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罗帐瞧着外头黑夜正浓,便知她又做这个梦了。月姝清何尝不想去救?

    可是总得寻个理吧,她一整夜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明明眼皮子如被灌了水般拼命垂下,可脑子却是异常清楚。

    她瞧着外头天泛着微亮时,才堪堪合眼微眠。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浅云轻唤之声慢慢睁开睡眼,她有些懵地看向浅云,声音入庭含了口面粉般,粘粘糊糊:“怎么了浅云?”

    浅云语带急切,手上动作逐渐加重几分:“殿下莫要再睡了,方才有位宦官来此,说是今日乃圣上封妃大典,让公主您快快梳洗打扮,他们已在外头候着。”

    “封妃啊,你跟那些个宦官说我不喜闹就不去了。”

    月姝清说完这话,又再度闭上双眸,心里头再想封妃有什么好看的。下秒,她赫然瞪大双眼,脑子没有那一刻比现在还清醒。

    等等,封妃唉,说不准封的正是那位南挽!那她可不能错过此等好机会。

    她拉住即将离去的浅云,语带急迫:“等等,是哪位被封为妃子的?”

    浅云闻听此话,当即停下步子,故作沉思地想了一番,才缓缓说道:“好像听他们说是南姑娘,殿下问这个作甚?”

    月姝清闻言,便也就松了手,眉眼微敛间,便已想好了一切。她再度抬眼间,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坚定,那双纤而长的羽睫下,眸子格外清亮:“无事,浅云,你快些伺候我梳洗,莫要让那些宦官等久了。”

    浅云很是诧异月姝清的行为,但也并未多言,而是领了命。月姝清则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快速地跳下床塌,去选衣裳了。

    半个时辰后,月姝清才将将梳洗好,她提起裙裾小跑来到殿外,便见有四五名宦官在那儿等候。

    临头的宦官身着朱色蟒袍,胸前那金色蟒纹尤为显眼,像是在彰显他身份之尊贵。他神情平淡,看到月姝清时,眉眼依旧淡淡的,仿若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其余的几名便只着了深青或者浅蓝色官袍,低眉顺眼的,敲不出丝毫情绪来。

    “奴才等人已在此地侯四公主多时了。”

    那领头的宦官恭顺地行了礼,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儿情绪。

    “嗯,昨夜温书有些晚了,故睡迟了些。”

    月姝清不知改如何开口的好,毕竟这宦官一看便知是在宫内有些品行的,虽言语说不上冒犯,但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宦官似是没听出月姝清语气中的不对劲,只是使了个请的手势,满脸堆笑:“能为殿下效劳是奴才们的福气。殿下咱快些走吧,莫要让陛下等着急了。”

    月姝清听到此话,便也不再多言,让宦官带她去举行册封大典的锦绣宫。

    锦绣宫是专门用来选秀女,或者是搞册封以及追封的。

    而上一个受册封的还是十几年前的静妃娘娘,静妃温和端庄,容貌自是艳丽又不失风雅,不笑时眉眼间还存着三分忧愁。

    月姝清记得她眼睑下生着一颗痣,更衬的她妩媚多姿。如今时过境迁,佳人却早已不在。

    她不由得替静妃惋惜。

    浅云殿离锦绣宫还有段距离,会途经五公主以及冷宫,不过想必此等册封大典他也不能去。等等,册封大典不是只有文武百官去就行了,为何她也要跟着去?

    她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上一世的记忆,上一世她也去册封大典了,也问过为何她也要去,结果父皇告诉她是南挽要求的,说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才好。

    月姝清对这个理由深感怀疑,总感觉有鬼。

    “四皇妹!”

    忽地,月姝清身后猛地传来月姝君婉转动听的声儿,仿若从远方传来,还伴着一些回音。

    她有些惊喜地转过身子,满脸喜色地看着正朝她走来的月姝君与宋今禾。

    月姝君着了一身淡清色绣花牡丹对襟宫裙,衬得她容貌绝佳,整个气质都有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而站在一侧的宋今禾一袭湖绿色彩绣云纹长袍更与月姝君今日这身尤为相配。

    宋今禾眼眸只短暂地看了眼月姝清,之后便一直瞧着月姝君,唇稍微翘,神态沉稳内敛,比起上次在殿上初见时好多了。

    月姝清同样朝她打着招呼,等两人走近后,她伸手牵起月姝君的手左右摇摇,语气中透着几分娇气:“二皇姐,你们该不是想我了便来宫里头瞧我的吧。”

    她眼眸中透着几分期许,上一世月姝君因为宋将军死讯,精神状态特别不好,故一直没来。这一世,宋将军没死,想必也是为了册封大典来的吧。

    月姝君听到这话,笑着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月姝清的额头:“你啊你,怎一天天的如此不正经,跟你二姊夫一样。”

    她说完,便一脸羞涩地看了眼一侧的宋今禾,而宋今禾在听到这话后,耳根泛起不自然红晕,还到处乱看以及轻咳一声,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而月姝清显然没听懂月姝君的话中含义,她有些困惑地问道:“二皇姐,你能说明白点吗,我有些听不太懂。”

    她目光来回在他两身上跳动,企图从他们脸上寻找答案,但很显然没有用。

    也不知是不是月姝清说得太过诚恳还是怎的,月姝君听到这话后脸更红了。

    “这事等你成亲后便懂了。”

    她语气透着几分玩笑又带着微微喘气。而月姝清却已听出了月姝君的话中含义,双颊涨得通红,那刻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恼:“二皇姐!”

    月姝清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儿气愤,但更多的,还是羞涩。

    这让月姝君更加笑个不停。

    月姝清见此,当下垂下眼帘,耳根也悄悄地红了起来。

    宋今禾见此情景,忙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月姝君,弯下腰似在跟她耳语着什么。由于说话的声音过于小,所以也听不大清。

    月姝君听后便止了笑声,一脸严肃地说道:“本宫今日来,一是为了参加册封大典,这二呢,便是带一人让你瞧瞧。”

    月姝清听她这么一说,便有些狐疑地抬起眸,疑虑慢慢爬上心间,但直觉却告诉她,今日这人很特殊,一定要见。

    “是何人?”

    她这一问题刚抛出,就见月姝君与宋今禾相互对了眼神,而后,宋今禾语气沉稳,嗓音清亮:“慕云,出来见下四公主。”

    宋今禾话音刚落,便见从他后头走出一小厮,很是恭敬地朝月姝清一拜。由于那小厮一直低敛眉眼,所以看不清其样貌。

    月姝清仍存疑惑,毕竟她不明白一个小厮究竟有何好看的,便当下提出了质疑。

    月姝君笑而不语。眼神中透着几分兴奋。本来他们是打算过几日再带慕云来的,但正好赶上了册封大典,故索性一并带来。

    宋今禾在月姝清说完之后便让慕云抬起头来。

    慕云自是应了声,抬起了头来。

    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月姝清原本满是疑色的眉眼,刹那间化为震惊以及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伸手指着慕云,眸光看向月姝君,语无伦次的几乎凑不起一句话。

    而月姝君似乎早已预判到了此等场面,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月姝清肩膀,过于平静的语气更衬得月姝清激动的心情。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种反应。”

    宋今禾则在一侧跟月姝清解释前因后果。

    月姝清越听心也越来越凉,她盯着慕云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已接受现实,眸光渐渐暗淡下去,末了才点点那已无力的脑袋:“嗯,我刚才也确实差点认错,真的太像了。”

    “慕云知要进宫见你,所以特意来做了个东西给你。”

    月姝君见她情绪不佳,故转移了话题,从袖中掏出慕云昨日雕的兰花,递给了月姝清。

    她看到木雕兰花时,整个人更是浑身一震,随即颤抖着双手接过,细细端详时,眼眶中早已蓄满了泪水。而当看到木雕兰花中的花蕊用的是只有她和月元生特殊暗号时,便已确定,慕云就是真的月元生。

    月姝清耳畔适时传来慕云的声音:“奴才不知公主喜欢什么,便私自刻了朵兰花,望公主喜欢。”

    “我很喜欢,对了,慕云,你头上是不是有个很小颗的红点?”

    慕云听到这话后,满脸又惊又喜:“公主怎知奴才头上有红点?就连将军也不知晓。”

    而一旁的宋今禾两人也已然懵了,他们也不知月姝清为何好端端的问这个。

    当然是因为红点乃月元生儿时顽皮静妃娘娘想着吓他,故编造了个极其吓人的故事,导致他爬树时一个不留神便掉了下去,也幸亏抢救及时,可伤口却化作一个红点,怎么都治不好。

    这个红点他只跟她和静妃娘娘说过,而且木雕兰花也是只有他会雕,他每次雕时,总会在花蕊留下暗号,或者是雕木兰花时会将叶子多雕一片。

    而她手里头的正是如此,她也不会认错,毕竟月元生曾在她面前雕过许多次,还教过她,他的手法,她最是知晓。

    不过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最好时机。再者,如果是他们故意让她误以为他是真的,岂不是入了圈套?所以还需要观察观察。

    她坚定地抬起头,眸中泪水早已散去,唇边微微挂着一抹笑,很是无所谓地吐出几个字:“本宫是猜的,并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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