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话开头是默契
“欸！”她没来得及喊住他，就眼看着他飞速跑远，差点撞上从楼下上来找她一起回寝室的苏沫。
苏沫吓了一跳：“啥人啊，跑这快。”
“人形信鸽。”
林微澜的大脑还没有处理完刚才短短一句话中的巨大信息量，愁眉苦脸的表情被苏沫注意到了。
“咋了？被老师骂了？”
“没有，是更可怕的事情。”她苦着脸抬头，“大白天的，见到鬼了。”
回寝室的路上，简单地和苏沫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后，两个人的观点产生了分歧。
林微澜认为只是一个恶作剧，因为以她现有的认知，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代替告白”的行为的发出者，得是一个脑子有多大问题的人。
而苏沫认为这事儿是真的：“我瞧着有谱。他本来就不是啥普通人，脑回路清奇也正常。主要，你想啊，这事儿如果是假的，很容易败露的，对秦凯、对程寂又有什么好处呢？再说了，我早就觉得他喜欢你了，所以这事儿肯定是真的。”
“不不不，不可能。”
她想起程寂眼中化不开的大雾。
她的直觉告诉她，要么，他根本不会喜欢别人，要么，就是还没有遇上他喜欢的人。
人在看着喜欢的人的时候，眼睛是会发光的。
“怎么不可能啦？一切皆有可能。这样，你要是实在好奇是不是恶作剧，当面去问问，不就得了？”
“那多尴尬啊？”林微澜想到，要在公开场合问这么敏感的问题，有点头皮发麻。
苏沫笑了：“别装，你还怕尴尬？冲他就完事儿了。”
“你容我纠结一下，我先去洗个头。”
即使心里千头万绪，林微澜也没有忘记，当前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是：赶在断热水之前，把头给洗了。
苏沫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笑开。
这是她一贯以来的性格。
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她都有一个主要的目标，无论如何被干扰，也不会轻易丢失目标。
敏感又迟钝，截然相反的特质在她身上和谐共生，却逐渐纠结缠绕，成了以后纠缠她十数年的梦魇。
整理完内务，已经六点了，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林微澜吹干头发，收好吹风机的时候，苏沫已经过来找她了，八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怎么样，想好了吗？去找他问吗？”
“想好了。”
她从窗口看下去，楼下就是篮球场。
她看见球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十几块场地上只有两三场还有人。
不需要多费劲地去找，一眼就看见东边角落里程寂、夏莫阳、秦凯，还有三个不认识的男生还在打球。
难怪夏莫阳总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吃东西，原来宁可不吃晚饭，也要打篮球打到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
她说：“人还在，我现在就去问。不然，我晚上作业都做得不踏实。”
“走走走。”
苏沫乐见其成，跟着她往球场走去。
林微澜还记得，那天球场的风很大。
转眼已经是深秋了，天黑得特别早，不过六点的工夫，天已经快黑透了，远远看去只看得到几个模糊的人影。
到了球场边，苏沫停住了脚步，轻轻推了她一把：“我在这儿等你。”
她看了苏沫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他们的那块场地走去。
临近上课时间，其中有几个人开始收拾东西。
程寂和夏莫阳还在随手投出那么几个球。
球场上空旷得很，收拾东西的几个男生一眼就看见了她。
快上课了，一个女生，独自来到球场。
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即使迟钝如青春期的男生，大致也能够猜到，接下来有好戏要上演了。于是，都特意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竖起了耳朵。
远远地，程寂已经看见她了，但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撇开了脸，抬手，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
等她走到近处的时候，夏莫阳才发现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表：“咋了？这会儿你不应该早就去教室了吗？等等，难道是，灭绝老尹召唤我？你别吓我啊，我这两天没干坏事啊。”
“不是找你的。”本来心里就烦，夏莫阳这么聒噪了一阵，林微澜翻了个白眼，“去扒两口饭吧你，今天老班值晚自习，课上吃东西被抓到，你看她怎么收拾你。”
“好嘞！”
他应了一声，也走到场边开始收拾东西。
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又回头：“那你是来找谁的？”
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程寂的面前。
天几乎已经黑透了，夜风有些发凉。
失去动力的篮球在地上弹跳着，一声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篮球场上。
风很大，女生刚刚洗好的头发散着，发尾还有些潮湿，被风吹了起来。
风裹挟着她头发上的味道，吹到他的跟前。
在离他还有两三步距离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程寂没有看她，低头捡球，像是在等着她先开口。
她深呼吸了几次，几度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自作多情。
但想到事已至此，还是把话说说清楚：“程寂。”
她开口叫他。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连名带姓，清清楚楚。
程寂捡球的手指微微一僵，直起身、转过来，低头看她：“有事？？”
“有事。”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她抬头迎上他打趣的眼，“秦凯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噗！”
一旁蹲着喝水的秦凯，一口水喷了出来，更加后悔打赌输了摊上了这档子破事。在他看来，场上站着的俩都是俩疯子，一个比一个疯。
其他几个人看向秦凯，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
“是真的吗？”
她又问了一遍，眼神没有丝毫的闪避。
程寂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打量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像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林微澜知道，他在权衡，权衡回答“是”与“否”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但这也是她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游移不定的表情。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他对任何事情都是一种淡漠的、胜券在握的轻蔑感。
直到此刻，她的心才“咚”的一声，沉重又快速地跳跃起来。已经不需要回答了，她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已经确定了答案。
夏莫阳忽然站了起来，双手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他问秦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啊？”秦凯正热络地看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事儿？”
“他让你替他表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下课以后啊。可别提了，尴尬死我了。”
沉默着，无数个眼神来回后，程寂忽然笑了，笑得轻描淡写：“假的。”
“嗐！”
场边看戏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只有夏莫阳一直沉默着。
听他这么说，林微澜也笑起来。
其实，他的回答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到底是真是假，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我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想要离开。
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朝他扔了个什么东西。
程寂下意识地接住，摊开手掌，发现是一包纸巾。
“擦擦汗吧，风太大了。”
她轻飘飘的话散进了风里，朝身后挥了挥手，意思是不用谢了。
他看着那包纸巾，只是笑。
“咋样，咋样？”
苏沫离得远，就看见她和程寂说了几句话，也没听见到底说了什么，忙不迭地问她结果。
“当然是假的啦。”她把程寂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怕她不信，还补了一句，“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场边的那些热心观众，他们都听见了的。”
“你可别骗我啊，我真的会去问的。”
苏沫眯起眼睛，满脸狐疑。
预备铃响了。
林微澜拉上苏沫就跑起来：“你去问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最后，夏莫阳还是迟到了。
好在这天尹老师抽背课文，正在讲台上忙着，没顾上为难他，算是被他逃过了一劫。他蹑手蹑脚地抱着满怀的零食回到最后排座位上，半躺在椅子上，摊开手脚大口喘气。
“该，自己不看时间，每次都这么赶。”
林微澜已经背完课文了，正眉头紧皱在做数学题，还不忘分心揶揄他。
“什么呀，这是失误，纯粹是失误而已。”夏莫阳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满口白牙，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什么，一瞬间笑容消失，在身上东摸摸、西摸摸，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她，“喏，给你的。”
“什么东西啊？”她有点嫌弃地看着那团纸，“你不会包了只蟑螂吓我吧？我跟你说啊，我不怕虫子的。”
“不是。”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程寂，要我给你的。”
“啊？”她彻底抬头了，也有些尴尬，“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他把纸条胡乱地往她手上一塞，在桌子上乱翻一阵，假装忙碌起来，可是嘴里还是嘟嘟囔囔的，“谁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东西。”
教室里的背书声很大，林微澜没有听见他嘟囔的话，此时的注意力都被这团纸吸引了。她打开，发现写了几串数字，看起来应该是联系方式。落款写着“程寂”，还画了个笑脸。
他的字，每一个笔画都是钝的，一点都不像他写出来的字。
他整个人就像一柄锋利的薄刀一样，写出来的字却可可爱爱，实在让人很难相信，这字迹真是出自他手。
“是什么？”
假装忙碌了一阵，夏莫阳还是忍不住好奇纸条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
她把纸条原模原样叠回去，放进了笔袋里。
夏璎珞追着问后续：“然后呢？”
“然后，就开始有联系了呗。那时候还没有微信呢，聊天全靠发短信。”
“我不是问这个。我问你的是，表白的事情，然后呢？他不是说是假的吗？”
“哦，你说那事儿啊。”林微澜翻了个白眼，“我当时真的单纯认为，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承认。很久以后我才回过神来，那天之后，年级里传的都是我自作多情、有臆想症，去问程寂是不是喜欢我，然后一直纠缠他，他被我纠缠得没法子了，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
“嚯，这也太无耻了！”夏璎珞拍案而起，把正在打瞌睡的食堂大叔吓了一跳。
她忙赔了个不是，压低声音又问：“所以，你们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在一起的？”
“也不是。那只是表白而已，在一起又是后来的事情了。”
“所以，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应该吧。如果基础设定是他的确喜欢过我的话。”
“你那会儿不喜欢他？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你们的时差？”夏璎珞终于捋清楚里面的关系了，“在这个故事里，目前为止，夏莫阳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件事情，我觉得，你还是自己问问他比较好。当然，前提是他愿意跟你说。反正我努力了这么些年，一句实话都没有问出来。”
她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欸，既然说到了夏莫阳，你们下午到底说了什么啊？刚才硬生生被你带跑偏了，这回我可没那么容易糊弄了。”
“想知道啊？不告——”她忽然顿住，视线看向夏璎珞身后的某处，话锋180度大转变，“我问他，是不是一直都喜欢我。”
“啊？你这么勇？”夏璎珞没有看到背后站了个人，只惊讶了片刻就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那他怎么说的？承认了？”
“没有。”人走近了，林微澜需要抬头才能和他的视线相接，她抬起头，手指托着下巴，“他没有回答我。”
“哟，这不是默认了嘛。实锤了，这事儿。”
“是吗？”林微澜朝夏莫阳笑笑，“实锤了吗？”
“这重要吗？”
避无可避，夏莫阳终于开口搭腔。
“啊？”夏璎珞一惊，回头看见身后站了个人，跟一堵墙似的，吓了一跳，“要死啊，你走路没声音的啊！”
“你看，不是我不回答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道。”
林微澜没有理夏莫阳，视线低下来，对着夏璎珞说。
说着，拉起后者就走，边走边吐槽：“走吧，早点回寝室睡觉吧。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苏沫吓了一跳：“啥人啊，跑这快。”
“人形信鸽。”
林微澜的大脑还没有处理完刚才短短一句话中的巨大信息量，愁眉苦脸的表情被苏沫注意到了。
“咋了？被老师骂了？”
“没有，是更可怕的事情。”她苦着脸抬头，“大白天的，见到鬼了。”
回寝室的路上，简单地和苏沫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后，两个人的观点产生了分歧。
林微澜认为只是一个恶作剧，因为以她现有的认知，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代替告白”的行为的发出者，得是一个脑子有多大问题的人。
而苏沫认为这事儿是真的：“我瞧着有谱。他本来就不是啥普通人，脑回路清奇也正常。主要，你想啊，这事儿如果是假的，很容易败露的，对秦凯、对程寂又有什么好处呢？再说了，我早就觉得他喜欢你了，所以这事儿肯定是真的。”
“不不不，不可能。”
她想起程寂眼中化不开的大雾。
她的直觉告诉她，要么，他根本不会喜欢别人，要么，就是还没有遇上他喜欢的人。
人在看着喜欢的人的时候，眼睛是会发光的。
“怎么不可能啦？一切皆有可能。这样，你要是实在好奇是不是恶作剧，当面去问问，不就得了？”
“那多尴尬啊？”林微澜想到，要在公开场合问这么敏感的问题，有点头皮发麻。
苏沫笑了：“别装，你还怕尴尬？冲他就完事儿了。”
“你容我纠结一下，我先去洗个头。”
即使心里千头万绪，林微澜也没有忘记，当前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是：赶在断热水之前，把头给洗了。
苏沫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笑开。
这是她一贯以来的性格。
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她都有一个主要的目标，无论如何被干扰，也不会轻易丢失目标。
敏感又迟钝，截然相反的特质在她身上和谐共生，却逐渐纠结缠绕，成了以后纠缠她十数年的梦魇。
整理完内务，已经六点了，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林微澜吹干头发，收好吹风机的时候，苏沫已经过来找她了，八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怎么样，想好了吗？去找他问吗？”
“想好了。”
她从窗口看下去，楼下就是篮球场。
她看见球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十几块场地上只有两三场还有人。
不需要多费劲地去找，一眼就看见东边角落里程寂、夏莫阳、秦凯，还有三个不认识的男生还在打球。
难怪夏莫阳总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吃东西，原来宁可不吃晚饭，也要打篮球打到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
她说：“人还在，我现在就去问。不然，我晚上作业都做得不踏实。”
“走走走。”
苏沫乐见其成，跟着她往球场走去。
林微澜还记得，那天球场的风很大。
转眼已经是深秋了，天黑得特别早，不过六点的工夫，天已经快黑透了，远远看去只看得到几个模糊的人影。
到了球场边，苏沫停住了脚步，轻轻推了她一把：“我在这儿等你。”
她看了苏沫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他们的那块场地走去。
临近上课时间，其中有几个人开始收拾东西。
程寂和夏莫阳还在随手投出那么几个球。
球场上空旷得很，收拾东西的几个男生一眼就看见了她。
快上课了，一个女生，独自来到球场。
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即使迟钝如青春期的男生，大致也能够猜到，接下来有好戏要上演了。于是，都特意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竖起了耳朵。
远远地，程寂已经看见她了，但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撇开了脸，抬手，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
等她走到近处的时候，夏莫阳才发现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表：“咋了？这会儿你不应该早就去教室了吗？等等，难道是，灭绝老尹召唤我？你别吓我啊，我这两天没干坏事啊。”
“不是找你的。”本来心里就烦，夏莫阳这么聒噪了一阵，林微澜翻了个白眼，“去扒两口饭吧你，今天老班值晚自习，课上吃东西被抓到，你看她怎么收拾你。”
“好嘞！”
他应了一声，也走到场边开始收拾东西。
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又回头：“那你是来找谁的？”
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程寂的面前。
天几乎已经黑透了，夜风有些发凉。
失去动力的篮球在地上弹跳着，一声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篮球场上。
风很大，女生刚刚洗好的头发散着，发尾还有些潮湿，被风吹了起来。
风裹挟着她头发上的味道，吹到他的跟前。
在离他还有两三步距离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程寂没有看她，低头捡球，像是在等着她先开口。
她深呼吸了几次，几度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自作多情。
但想到事已至此，还是把话说说清楚：“程寂。”
她开口叫他。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连名带姓，清清楚楚。
程寂捡球的手指微微一僵，直起身、转过来，低头看她：“有事？？”
“有事。”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她抬头迎上他打趣的眼，“秦凯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噗！”
一旁蹲着喝水的秦凯，一口水喷了出来，更加后悔打赌输了摊上了这档子破事。在他看来，场上站着的俩都是俩疯子，一个比一个疯。
其他几个人看向秦凯，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
“是真的吗？”
她又问了一遍，眼神没有丝毫的闪避。
程寂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打量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像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林微澜知道，他在权衡，权衡回答“是”与“否”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但这也是她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游移不定的表情。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他对任何事情都是一种淡漠的、胜券在握的轻蔑感。
直到此刻，她的心才“咚”的一声，沉重又快速地跳跃起来。已经不需要回答了，她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已经确定了答案。
夏莫阳忽然站了起来，双手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他问秦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啊？”秦凯正热络地看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事儿？”
“他让你替他表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下课以后啊。可别提了，尴尬死我了。”
沉默着，无数个眼神来回后，程寂忽然笑了，笑得轻描淡写：“假的。”
“嗐！”
场边看戏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只有夏莫阳一直沉默着。
听他这么说，林微澜也笑起来。
其实，他的回答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到底是真是假，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我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想要离开。
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朝他扔了个什么东西。
程寂下意识地接住，摊开手掌，发现是一包纸巾。
“擦擦汗吧，风太大了。”
她轻飘飘的话散进了风里，朝身后挥了挥手，意思是不用谢了。
他看着那包纸巾，只是笑。
“咋样，咋样？”
苏沫离得远，就看见她和程寂说了几句话，也没听见到底说了什么，忙不迭地问她结果。
“当然是假的啦。”她把程寂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怕她不信，还补了一句，“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场边的那些热心观众，他们都听见了的。”
“你可别骗我啊，我真的会去问的。”
苏沫眯起眼睛，满脸狐疑。
预备铃响了。
林微澜拉上苏沫就跑起来：“你去问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最后，夏莫阳还是迟到了。
好在这天尹老师抽背课文，正在讲台上忙着，没顾上为难他，算是被他逃过了一劫。他蹑手蹑脚地抱着满怀的零食回到最后排座位上，半躺在椅子上，摊开手脚大口喘气。
“该，自己不看时间，每次都这么赶。”
林微澜已经背完课文了，正眉头紧皱在做数学题，还不忘分心揶揄他。
“什么呀，这是失误，纯粹是失误而已。”夏莫阳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满口白牙，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什么，一瞬间笑容消失，在身上东摸摸、西摸摸，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她，“喏，给你的。”
“什么东西啊？”她有点嫌弃地看着那团纸，“你不会包了只蟑螂吓我吧？我跟你说啊，我不怕虫子的。”
“不是。”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程寂，要我给你的。”
“啊？”她彻底抬头了，也有些尴尬，“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他把纸条胡乱地往她手上一塞，在桌子上乱翻一阵，假装忙碌起来，可是嘴里还是嘟嘟囔囔的，“谁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东西。”
教室里的背书声很大，林微澜没有听见他嘟囔的话，此时的注意力都被这团纸吸引了。她打开，发现写了几串数字，看起来应该是联系方式。落款写着“程寂”，还画了个笑脸。
他的字，每一个笔画都是钝的，一点都不像他写出来的字。
他整个人就像一柄锋利的薄刀一样，写出来的字却可可爱爱，实在让人很难相信，这字迹真是出自他手。
“是什么？”
假装忙碌了一阵，夏莫阳还是忍不住好奇纸条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
她把纸条原模原样叠回去，放进了笔袋里。
夏璎珞追着问后续：“然后呢？”
“然后，就开始有联系了呗。那时候还没有微信呢，聊天全靠发短信。”
“我不是问这个。我问你的是，表白的事情，然后呢？他不是说是假的吗？”
“哦，你说那事儿啊。”林微澜翻了个白眼，“我当时真的单纯认为，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承认。很久以后我才回过神来，那天之后，年级里传的都是我自作多情、有臆想症，去问程寂是不是喜欢我，然后一直纠缠他，他被我纠缠得没法子了，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
“嚯，这也太无耻了！”夏璎珞拍案而起，把正在打瞌睡的食堂大叔吓了一跳。
她忙赔了个不是，压低声音又问：“所以，你们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在一起的？”
“也不是。那只是表白而已，在一起又是后来的事情了。”
“所以，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应该吧。如果基础设定是他的确喜欢过我的话。”
“你那会儿不喜欢他？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你们的时差？”夏璎珞终于捋清楚里面的关系了，“在这个故事里，目前为止，夏莫阳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件事情，我觉得，你还是自己问问他比较好。当然，前提是他愿意跟你说。反正我努力了这么些年，一句实话都没有问出来。”
她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欸，既然说到了夏莫阳，你们下午到底说了什么啊？刚才硬生生被你带跑偏了，这回我可没那么容易糊弄了。”
“想知道啊？不告——”她忽然顿住，视线看向夏璎珞身后的某处，话锋180度大转变，“我问他，是不是一直都喜欢我。”
“啊？你这么勇？”夏璎珞没有看到背后站了个人，只惊讶了片刻就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那他怎么说的？承认了？”
“没有。”人走近了，林微澜需要抬头才能和他的视线相接，她抬起头，手指托着下巴，“他没有回答我。”
“哟，这不是默认了嘛。实锤了，这事儿。”
“是吗？”林微澜朝夏莫阳笑笑，“实锤了吗？”
“这重要吗？”
避无可避，夏莫阳终于开口搭腔。
“啊？”夏璎珞一惊，回头看见身后站了个人，跟一堵墙似的，吓了一跳，“要死啊，你走路没声音的啊！”
“你看，不是我不回答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道。”
林微澜没有理夏莫阳，视线低下来，对着夏璎珞说。
说着，拉起后者就走，边走边吐槽：“走吧，早点回寝室睡觉吧。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