过去，她笑吟吟道：“放心，已经好了，我保你活命。”
话音落下，苏禾的梦里突然地动山摇，小院里的水泥地里不断传出东西破土般的“咔嚓”声。
“呼——”
数根一人合抱的藤蔓破土而出，在藤蔓顶端绽放着一朵如月光般圣洁的昙花，昙花俯冲而下直接把山羊困在花蕊处。
江鹿云用力将苏禾甩到空中定住，大喝：“开枪！”
“嘭——”
枪声响起，子弹穿破花瓣直接射进山羊的眉心，鲜血溅出，山羊却没有死透，它在花瓣中挣扎，尖锐的童声大叫：“我真的是人呀，我真是是人呀，我们一样的！”
整个过程太过刺激，苏禾被放到地面后直接跪地，然后她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白皙的脚。
江鹿云挑眉，伸手：“我知道你对我的崇拜，但大可不必心如此大礼，起来吧。”
“我呸！”苏禾挥开她的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她的头被晃得还有些晕，起来的时候手都在抖。
“别这样嘛，我们可是队友，再说了，刚刚也是为了播种，不来个人引开它的注意，哪儿那么顺利就捉住？”江鹿云拍了拍包裹成一团的花，里面的山羊声音已经微乎其微。
“撒把种子的事用得着这么麻烦？你就是报复，因为我的梦让你掉进了粪坑！”苏禾怒道。
江鹿云闻言眉头紧皱，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也拉了下来，苏禾见她这副表情，心里一抖，正担心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
然后就见着江鹿云一脸匪夷所思问道：“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你又不能对我怎么样，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苏禾嘴唇颤抖：“……”
深呼吸，不气不气，气着了没人替，气傻了没人记。
她长舒一口气，踢了踢还有些微动静的山羊，问：“这只羊怎么办？你之前说它胃里有东西，直接解刨了？”
江鹿云却没回答，她凝眉看着天际，道：“苏警官，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苏禾现在对江鹿云的消息犯PTSD，她边把花瓣掰开边道：“说重点。”
“好消息，我大概知道了通关方法，坏消息……”江鹿云看向被扒开的昙花，果不其然，里面是空的。
山羊不见了。
“坏消息是，外面天亮了，白天玩家是不能睡觉的。”
天际一抹阳光射出冲破黑暗，亮如白昼的光迷了二人的眼睛，整个梦境变成了一片白色。
江鹿云和苏禾醒来时还是在仓库，邓棠在她们旁边守了一整宿，见她们醒来欣喜万分：“太好了，你们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需要药吗？”
苏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放心，没事。”她见江鹿云垂着头没出声，嘲笑道，“你不会这样就不行了吧？”
江鹿云却没理她，抬眼问邓棠：“少了一个人？”
苏禾一愣，立马受了戏谑的表情，活着的人就那么几个，一眼就能看出少了谁，马全没在这里。
“对，出事了。”邓棠正色道，“在你们醒来之前，山羊领走了马全。”
“他彻底变成了一只羊。”
邓棠说她用药迷晕了微笑狗悄悄跟上去看过，山羊把马全领走后并没有杀了他，而是把他带进了卧室，还给了很多鲜嫩的青草。
甚至今天一整天山羊都没有再出现喂食，仿佛把所有人的食物都给了马全
这样不同于之前的优待属实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保不齐副本在憋什么大招，万一到时候出来了两只山羊，那可不好对付。
所以几人一合计，打算今晚做个了断。
通关副本的方法，江鹿云猜测就是回忆，苏禾的梦都指向了以前的事，甚至可能是已经遗忘的事情。
童话里没有灵魂，却拥有永生，这是唯一什么都有可能实现的地方。
去世不能代表人真正死亡，遗忘才是，而现在唯一能想到代表记忆的东西就是照片。
“好，现在来进行分工。”
三人围成一个圈，江鹿云道：“现在有三个任务，找牧场主人一家的照片、给手机充电、解刨山羊找写有买家联系方式的日记。”
“照片我推测可能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地下室，男主人把日常用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了里面，那么就很有可能会有全家福。一个是羊圈，羊圈作为山羊从羊变成人的纪念标志之一，下面就有可能会有关键线索，不幸的是两个地方都很耗时间，所以需要两个人。”
苏禾点头：“山羊我去杀，你和小棠找照片。”
江鹿云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你去，我如此柔弱。”
说完，她不等苏禾翻白眼，又道：“那给手机充电的事就由我……”
“我来吧。”
江鹿云的话被打断，几人回头看去。
张妍撑着身子，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形，离完全同化不远了。
她扯着苍白的嘴角微笑道：“多谢你们这两天的照顾，我总归快死了，死之前帮你们做点事也算报答你们。成功了，就是我赚到的，要是没成功……也可以争取到些时间。”
苏禾眉头紧皱，明显不同意，她正要拒绝，突然又被江鹿云一朵花塞了嘴。
江鹿云上下扫了她一眼：“成啊，死了我们也不亏。”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苏禾的脸顿时拉得老长，连邓棠的神情也有些凝固，但张妍却笑着点了下头：“多谢。”
江鹿云给了每个人一朵喇叭花用于联络，任务分工就这么定下。
苏禾被气得炸了毛，浑身上下写着不高兴，作为打Boss行动的主力，她在几人的协助下，扯着微笑狗的链子一枪崩头。
然后头也不回地直奔农舍。
江鹿云挑眉，垂眼问邓棠：“这狗脾气，你居然能忍她20几年？”
邓棠挠了挠脸，温声道：“小禾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些固执。”
“更正一下。”江鹿云嗤笑一声，“她这不是固执，是自以为是的正义。”
说完，她又扔给邓棠一朵花：“关键时刻吃了保命。”
她答应了苏禾保邓棠出副本就一定会做到。
邓棠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你，你其实很温柔。”
温柔？
江鹿云眉梢一挑，正要吓唬她，突然农舍那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羊叫，这声音听上去极其痛苦。
紧接着是几声枪声。
山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羊肥了，要剥皮呀。”
苏禾看着这一幕头皮发麻，觉得童年里的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让其听话的那些故事都弱爆了，这才是真正的童年阴影好吗！
她对江鹿云使了个眼色：“没别人，直接上？”
“你上。”江鹿云比划道。
苏禾瞪眼：“你不动？”
江鹿云一本正经：“我出手怕吓着你。”
傻眼的苏大警官第一次爆出了国粹。
但她没有时间和江鹿云再贫嘴下去，趁现在山羊还没有正式发动攻击，是偷袭的最佳机会。
在小楼旁有一个木头搭的车棚，她打算跳到那边去，直接开枪解决了山羊。
她探了探距离，爬上护栏，然而一只脚刚悬在半空往下跳时，一根青藤就套住了还停留在护栏上的另一只脚。
出于惯性她直接头朝下掉了下去，脚上套着青藤摇摇晃晃，恰好悬在了山羊的头顶上方，事发突然，她死命憋着才没发出惊叫。
她看向顶楼护栏旁的江鹿云，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一根青藤，正眯着眼笑得奸诈。
苏禾距离山羊太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瞪着江鹿云表达气愤：“你干什么！”
江鹿云笑得更欢，张口无声道：“你猜呀。”
苏禾一头雾水，就在这时，她看见江鹿云拽着青藤的那只手动了，这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几乎立刻做出反应想往上爬，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鹿云手指一松，苏禾直接下滑与山羊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山羊似乎也被下了一跳，但很快，它回过神，方形瞳孔盯着江鹿云的眼睛，依旧是那诡异的女童声，道：“我是人类吗？”
苏禾强压着心中的不适，扯了扯嘴角，然而回答还没说出口，山羊的剁骨刀便离了地，刀锋闪着寒光直直向她劈去。
苏禾：“！！！”
强烈的求生意识下，苏禾的身体做出本能的逃生反应，后腿在青藤上一勾借力，竟直接直立起身子躲了过去，刀擦过她的头发将大门劈成了两半。
她又在墙上蹬了一脚，想借着惯性荡到另一边，但一脚刚蹬上去，她整个人就到了半空。
江鹿云把她甩出去了！
山羊一路追着她砍，苏禾就一直在院子上空到处晃荡。
终于，苏禾在有一次被江鹿云不小心甩到竹林里吃一嘴叶子后，仰天大骂：“江鹿云你大爷！”
“嗯。”江鹿云勾着嘴角，应道，“大爷我遛狗呢。”
“草！！！”
“把我放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鹿云随手往上一提，山羊的刀恰好擦着苏禾的鼻尖过去，她笑吟吟道：“放心，已经好了，我保你活命。”
话音落下，苏禾的梦里突然地动山摇，小院里的水泥地里不断传出东西破土般的“咔嚓”声。
“呼——”
数根一人合抱的藤蔓破土而出，在藤蔓顶端绽放着一朵如月光般圣洁的昙花，昙花俯冲而下直接把山羊困在花蕊处。
江鹿云用力将苏禾甩到空中定住，大喝：“开枪！”
“嘭——”
枪声响起，子弹穿破花瓣直接射进山羊的眉心，鲜血溅出，山羊却没有死透，它在花瓣中挣扎，尖锐的童声大叫：“我真的是人呀，我真是是人呀，我们一样的！”
整个过程太过刺激，苏禾被放到地面后直接跪地，然后她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白皙的脚。
江鹿云挑眉，伸手：“我知道你对我的崇拜，但大可不必心如此大礼，起来吧。”
“我呸！”苏禾挥开她的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她的头被晃得还有些晕，起来的时候手都在抖。
“别这样嘛，我们可是队友，再说了，刚刚也是为了播种，不来个人引开它的注意，哪儿那么顺利就捉住？”江鹿云拍了拍包裹成一团的花，里面的山羊声音已经微乎其微。
“撒把种子的事用得着这么麻烦？你就是报复，因为我的梦让你掉进了粪坑！”苏禾怒道。
江鹿云闻言眉头紧皱，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也拉了下来，苏禾见她这副表情，心里一抖，正担心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
然后就见着江鹿云一脸匪夷所思问道：“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你又不能对我怎么样，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苏禾嘴唇颤抖：“……”
深呼吸，不气不气，气着了没人替，气傻了没人记。
她长舒一口气，踢了踢还有些微动静的山羊，问：“这只羊怎么办？你之前说它胃里有东西，直接解刨了？”
江鹿云却没回答，她凝眉看着天际，道：“苏警官，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苏禾现在对江鹿云的消息犯PTSD，她边把花瓣掰开边道：“说重点。”
“好消息，我大概知道了通关方法，坏消息……”江鹿云看向被扒开的昙花，果不其然，里面是空的。
山羊不见了。
“坏消息是，外面天亮了，白天玩家是不能睡觉的。”
天际一抹阳光射出冲破黑暗，亮如白昼的光迷了二人的眼睛，整个梦境变成了一片白色。
江鹿云和苏禾醒来时还是在仓库，邓棠在她们旁边守了一整宿，见她们醒来欣喜万分：“太好了，你们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需要药吗？”
苏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放心，没事。”她见江鹿云垂着头没出声，嘲笑道，“你不会这样就不行了吧？”
江鹿云却没理她，抬眼问邓棠：“少了一个人？”
苏禾一愣，立马受了戏谑的表情，活着的人就那么几个，一眼就能看出少了谁，马全没在这里。
“对，出事了。”邓棠正色道，“在你们醒来之前，山羊领走了马全。”
“他彻底变成了一只羊。”
邓棠说她用药迷晕了微笑狗悄悄跟上去看过，山羊把马全领走后并没有杀了他，而是把他带进了卧室，还给了很多鲜嫩的青草。
甚至今天一整天山羊都没有再出现喂食，仿佛把所有人的食物都给了马全
这样不同于之前的优待属实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保不齐副本在憋什么大招，万一到时候出来了两只山羊，那可不好对付。
所以几人一合计，打算今晚做个了断。
通关副本的方法，江鹿云猜测就是回忆，苏禾的梦都指向了以前的事，甚至可能是已经遗忘的事情。
童话里没有灵魂，却拥有永生，这是唯一什么都有可能实现的地方。
去世不能代表人真正死亡，遗忘才是，而现在唯一能想到代表记忆的东西就是照片。
“好，现在来进行分工。”
三人围成一个圈，江鹿云道：“现在有三个任务，找牧场主人一家的照片、给手机充电、解刨山羊找写有买家联系方式的日记。”
“照片我推测可能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地下室，男主人把日常用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了里面，那么就很有可能会有全家福。一个是羊圈，羊圈作为山羊从羊变成人的纪念标志之一，下面就有可能会有关键线索，不幸的是两个地方都很耗时间，所以需要两个人。”
苏禾点头：“山羊我去杀，你和小棠找照片。”
江鹿云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你去，我如此柔弱。”
说完，她不等苏禾翻白眼，又道：“那给手机充电的事就由我……”
“我来吧。”
江鹿云的话被打断，几人回头看去。
张妍撑着身子，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形，离完全同化不远了。
她扯着苍白的嘴角微笑道：“多谢你们这两天的照顾，我总归快死了，死之前帮你们做点事也算报答你们。成功了，就是我赚到的，要是没成功……也可以争取到些时间。”
苏禾眉头紧皱，明显不同意，她正要拒绝，突然又被江鹿云一朵花塞了嘴。
江鹿云上下扫了她一眼：“成啊，死了我们也不亏。”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苏禾的脸顿时拉得老长，连邓棠的神情也有些凝固，但张妍却笑着点了下头：“多谢。”
江鹿云给了每个人一朵喇叭花用于联络，任务分工就这么定下。
苏禾被气得炸了毛，浑身上下写着不高兴，作为打Boss行动的主力，她在几人的协助下，扯着微笑狗的链子一枪崩头。
然后头也不回地直奔农舍。
江鹿云挑眉，垂眼问邓棠：“这狗脾气，你居然能忍她20几年？”
邓棠挠了挠脸，温声道：“小禾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些固执。”
“更正一下。”江鹿云嗤笑一声，“她这不是固执，是自以为是的正义。”
说完，她又扔给邓棠一朵花：“关键时刻吃了保命。”
她答应了苏禾保邓棠出副本就一定会做到。
邓棠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你，你其实很温柔。”
温柔？
江鹿云眉梢一挑，正要吓唬她，突然农舍那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羊叫，这声音听上去极其痛苦。
紧接着是几声枪声。
山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羊肥了，要剥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