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姝清听出这声音正是许久未见的三皇子声音,立马回头,只见离她不远处地方,三皇子月元生着暗红彩绣鹤纹对襟宫装,他面容似玉,轮廓棱角分明,眉眼间更是透着淡淡的疏离感,他那双褐色的眼眸中泛着笑意,偏生一股温和。

    他虽生的好看,但却即不像他那因难产而逝的生母静妃,也不像父皇。她记得月清生十岁时静妃去世,他因伤心过度而去郊外寺庙为他母亲超度,这一去便是六年。

    她倒是记不清他的结局了,只是奇怪明明儿时他很像静妃,怎么如今还没五妹妹月姝妤像静妃。明明两人都是一母同胞,年龄也相差不大。

    月姝清心里头这般想着,面上却仍笑着同他说话:“三哥哥,真是好久不见,你这几日都在忙什么?怎都不见你人影?”

    月清生眼眸透着几分温柔,他唇边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声音更是温和:“前几日有事,故不能见妹妹,实属抱歉,故今日本想着来跟妹妹赔礼道歉的,没成想竟在此处撞见妹妹了。”

    他眼底恰到好处的透着几分谦意,他垂眸,凹凸有致的手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个玉佩直接递给月姝清:“三妹妹,这玉佩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是从寺庙求来的,有护身作用,希望你能喜欢。”

    月姝清自是接过,抬眸便是满脸笑容,眼眸中更是跃动着光芒,语气更是难掩的悦色:“喜欢,只要是三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月清生在听到这话的瞬间,眼底隐约透着几分狡黠,但很快消失殆尽。

    月姝清看着那玉佩,想起上世拿到玉佩后与宋知闲分享,结果没成想他在看到玉佩那刻,脸色大变,拿过玉佩后,竟不慎摔了,可把那时的自己给心疼的。

    玉佩她确实有很多,只是那个是月清生第一次送她的礼物,自是要比其他的珍贵一点。

    她细细打量着那玉佩,玉佩晶莹剔透,纹路清晰可见,里头泛着些许红浊,但又不觉得突兀,玉佩是由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上刻着凤凰正展翅的模样,瞧着倒是栩栩如生,仿佛下刻便要活过来般。

    她正瞧着之时,倏忽间,不知哪儿飞出一块银白色石头,打飞了月姝清掌中的玉佩,连带着她那指骨的一丝皮肉,她痛得轻“嘶”一声,另手下意识握住纤细的腕骨,她瞧着指骨破皮处不断流出新鲜的血来,那些血液顺着手指往下延伸,滴落在另手手指上,还有些温度。

    痛感渐渐裹袭全身,她不由得浑身轻颤,从袖中掏出蓝色绣着兰花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待抬眸时,竟见月清生直勾勾盯着玉佩摔碎的地方,眸中透着一股子冷冽的寒意。

    也怪不得方才一句关切话语都未有,原来是看那玉佩啊,不过她有些奇怪,总感觉这玉佩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不然他为何看玉佩掉落就成这副样子。

    月姝清左右看看,待看到四下都无人时,才叫着月清生。而月清生经她这么一喊,也大梦初醒般看向她,直到看到她手上伤口时,那有些愣神的眸子才转为关切,他语气微微有些急促,但偏生听不出真假:

    “三妹妹,我方才想着这飞石是从何而来,竟一时忘了你也受伤了,我真是太不细心了。我哪儿还有上好的金疮药,不如我现下去取来?”

    月清生说完便转身要走,月姝清忙伸出空闲的手,扯扯他的衣袖,在他回眸看她的瞬间开口:“不用不用,三哥哥不必如此忧心的,只是一点点小伤罢了。”

    是的,因为这一点点小伤,今日还不能去母后哪儿,若母后看到此伤,定要问东问西的。她倒不是怕被唠叨,只是不想因为这点事儿让她担心自己。

    月清生倒也吗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她要好生护着自个儿,切莫再伤到之类话语后,蹲下身子捡起玉佩碎片,并用手帕包着后就走了。

    她本想一起帮着,可他却说她受伤不方便,见他一直不肯,月姝清也只好作罢。

    而在红色亭子的亭柱后头,宋知闲探出脑袋,看着月姝清侧脸,阳光倾斜在她身上,使她身上像是渡了层金边,她的轮廓也更加清晰可见,她皮肤白如蝉薄,看起来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破般。

    少女恬静面容上此刻满是疑惑,她意有所感般朝他这边探来目光,而他却在她转脸瞬间快速藏了起来。他只觉现下心里头砰砰直跳。眼底更是浮现出难掩的疯狂。

    月姝清感觉很奇怪,她总觉着有人在看自个儿,但去看时,又发现没人,很有可能那人藏起来了也说不准。

    月姝清眼神渐渐变得犀利又带着警惕,她拔下头上金钗,轻轻往亭子方向挪去,她心不知为何跳得如擂鼓般狂烈,总觉得哪儿定是藏了什么人,那人也定跟她关系匪浅。

    就在她步步逼近同时,宋知闲不知怎的更加兴奋起来,他已想好了,等她凑近瞬间就把她打晕,之后连夜逃到南梁,让她永远都离开自己,若不能,那就再死一次。只要能与她死在一块儿,那便满足了。

    他眼底闪烁着痴狂,心里也默默开启了倒数,她也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发现他了。

    “公主,该用膳了,您已一日都未进食了。”

    浅云的声儿打破了宋知闲的幻想以及也阻止了月姝清前进的步子,她收回步子,走到浅云跟前,又侧眸深深地看了眼那亭子,才带着浅云离去。

    毕竟,她是真饿了,不过,她总觉着还会与那偷听之人见面的,倒也就不甚在意了。

    待月姝清走后,宋知闲才从亭子后走出,他之所以哪时候不直接冲出来,是觉着太过鲁莽不行,毕竟这也算他为她设下的一个陷阱。

    不过没关系,他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

    京郊。

    月姝宁下了马车后,便见侯在屋外的几个仆从脸上都隐约透着些许不安,她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安来,总觉着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她眼神漂浮不定,但还是强压住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待稳好心态后,才伸出满是手汗的双手,推开厚重的大门。

    月姝宁见张镜竹,背对于她,她心头猛然一跳,下意识地朝后退几步,可身后门却在此刻“砰”的一声关闭,与此同时,张镜竹回过身来。

    没有想像中的歇斯底里,而是面露笑意,可那笑意却分毫未达眼底,再加上周围一点儿光亮都没有,都是灰蒙蒙一片,这些都为他增添几分诡异。

    他从案几上端起一碗水,随后迅速走到月姝宁跟前,将那水递到她唇边:“渴了吧,来,喝口水。”

    月姝宁并未立即应下,而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他,她觉着现在太奇怪了,就像是他刻意为之,而那碗水里头,也定是加了什么东西下去,她肯定打死也不会喝那碗水。

    她扭过头去,脾性也顿时硬上来了:“多谢郎君好意,不过我暂且还不渴。”

    此话一出,张镜竹脸色骤然变冷,他伸手扼住月姝宁腕子,她登时便开始奋力挣扎,张镜竹力度不减反增,厉声喊道:“这茶你不喝也得喝!”

    他话音刚落,四周呼啦啦围上来几个婆子,有的控制住她的双手双脚,有的用力掰开她的牙关,有的顺背。

    张镜竹冷哼一声,便将那碗茶直接灌进她嘴里。

    在那瞬间,她感觉到有什么活物顺着管道而下,渐渐地,一股钻心之痛遍布全身,她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看向张镜竹。

    她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懂他了,她也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对她,明明,她还为他跟自己亲妹妹吵了一架,原来,她竟真的如此傻,可笑至极,妄她之前那么爱他!

    婆子将她丢到地上后,便退下了,她顾不得疼痛,微喘着粗气,连声音都发着颤:“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张镜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末了,竟大笑起来,他蹲下身,伸手欲挑起她下巴,却被她躲过,他见此也不慌,站起身来嫌弃地拍拍双手:“这个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月姝宁听后,更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子的想法,她晃晃悠悠站起身,想要离开这儿,她要回去揭穿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可刚走没几步,就被他抓住,他将她扔到地上,丝毫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他命人将她关进地窖中,没有他的准许不得放出。

    月姝宁看着逐渐逼近的婆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咬破一婆子虎口,那婆子吃痛自是扇了月姝宁一巴掌,鲜血从她的唇边蜿蜒而下,而她丝毫不在意,她拼命朝门口奔去。

    她知道她不能待在这里,她得回去。站在她身后的张镜竹冷眸微张,竟直接抄起一旁的木棍,将她敲晕。

    月姝宁明明只差一步,差一步就能离开这里了,可她却没有机会了。她渐渐陷入黑暗,殊不知,她这一睡,迎接她的将是永生难忘的记忆。

    张镜丢掉带血的木棍,唾弃地看了眼昏迷的月姝宁,忍不住“啧”了声:“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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