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对方的车牌消失在视野里,佟冬依旧惊魂未定,一副见鬼的神情。

    她用力拍她:“我靠,什么情况?!”

    唐虞摇头:“不知道,顺路送我回家?”

    “送你回家,”佟冬充满狐疑地看她一眼,“面子挺大啊,你们没有在车上激吻或者互扇耳光半小时吧?”

    “……没有。”

    何欢冷静得像个网约车师傅,没有提起任何刚才发生的事情,无论是钟应,或是在场那个奇怪的贵妇。

    佟冬没再追问,她爬上沙发,蒙住唐虞的眼睛,然后从沙发侧面拿出一捧花,语调忽的明快起来:“你不是下周才生日嘛,今年神秘人的生日礼物,来的稍微早了一些。”

    她每年的生日,匿名的神秘人都会送来一捧花,佟冬有时猜测是不是哪位念念不忘的男士,但苦于人选过多,最终还是没确定身份。

    佟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中,唐虞却兴致却不高,应了一声,手机响了。

    沉淀了许久的季维泽转发一条新闻,他作为首发队员列入游泳锦标赛大名单,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赛事。

    没有呜呜嘤嘤刷屏,看起来变沉稳了。

    沉淀果然起了作用啊,唐虞感慨万千,回复:“好好训练。”

    对方接连发来几条小狗哭哭的表情:“训练好辛苦。”

    “这么久没上线,心动恋爱上我们俩的cp排名都下降了。”

    “网友居然改磕你和阿霍,哈哈哈哈好像谁没真过一样,其实我一点不慌……”季维泽实际上慌得一批,小心翼翼地打出一行:“我在你心里的排名呢?”

    唐虞:……

    她收回刚才的想法。

    唐虞:“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无论最后比赛结果如何,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厉害啊。”

    同样是竞赛项目,年长他一些的霍星彻已经功成名就,季维泽还在迈出走向广阔世界的第一步。

    即使在这个年纪已经是万众瞩目的新星,然而在真正站上最高的领奖台前,迷茫和惶恐也是被允许的。

    季维泽这下真的很想哭哭。

    *

    佟冬刷了一阵朋友圈,问:“听说了没,你的那位前上司好像现在很惨。”

    唐虞想了一会,是有这么个人。

    “似乎是上个月丢了工作,然后又意外住进了医院。当时不是还威胁让你在新闻界混不下去吗?看起来貌似也没什么厉害的嘛,处处碰壁,连基金也跌没影了,哈哈哈人居然能倒霉成这种样子……”佟冬八卦之余忙向唐虞表忠心,“当然,他值得。”

    一连串的遭遇让张刚晕头转向,他多方托人打听,对方叹气说,这次谁都帮不了你。

    “啊?”张刚震惊,“你知不知道我爸是……”

    “那你知不知道对方是……算了,你自求多福吧。”

    好在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给他发来消息,自己最近发现了一个身份非常了不起的人,只要他肯出面,绝对能够帮他摆平。

    “只不过……”

    ——对方会愿意吗?

    “只不过什么,”张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追问,“他讨厌你?”

    “不是,”想想那人完全不像是会讨厌任何人的样子,甚至对她颇为关心,张嘉儿迟疑了片刻,才回,“他是我见过最亲切友好的人……”除了上次展现出诡异的疯狂以外。

    “那不是更好吗——拿下一个男人能有多难?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当初说要我低调点,这下好了,万一查出点什么东西,还不如早早挥霍呢……”

    “行了行了,”张嘉儿半点不留情面,“不是你非要学什么扮猪吃老虎吗?一个台长儿子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姓钟。”

    张刚恼羞成怒了:“别落井下石了,你总不会对表哥见死不救吧?”

    “知道了。”张嘉儿不耐烦地结束了对话。

    她当然不会自大到认为获得钟应的好感轻而易举,能入对方眼的,也必然不是什么凡姿俗色。

    迄今为止,节目里,阻拦在自己路上最大的障碍。

    ……

    何欢?

    *

    门口的佣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漫长而难捱的等待后,狂风骤雨结束了,一个清秀男人缓慢走了出来。

    他嘴角依然噙着淡淡笑意,左边脸颊上有着明显的红印,意识到这点时,佣人们连忙偏过视线避开。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总是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怪毛病。身体上的毛病可以用钱解决,这对他们的家族来说反而不值一提,心理上的问题却像顽疾一样难以治愈。

    家族的掌权者往往都有极强的控制欲,虞宁想,也许在钟父看来,钟应才是世界上最难以掌控的东西,因为他连自己的命也不在乎。

    她问:“疼不疼?”

    他瘪嘴:“疼。”

    她从等候多时的佣人手里接过冰敷的毛巾,亲自递给他。

    “谢谢阿姨,”钟应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自言自语般改口,“啊,在家里应该叫母亲,这么多年还是没能习惯,不然被父亲听到,大概又要大发雷霆了。”

    声音不大,却能够清楚地传到书房里。

    没什么比他刚才承受的怒火更大,书房里高背椅上的人双手交叠放在桌面,冷若冰霜的脸孔隐藏在层层的阴影后,虞宁想了想,柔声安慰:“你父亲不会怪你的。”

    下楼吹了吹冷风,钟应觉得自己脸上的火辣有所缓解。

    毕竟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钟父打得并不算重。他沿着大理石阶的纹路一节节向下,余光里早就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钟应低着头,不知为何那种痛意似乎又开始发作。

    “你被打了。”对方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钟应打了个响指,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刚还在想呢,她和你说了什么?向你解释了?然后呢,你送她回家,连我都要为你的大方鼓掌了。”

    “她什么也没说。”

    何欢没有接他刻意夸张的话茬:“还有力气打探这些,看来你精神不错。”

    意味深长的一眼。

    “想知道为什么吗?”钟应指着太阳穴,“你那么聪明,难道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钟应终于隐去了笑意,声音是显而易见的嘲弄:“很可惜,你输给我了,每一次都。”

    “不太清楚,”何欢摇头,说,“你变脸还挺快的,她见过你这样吗?”

    钟应:……

    “至少我对她从来没有隐瞒,”钟应找到机会,不逞相让,“她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份吧……哥哥。”

    在这个家里,像钟应的病一样不能提及的,是钟应的哥哥。

    记忆中,那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白色房间里,母亲只有极少时候会短暂恢复一些意识,钟应总是号啕大哭,何欢就沉默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床头快要枯死的百合。

    钟应讨厌这个没什么情绪的哥哥,更讨厌他连像自己一样的伪装都不屑。

    母亲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直到最后都是优雅的。钟应回想起她微笑的神态,知道她那时对他说的是,别怕。

    钟应在七岁那年第一次接受心脏搭桥手术,那年还有一对陌生的男女找上门来,他躲在二楼偷看,他们假惺惺哭着,努力去拉男孩的手,眼神是丑陋的,贪婪的,何欢依然面无表情,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手术后他对何欢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消失。”

    ……

    其实他今天不应该来这里的,如果不是他非得问出一个答案的话。

    良久,何欢才再一次开口:“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是她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一直在无休止的竞争,从继承人的身份,再到喜欢的人。

    钟应反问他:“难道我就不能喜欢她吗?”

    他的哥哥,从很多年前起就是这样,对于不相干者,甚至连伪装出的关心也不屑。

    “既然你执意要问,我可以向你回答,其实你早该知道了。看来你真是离开钟家太久了,居然不知道我们的新继母……她姓虞。”

    虞美人的虞。

    唐虞的虞。

    何欢愣住了。

    *

    钟应第一次见到虞宁时,她很小心地掩盖住女主人似的讨好,钟父破天荒主动介绍,这是虞宁阿姨,这是小应。

    回去后他立刻对她做了调查,靠巨额离婚补偿金维持奢侈生活的女人,能够攀上钟家当然是最优选择。

    学校里高一级的知名学神恋爱一事引起轰动。

    “据说这对已经得到默许了,他超爱啊!!!!”

    “但是女生以前每次分手的时候都很冷酷……万一,我是说万一,不不不不应该不会这样……”

    “说实话有点羡慕。”

    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学生们来说,爱情就像美丽而易破的泡沫,即使不乏有感情史过于丰富的大把人在,也不会受到什么异样的目光。

    生命有那么长,多爱一些人有什么错呢。

    最讨厌的梅雨季要来了。

    钟应的病情再一次恶化,但这次他拒绝手术。

    “不要,因为很孤单啊。”面色苍白的少年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决定将一切都交给命运选择。“学姐和我在一起吧,我是认真的,那样我就会同意。”

    玻璃里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钟应听见对方的呼吸停了一瞬。

    然后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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