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姝君并未指责于她而是眉头微微一颤。藏在袖里的手轻轻摩挲着那香囊,忽感有种不对劲。

    她细细回想着方才与和尚的对话,才发觉出一些端倪来。第一,那和尚说是一女施主所缝,但在她印象里,并未有女施主会缝香囊交和尚还恰好给她。而且这香囊乃随身之物,怎可随意赠人。

    她掏出哪香囊,解开上头的扣子,伸手拿出藏在里头的符纸,明黄色的符纸上用朱红色写的符咒。细闻间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上头正是她最熟悉的字迹,她那颗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一半。

    月姝君将符纸放回袖子,而那香囊则交给了知雀。她应着知雀那有些犹疑的神色,眼眸微弯,笑道:“此香囊回府后你且寻个僻静处妥善处理了,切记,万不可被人瞧见。”

    她语气偏低,如同蚊啼般,知雀听后虽有疑虑,但还是点点头。

    月姝君这才放下心来,她盯着右手腕那根红艳似火的红绳,这红绳正是几日前檀香庙主持给她的,说是佑她平安。她不敢有疑,自是收下了。

    毕竟她与住持交情甚好,自是没怀疑过她。

    马车踏风而去,碾压残留地上早已枯败的落叶,留下道道车轮印子。一只白鸽从马车上空掠过,留下一道极浅极浅的残影,很快被风儿吹散。

    —

    宋将军府

    马车停靠府门前,月姝君下了马车,一抬首便见由金色笔墨勾画着的牌匾下,立着一位男子。

    他生得剑眉星目,一身黑色暗花绣金长袍穿在他身更显丰神俊朗,他不笑时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杀气,那双如墨般的桃花眼在看到月姝君那刻,眸中冷意皆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炙热的目光。

    宋今禾三步并做一步地快走上前,抬手抚上月姝君腕子,语气轻柔:“夫人当心些,你如今身子不大好,正需静养时候,怎还到处乱跑?”

    他那柔情似水的话语中也不免得加上几分责备,眉头紧皱,眼瞳里头藏着深深的不安。

    月姝君倒是没多当回事,只是不留痕迹地朝左右两侧看了看,确定无行人注意到此后,才朝他压低声音:“你呀你,那有男子在府外侯女子的理。被人瞧见岂不是有损你大将军的形象?”

    宋今禾听后并不恼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引得一侧行人频频朝这儿看来,月姝君颇觉有些不妥,但她还是明白宋今禾那笑声里头是想告诉她若他总是在意别人想法,那就不是宋将军了。

    月姝君想明白后自是笑而不语,同时她注意到府门边儿上,站着一小厮模样的人,让她颇感熟悉,虽是低垂着眉眼,可那种感觉就像是许久未见一般。

    站在她身侧的宋今禾顺着月姝君目光看去,当看到那小厮时,便耐心地朝她解释道:“这位是我从战场上捡来的男子,与我甚是有缘。不过碍于她什么都记不得,又无家可归,故将他带了回来。”

    月姝君听到这话,倒是很赞同宋今禾做法,不过这人身份还是成谜,还是得调查清楚为好。她将这些想法以耳语的方式告诉给了宋今禾。

    而宋今禾听后,朝她拍拍胸脯,眼神坚定,语气更是不容人一丝怀疑:“夫人放心,我让之余调查过,发现这人就是亲人寻不得,其他倒没什么异样。”

    月姝君听罢,很是认真地点点头,随即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样也好,不过他亲人还得再找一找,毕竟我们不可能收留他一辈子。”

    宋今禾听后,唇边扬起幸福的笑来,他微微弯下身,朝月姝君作了个揖:“谨尊夫人教诲。”

    她听后刚准备点头,却感到一丝不对劲,月姝君转脸看了一眼宋今禾,忙伸手拍了下他腕子,笑骂道:“你可真不知臊!”

    她说出这话后,眼眸微垂,两颊均泛起抹不自然的红晕。目光更是移向别处。

    宋今禾见状,咧开嘴笑了起来,伸出强健有力的手一把将月姝君拦入怀中,带着些许柔意地凑到她耳边:“好了好了,其实我早已派人去找了,还望夫人宽宏大量,饶夫君这一次吧。”

    月姝君自是没有生气,她刚想与他说笑一番,却见那人已抬起了头,朝这边看来。她一时有些看愣了。

    那人生得目若朗星,唇红齿白的。右眼尾下方还有个极浅的痣。他虽身着布衣,却掩盖不住身上那股矜贵之气。他注意到她看过来时,对她露出个极友好的笑容来。

    她愣住不是因为那人生得好看,而是因为那张脸,竟与那难产而亡的静妃娘娘长得极为相似。像得让她恍惚间以为静妃就站在她跟前。

    身侧的宋今禾见到月姝君这种反应,并不觉着奇怪,因为他见到他第一眼就被震住了。他也从未见过除五公主殿下外还有谁更像静妃娘娘的。

    那人走到月姝君跟前,拱手道:“小的慕云恭迎宋将军宋夫人归来。”

    月姝君盯了慕云看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过几日进宫带慕云也去吧。”

    这样也好让月姝清也看看她。毕竟月姝清与静妃娘娘曾经是很合得来的。

    宋今禾听出了她话中之意,自是答应了。

    之后便有说有笑的进了府。

    —

    次日一早。

    月姝清早早起来,着了一袭莲青色滚雪细沙楼金百蝶对襟襦裙。她眉目间含着笑意,可眼眸里头却充斥着冷淡。

    她从妆匣里头取出一支衔珠蝴蝶金簪,将其放在早已备好的紫檀嵌竹首饰盒内,她才心满意足地合上盖子。

    浅云则禀告过月帝后,才刚刚回来。月姝清提着一颗心问她父皇怎么说的。

    “回殿下,圣上说,公主可与宋公子一同去,因昨日宋公子也曾面圣说受沈公子之邀前去。故奴婢以公主病愈又刚得沈公子之邀前去,圣上才未起疑心。”

    月姝清听后,怒火在胸腔里头渐渐燃了起来,她握紧拳头,轻锤桌面,一脸的咬牙切齿。

    好啊,好啊,她就说那宋知闲怎么那么胸有成竹的,感情搁这等着她啊。她昨日本想着跟父皇说一声,可谁知却被告知父皇去瞧南挽跳舞了。

    那时她便有一种感觉,感觉南挽离封妃不远了,可谁曾想竟被宋骗子反将一军。

    真是气煞极了。

    浅云见月姝清如此,当即低垂眉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殿下,还去国公府吗?”

    这话唤回月姝清些许神识,转脸看向一侧的浅云,目光盛着的怒意渐浓:“去,好不容易能出宫,怎能不去一趟。”

    她站起身,径直朝外头走去,边走边觉火大。但又碍于还在宫内,不便发作。

    浅云听到这回答自是应了,又听她脚步声远去,忙加快步子跟上。

    月姝清表面端庄大方,实则内心早已被愤恨所占据,但又担心那宋骗子恐对自己不利。待她成功揪出幕后主使后,一切便都会回到正轨。

    她走到丽正门口,向禁卫军出示出宫令牌,后见那禁卫军接过银制的令牌,细细端详半刻后才将其还给她。并许通行。

    月姝清快步走到马车前,正准备登上马车时,余光瞥见后一辆马车上帷裳被人掀开,露出个脸来,那面容不是宋知闲又会是谁?

    她只觉冷汗直冒,内心暗骂他真是阴魂不散同时又想到他好像是父皇准许的。她能制止自己又阻止不了别人的想法。

    宋知闲下了马车,今日他着了一身月白色滚边金袍,看起来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而月姝清丝毫没被惊艳住,反而想着待会如何敷衍。宋知闲走到月姝清跟前,朝她拱手道:“臣拜见公主殿下。”

    他唇边端着笑,可眼神却是森冷无比,如一只猛兽看着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样。

    月姝清自是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同假意抬眸看了眼天色,随即语气轻快地朝他道:“嗯嗯,不必多礼,如今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出发吧。”

    宋知闲听后并无他异,而是瞄了眼守在门口的禁卫军,才笑着应下了。

    他说完便转身朝自己马车走去。而月姝清见状,忙伸手轻轻拍拍胸脯。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她转身,回到马车之上。而就在她上马车之际,宋知闲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深情还夹杂着几分病态。

    —

    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堪堪听了下来。月姝清误以为到了,但掀开帷裳后却发现还在街上,而马车却奇怪地停了下来。

    她有些狐疑,看到前头乱哄哄的一片,便让跟随车旁的浅云去前头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浅云领命后自是去探路了。

    月姝清伸头想看清楚些,却撞上同样探头出来的宋知闲眸子,他唇边仍挂着笑,却让月姝清觉着他好虚伪。

    她赌气地放下帷裳坐回车里。而宋知闲笑容收起,眼眸中原本藏匿着森冷又带着阴沉的目光此刻暴露无疑。

    过了不知多久,浅云声儿在车外响起:“回殿下,前头是有辆贩卖丹奈的车儿发生侧翻,果子撒了一地,还不慎害一行人跌倒,那人正跟摊贩争执,故而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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