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回了!!”何映春先愣了一下,欣喜叫了一下,飞奔而去,冲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闻景昭将她抱了个满怀,“慢点儿。”他低头,眼底有笑。

    “姆妈走了!”何映春叫上姆妈。

    “衡老板,再见!”她们跟衡雨声招呼一声就往回走了。

    黑夜里,闻景昭和衡雨声对视,衡雨声点头,算是打招呼。

    月明星稀,路旁的灯笼照亮了回家的路,何映春和闻景昭并排走,姆妈道了句太冷了就往家跑去,离两个人越走越远。

    闻景昭和走的时候不太一样,或许因为是晚上,寒冷月光之下,面容冷峻深邃,看上去有些冷冽,

    “什么时辰回来的?吃了吗?累不累?饿不饿?”何映春一连串问了好几句。

    “戌时回的,没吃,不累,不饿。”闻景昭眉目低垂,路过一户人家,灯笼光照在他脸上,长睫如蝶翼般轻微颤动,按她的问题一一回答,安静而专注。

    “没吃怎么会不饿?那我回家给你少做些,鸡丝面吃不吃?再做个糖醋里脊?配面吃可能不太好吃。”何映春觉着他瘦了。

    “不用,不饿。”他态度不冷不淡,何映春有些捉摸不透。

    “是这次出门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她想到什么似的,前后看了看闻景昭的身上,“没受伤吧?”捏了捏他肩膀。

    闻景昭拦住她作乱的手,握住,他蹙眉,原本还算软润的手,此时却是有些骨感,“没有。”

    一阵沉默,

    “这几日你一直在江月楼?”闻景昭见家中无人,问了李斌,打听到何映春在江月楼。

    “是啊,我和衡老板合作,暂时在江月楼做菜,我们四六分。”何映春怀里揣着银子,“你都不知道我最近赚了多少银子!”

    何映春回握他的手,这段时间练武,他手掌和指腹都是薄茧,摸上去酥酥麻麻的。

    “衡老板挺阔气.....就是”一提衡老板闻景昭手上力道一紧,何映春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他的脸,“闻景昭。”她忍住笑意,“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此刻刚好到了门口,姆妈大约是进了屋,还没出来点灯笼,外面没什么光亮,何映春站定在闻景昭跟前,看他的脸,“我瞧瞧?”没想到大少爷竟然还会吃醋。

    闻景昭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弯腰凑近何映春,盯着她直到染上红霞,没什么表情勾唇笑了一下,夹杂着些许笑意。“我看上去像是吃醋了?”

    他眼神极为有侵略性,何映春被看得有些犯怵,声音放软,“我,我醋了,行了吧?”

    闻景昭揽住她的腰,关门进了院子,靴子踢在门上,发出轻轻的“叩”声,让何映春心弦一紧。

    下一秒,闻景昭低头衔住她的唇,来得极为猛烈,舌尖顶着唇畔侵入,发出啧啧水声,不同于以往的蜻蜓点水,一只手顺着腰滑到臀,舌头在她柔软的唇齿间勾了一遍又一遍。

    何映春嘤咛出声,软得像一摊烂泥。

    一声狗叫将两人唤醒,格桑瞪着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两人,它目光澄澈,单纯地让何映春臊红了脸,她看了眼东厢房,姆妈像是睡了,她推了闻景昭一把,低声道“还在外面!”

    闻景昭神色不改,抱起何映春径直进了东厢房。

    格桑不解平日里会逗它的男主人此刻为何不如往常,在门外挠了挠门,没人搭理它,耸耸鼻子,又缩回去团成一团。

    虽然闻景昭许久未归,但西厢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应该是何映春时常打扫,有种她身上的味道。

    闻景昭低头在她脖颈间闻了闻,“擦了东西?”

    “没有啊...”她这一整天都在做菜,就算是擦香粉,也得知道他哪天回来。

    她在衣服上嗅了嗅,只闻到一股炒菜味儿,“呃...别闻了...一股油烟味儿。”她缩缩脖子,闻景昭鼻尖在她肌肤上流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有。”闻景昭否认,“好香。”

    何映春实在痒得不行,拽了下他的头发,试图将他推远些,

    闻景昭抬起头,拇指在她耳垂轻轻摩擦,另一只手搂她,没用什么力,就将她拉近。

    在她耳边问道,“想我了吗?”

    何映春被他揉搓得晕晕乎乎,点头,“想了!特别想!”她抬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闻景昭心头一软,抚在腰上的手也不老实。

    他熟练地低头含住唇畔,吮吸,又松开,又含住,来回几次,他眼底欲色惊心。

    “饿了。”他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何映春红唇轻启,微微喘息。

    何映春怀中有些鼓,隔在两人之间,闻景昭碰到,发出嘎啦一声。

    “对,银子得放好了。”何映春摸了摸怀中的银子,连忙道。

    闻景昭笑了一下,旖旎的气氛散了些许。

    缓了好一会儿,“我去做饭!”再这么待下去马上就要擦枪走火,何映春走向厨房,边走边说,“现在中午都在酒楼吃,家里没有剩饭,做得快点儿的话,西红柿鸡蛋面吧,行吗?”

    闻景昭一脸餍足,像只吃饱了晒太阳的大猫,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把玩着银子,“行。”

    何映春过去把银子抢过来,“别玩儿了,你去看看阁楼那边是不是有耗子,买的梨子我想做冻梨来着,都给咬坏了。”

    闻景昭勾住她的手,何映春怕他还来,往后躲了一下。

    他眼神一暗,面色不虞,扣住她手腕,“躲什么?”而后从后面抽出一个匣子。

    何映春拉开匣子,眼前一亮,几个雪花纹银,她数了数,有三十两,“哪来的?”

    “奖赏。”闻景昭把匣子递给她。

    “都给我了?”何映春嘴角上扬。闻景昭点点头,“你收着。”

    何映春收到一半,“你拿命博来的,自己收着吧,我不要,家里摆摊子赚钱多了。”

    “用钱的地方也多,收着。”闻景昭没容她推辞,和包袱里的银子一起放到匣子里。

    何映春甜滋滋收好钱,烧了水做面。

    格桑抬抬眼皮,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四个鸡蛋,两个西红柿,差不多就够了,她放了几个红薯、洋芋进灶火里,一会儿熟了当零嘴吃。

    她揉好面,闻景昭他们两个人都喜欢吃宽面,图省事儿,她就直接做面片。

    西红柿切成小块,鸡蛋打散放上盐,锅里面倒油,鸡蛋下锅,炒散成型,接着西红柿块下锅,小火把西红柿煮软烂,放盐、糖,搅拌均匀,香味儿炒出来,放水,水沸了之后,直接用刀削面片进锅中。

    此时闻景昭从后屋走出来,“阁楼的挡板有个窟窿,可能从那儿进来的,已经补好了。”他摸了摸格桑,挠它下巴。

    “行,面快好了,洗手吃面!”

    一个大碗,一个小碗,一人一个荷包蛋,齐活!

    西红柿的清香和鸡蛋的鲜香混合在一起,刀削面韧劲十足,咬了一口,细嫩滑爽,感受到味蕾的愉悦,两人都发出感叹。

    “我听李斌说了,馔美阁派来的人没伤着你吧?”闻景昭问道,

    “没有,李斌当时帮我挡过去了,李斌说没说,他们就是上次在面馆那群人。”何映春吸了一口面汤,回道。

    “嗯,赌坊和馔美阁老板是一个人,他背景有些复杂。”涉及军情,闻景昭不便多说,“江月楼你也最好少去,衡雨声可能有些问题。”

    “啊?什么问题?”衡雨声三步一咳嗽的样子,能有什么问题,何映春连忙问道,事关银子,她格外关心。

    “他少时顽劣,一次游玩中和其妹被武国的人掳去,有一年的时间,但只有他自己回来了,妹妹下落不明,此后性情大变,成了如今模样。”

    被掳之事在逐邑待了很久的老人都还记得,多打听就清楚,但闻景昭总觉着这里面有问题。

    又聊了一会儿,闻景昭把碗给洗了,

    “别一直聊我,你这次出门如何?刚刚你还未回我,有没有受伤?”

    “没有。”

    何映春本想让闻景昭说说此次杀敌如何,但他不愿提及血腥、尸体还有满目疮痍的画面,转了个话题绕到她身上。

    “衡老板确实想让我留在江月楼,但我还是想自己开店,再者说,你也觉得衡老板有问题......”

    她回忆起曾经妓营的一幕幕场景,葬身火海的玉灵,被赌徒夫君牵连的王娘子,死去的张伯、素荷、小枝,无数被权势,被时代,被尊卑关系束缚的人们。

    “也不仅仅是开店,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帮助更多的人,但还没有想好.....”何映春攥起手,自己能活好已然艰难,这听上去像是在说大话,她没往下说。

    “好。”闻景昭点点头,握住她的手,眼中似有火光燃起,笃定道“我们一起。”

    “好,我们一起。”

    闻景昭拭去她脸上的泪,“哭什么?”

    他没笑她异想天开,也没轻飘飘地说我帮你,或者我陪你,他说我们一起,何映春就想落泪了。

    他拥她入怀,怀中之人虽然柔弱,却心有沟壑,有迟疑,但绝不退缩,闻景昭摸摸她的发,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整个胸膛都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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