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昭穿着蓑衣,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走进来满身凉意。

    “做个麻辣香锅。”何映春也有些睁不开眼,她偏头打了个喷嚏,见他这般打扮问道,“哎?下雨了?”

    “嗯,还下得还挺大的。”闻景昭点头,将箬笠摘下,靠在墙边,地上立刻湿湿嗒嗒一大圈。

    何映春没见过他穿蓑衣,乍一看还有些稀奇。

    他脱掉蓑衣,雨水贴在身上,今日原本要游湖,还特意穿了与她同色系的青色衣衫。

    此刻黏在身上,后背肌理线条分明,宽肩窄腰,头发上的水珠滴落,顺着玉色肌肤下滑,莫名有几分诱惑。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不知为何映春脑袋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她晃了下神,锅中食材散发着诱人香气,辣气未消,香气又起,她连忙翻动几下,“先换衣服,马上就能吃饭了!”

    她把菜盛出来,不错不错,色香味俱全,就是这辣椒着实辣了一些,何映春眨了眨眼,掀起门帘通风。

    闻景昭不太能吃辣,他呛得眼睛通红,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进了屋。

    原以为闻景昭今日不回了,麻辣香锅味道重了一些,何映春又烫了些菜,下了点儿切得薄薄的羊肉片,还加了些她的辣汤,又热了两个甜粽子。

    这两天吃咸蛋黄肉粽吃得有些多了,她捏了捏腰间的肉,都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

    闻景昭对她的肉却是爱不释手,摸起来柔嫩滑腻,依他所言,再丰腴些才好。

    两人相对而坐,屋内闷湿,何映春干脆开了窗,少许雨水倾斜着闯入屋内,带来清凉之气。她伸手接雨,雨水落在手心,湿润的空气有些潮湿的温柔。

    闻景昭把烫好的酒拿到桌上,不贪多,一人一小杯,一人喝了一口,果酒偏甜,但度数也不算低,何映春很快就觉得热意升腾,脸颊两侧绯红。

    “军营那边是何事那么急?”何映春瞧他进门神色没瞧出什么,她心下惴惴不安,军营中向来无小事,“是要打仗了吗?”

    “快了。”闻景昭点头,眼神晦暗不明。

    此次急报就是有一小撮人马在边关侵犯百姓,偷袭护关的士卒,这队人马身着奇装,但根据口音和招式,应该是武军伪装的。

    盛帝的旨意也到达逐邑,举国征兵,同时征收赋税,显然是盛帝坐不住了。

    武国屡屡越界,在盛帝的底线上蹿下跳,尉迟恭的到来其实就是一个战争即将来临的信号,此刻又要大规模征兵,一切都在为北伐做准备。

    何映春叹了口气,她心里早有了准备,也没说别的话,只是举起杯,“那就祝夫君能凯旋。”

    “你叫我什么?”

    “夫君?”何映春很少这般称呼他,总觉得两个人夫君娘子的像是戏台上面唱戏的。

    闻景昭勾起嘴角,“那就多谢娘子。”

    看吧,何映春心道,果然还是很像唱戏的,她抖抖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喝了几杯,闻景昭突然道,“尉迟恭还带来一个消息,贵妃复宠了。”

    何映春剥粽子的手一顿,贵妃?那岂不是....

    “对,我姑母。”皇贵妃复宠,十四皇子也重新入朝,皇城内的政局似乎有了新的变动,皇贵妃的母家闻家已倒,还是皇帝亲自下的旨。

    一个被打落到冷宫中的妃子还能复宠,如传奇一般,有人说皇贵妃是狐妖,重新将盛帝蛊惑,也有人说盛帝先前遇刺贵妃美救英雄,二人解开误会重归于好,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可谁又不是盛帝肚子中的蛔虫,他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

    若是何映春在,她定是要说这有什么传奇的,还有成了尼姑还复宠的妃子呢,人家可是扶摇直上一路送走了皇帝。

    “那你家的案子?”是不是盛帝有所松动,毕竟他还和皇贵妃育有一子,真要让皇子的母家蒙冤,那这皇帝也太狗了。

    何映春转而一想,本就如此,不然闻家也不会落到如今下场。

    闻景昭冷笑,“他不会推翻他自己的决断,除非……”

    何映春意动,“什么?”他仰头喝尽杯中酒,神情冷淡,没什么语调,缓缓道,“除非他死了。”

    这话,亏的是四下无人,不然真就是大不敬了。

    何映春知他心中有气,又烫了一小壶酒,两人喝了个尽兴。

    今日酒喝得多,睡得格外早,何映春还想明日早些起来,给他置办一些东西,在外面也能过得舒服些。

    可下午睡了许久,又喝了酒浑身燥热,这时候一点困意都没有,脑子里充斥着各种画面,一会儿是战场,一会儿是厨房。

    闻景昭知她心中忧虑,揽住她要翻过去的肩膀,还未等她开口,他的手就已经摸到她的耳垂,熟练揉捻,何映春缩了缩脖子,却退无可退。

    何映春干脆把手也放到他脖颈处,指尖冰凉,顺着他衣领伸进去,挠他痒痒,闻景昭有一处痒痒肉,她也是最近才发现,他果然向后躲了下,何映春促狭一笑。

    闻景昭则是指尖一用力,何映春哆嗦一下,锤了锤他肩膀,却被他扣住手,整个人被揽在怀中。何映春咬唇,脚趾不受控制地张开又蜷缩,伸手扒在闻景昭的肩膀,指甲留在他背上几道印子。

    闻景昭背后肌肉紧绷,对她小猫玩闹似的抓挠没什么感觉,他没控制力道,何映春“嘶”的一下只能攀住他的脖颈,眼前摇晃,开始一片模糊。

    一切停下,何映春大口喝水,两股战战,像是刚刚结束一场马拉松。

    一声又一声夫君,说得她口干。

    闻景昭垂眼喂她喝水,何映春则是摸了摸颈间细汗,疑惑道“你怎么连汗都没出。”

    何映春暗暗嫉妒闻景昭,体力怎么那么好,而且还不用来月事,也不用生孩子,这事儿还跟闻景昭说过,他一下子抓到重点,你想要个小孩?

    其实何映春也就还行吧,小猫小狗她都喜欢,小孩?她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出了啊。”

    “哪里?哪里有?”何映春伸手在他腰间摸了一把,闻景昭肌肉紧绷,眼神骤然加深。

    “在你看不着的地方,过来我给你看看。”他语气缓慢。

    这种神情,何映春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她立刻卷起被子往新床单上一滚,紧贴着墙角,“睡觉!”

    闻景昭则是喝了剩下的水,下床换了条裤子又不知去外屋做了些什么,好半晌才又回来。

    闻景昭侧躺看着她,“过来,不弄你了。”

    何映春又把被子散开,两人将被子叠着盖起来,四脚相碰,全身都是暖的。

    任外面雨水淅淅沥沥,两人面对面相拥,一夜无梦。

    ……

    雨后,碧空如洗,屋檐缝隙残留着的雨水时不时滴答下落,何映春抬头看了看天空,缓慢吸气,是雨水的味道,甘甜、清新。

    没承想逐邑这么北的地方雨水也这般多,陆陆续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天终于晴了。

    “终于是晴了,这洗干净了衣裳都干不了。”姆妈端着面,跟王娘子抱怨。

    “今年雨水确实好,往年都不怎么下雨,前两年还旱呢。”王娘子也觉着纳闷,“不过多下雨也挺好,庄稼长势肯定也好。”

    平日常来吃面的客人却是摇摇头,“最近这天气可不太妙啊。”

    “啊?怎么说?”

    “有点儿旱的样子,看吧,也都还说不准。”

    确实,连着几天干打雷不下雨到了大暑天,天气开始干热,往地上摊个鸡蛋估计都能熟了。

    何映春偏头擦了擦汗,捞起面条,将面条过冷水。

    小盆里面放辣椒面、白芝麻、料酒,搅拌均匀,锅里热油分三次浇到辣椒面中,加入盐、醋、酱油、少量白糖,再加上自己调制的花椒油,新打的芝麻酱,切好的蒜末,根据客人需求加小米辣。

    面条中放入豆芽、黄瓜丝、胡萝卜丝、鸡肉丝,调好的酱汁往里一倒,来回搅拌几下,鸡丝凉面就成了!

    吃起来清新爽口,在这么炎热的夏,显然格外受欢迎。

    不仅有拌凉面,还有拌馄饨、拌饺子,方法差不多,只是把面条换成了馄饨、饺子,口味儿其实大差不差,只不过形状不一样,对客人来说入口滋味儿感觉也不同。

    尉迟恭和闻景昭在临窗的位置吃面,何映春给他们一人上了一杯酸梅饮,“谢谢。”尉迟恭对何映春倒还挺有礼的,大概是因为她帮忙保存了那本诗集的缘故。

    “不谢,慢吃哈!”

    闻景昭让她歇一会儿,自己去厨房端了两碗凉面,

    “那位近来身体不太好。”尉迟恭吃了口面,语焉不详道。

    闻景昭点头,“是,听说是头疾?”

    尉迟恭笑笑,眼里却毫无笑意,“没那么简单,他已经下不了床了。”

    “这么严重?”闻景昭蹙眉,怪不得这场杖迟迟不开始,甚至还有要和亲求和的消息,没准盛帝或者他身边之人正是有此意。

    “就是不知道这场杖还能不能打了。”尉迟恭显然也想到这一层,无论是武国还是盛国都不可避免要有一战,或早或晚的事了。

    闻景昭则是在想另一件事,盛帝的头疾这么严重,可姑母的来信却未提及半分,究竟是皇帝身体状况不便透露,还是另有隐情。

    闻晴这个人……

    闻景昭低头吃面,敛去眼中异样,盛帝的病,她又从中助力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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