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暗卫汇报,南挽出宫门后辗转走了十多家医馆,分别买了柴胡,百合,青蒿,天冬,元参等各种她听不明白的中药名。

    此刻的南挽早已回宫,似乎正在煎药。

    月姝清派浅云去寻太医看看那些药究竟有何功效,传回来的便是大部分是补药,剩下的也不是有害,只不过服用过多会生温病。

    她并不知南挽买这些究竟为何,不过有人看着她煎药,想必也耍不了什么花招。

    待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南挽才堪堪煮完药进来了,她发鬓被汗水浸湿,湿哒哒地贴着头皮,总是觉着难受。

    可她却仍是向月姝清行了个礼后,才唤一名端着红木承盘的宫女走了进来,盘中里头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一碗热药,黑乎乎的,看起来就很苦。

    月姝清带着疑虑先是撇了眼那碗药,又将目光落在南挽身上:“南妃娘娘,这药当真有用吗?”

    南挽听后接过承盘,端到塌沿边摆着的圆凳上,她端起碗,才看了月姝清一眼,眉眼带着笑意:“有没有用得试了才知道。”

    她说完刚想伸手去碰月姝宁时,却被月姝清叫住。

    南挽笑容收敛,面带疑惑地看向她,而后像是明白什么般,眼眸渐渐变为古怪:“看来,公主殿下是不太信任妾身。若妾身敢对大公主不利,那便叫妾身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她端起药碗来就是喝了一大口,喝完还定定地看向月姝清。还朝她摇摇头。

    而月姝清则觉着南挽有些不正常,她明明话还没说完就说她不信任她。

    月姝清当下见南挽喝下药后没反应,才走过去扶起月姝宁。不知是她力气太大,还是月姝宁瘦的只剩骨头,她没有使一点儿力便将她扶了起来,她像是没骨头般靠在她身上。

    月姝清感觉到她身子只剩下了骨头,而且这骨头还有些许硌人。她不由得鼻尖一酸,再抬起眸来,不让泪水掉落。

    南挽与其余的几个宫女合力将药灌下去了一点后,月姝清明显感觉到月姝宁胸腔剧烈起伏着,而后她猛地朝地吐了一大口黄水,而且其中似乎还有几块肉状的东西。

    月姝清见此情景不由得被惊住了,而南挽却是一脸平静,像是早已司空见惯。

    她下秒便见月姝宁悠悠转醒,月姝清眼眸霎时间亮了几分,她见月姝宁神情从茫然到清明,再到见到月姝清的喜悦,再是害怕。

    “四妹妹,真的是你吗?”

    她语气带着轻微颤抖,又努力地眨眨眼睛,拼命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月姝清听到月姝宁这番话,她没有应答,只是默默握住月姝宁的手。

    月姝清指尖冰凉触感让月姝宁一时之间明白这并不是梦,她朝四周看看,见屋内陈设皆与她白云殿别无二致时,便知她已回宫。

    最后她将目光转到塌沿的南挽脸上,眼神里头似乎透着好奇与陌生。

    月姝清见月姝宁眼神直勾勾盯着南挽看,便出声向她介绍:“这位是南妃娘娘,是父皇新纳的妃子,也是她救了姐姐一命。”

    月姝宁听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眼底流露出感激的神色,要不是她现下不能下床,那定是要好好行礼一番的。

    “那姝宁在此谢过南妃娘娘救命之恩。”

    “不打紧的,只不过大公主这病需要天山雪莲做主药引才可完全痊愈,妾身这套法子只够吊您半月的命,若半月内寻不得雪莲,那……”

    南挽说到一半便再不忍说下一句,她虽是与月姝清不对付,但她从未想过要害人,她说这话确实是实话实说。

    她紧咬下唇,将停留在唇边的话咬碎,狠狠吞进肚里。可月姝清仍是听懂了,但她唯一不懂的便是为何偏偏非得是至亲之人去采摘的才有用。

    月姝清将心中顾虑说了出来。

    南挽听后笑道:“传闻天山雪莲需得心诚者方可见观,摘其形,而对大公主真心的,除了您和二公主以及圣上外,妾身再没想到其余人对大公主有真心的。”

    月姝清这下倒是听懂了,不过传闻确实是传闻,那有当真的理儿。

    不过若是真的,那岂不是还是让月姝宁身死,那么还不是重新走了遍上世的路了吗?

    她这重生还有何意义?

    她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也决定了自己带数十名金吾卫一同去,若他们寻不得,那她再去,定是要寻得为止,可月姝宁,该怎么办。

    月姝宁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般,伸出枯木般的手轻轻拍拍月姝清的手背,语气偏柔但仍带着一股沙哑:“阿韵,做好你想做的事吧,不必担心我。”

    月姝清听到她的这番话,心念微微一动,她满眼含泪看着月姝宁,说出的话儿里头带着不舍与纠结:“姐姐,我……”

    “皇上驾到。”

    宦官的通报声恰到此刻响了起来,打乱了月姝清的思绪。屋内几人齐齐将目光投向门口。

    随着宦官话音落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月帝眼眸里头藏着一丝心疼,特别是将眸光投向月姝宁时,那种心疼的眼神尤为盛。

    他抬步来到塌沿,语气带着些许自责:“阿锦,朕竟不知他是如此无耻之人,若是早知道,阿锦是不是就不会生此等疯病。”

    这是月姝清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的父皇面露自责的神情,她总觉着父皇是面上冷冰冰,实则对他们百般照顾,也从未从他脸上看到过波动如此大的表情,属实有些惊了。

    月姝宁也同样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阿锦从未怪过父皇,父皇不必自责,”

    她声音温和,但很快又琢磨出了不对劲来,“等等,父皇您是说,您从来不知道张郎对我做的这些?”

    月帝点点头,对月姝宁反应感到奇怪。

    而月姝宁在看到月帝行为后,立马将审视的目光看向一侧的月姝清,而月姝清则在月帝说出那句话时心里头便咯噔了一下,而后便深深低垂着眉眼。

    她感觉到有人正看着她,那眼神似带着审视,疑问,以及探究。

    月姝清不用抬眼去瞅是谁就知道定是月姝宁在看她,毕竟她上次可是说了父皇早就知道这事来劝她的,虽然她不怎信,但是听进去了。

    如今月姝清被自个儿父皇亲自拆穿谎言,滋味定是不好受。气氛一瞬间似乎变得紧张起来,她默默绞着袖中的帕子,心脏像是被火烤般煎熬。

    此时南挽似乎注意到了气氛的压抑,忙站起身来活跃气氛。还顺带着讲了她是如何救月姝宁,还缺雪莲,而雪莲需要至亲之人采摘的事。

    甚至还是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如何救月姝宁于水火之中。

    月姝清怀疑她在显摆自己,但没证据。

    月帝听后也同样提出了跟月姝清一模一样的问题:为何必须是至亲摘。

    南挽笑着解答了一番,还伸出软若无骨的手挽上月帝臂弯,直接靠了上去,而且月帝居然没排斥。

    这可把月姝清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眼下她实在没得法子跟月姝宁解释这一切,于是乎她上前几步,恭敬道:“阿韵愿带数十名金吾卫前往天山为大皇姐摘雪莲。”

    月帝听后并未答应,而是面露纠结:“这……”

    月姝宁目光一直追随着月姝清,她总觉着她像是有什么大事瞒着她一样,而且这大事,非同寻常。

    南挽见月帝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忙伸手轻轻摇摇月帝胳膊,撒娇道:“圣上,四公主总该长大的,若不让她出去锻炼锻炼自个儿,又怎会成长?圣上你说是不是?再者,这可关乎到大公主的安危啊。”

    月姝清听着南挽用又娇又媚的声音说着话,便止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很认同南挽的话,虽然她说的话有些黏黏稠稠的,让她有股想冲上去打她的冲动。

    “正是,父皇放心,有金吾卫在,想必儿臣不会受到半分伤害。”

    月帝终是同意了。

    月姝清难掩住心里头的开心,却仍是不敢再看月姝宁一眼。

    她怕看她一眼,便会心软将所有事都说出来。

    眼下还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得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才可以。

    月姝清拜别了月帝和南挽以及月姝宁后,才回了清云殿。

    浅云一路上见月姝清雀跃的步子,有些疑道:“是发生了何等事让殿下如此开心?”

    她却并未答话,直到回了清云殿月姝清才神神秘秘地说:“浅云,快收拾行囊,明日未时我们要出宫去天山。”

    浅云闻言一惊,忙走过去边收拾衣裳边问道:“这是为何?”

    此时的月姝清正整着簪子,听到浅云这番话后,便随口一答:“等明日你便知晓了。”

    浅云点头,手上动作仍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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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圣旨便下来了,月姝清却忽然间想到什么般写了两封信,托浅云交给沈自秋和沈未颖。

    并让她跟他们说这封信不能当下打开,需在对自身感情得到极度迷茫之时才可打开。

    浅云自是领了命。

    月姝清目送走浅云后,刚准备转过身回殿里头时,却见一脸阴郁的宋知闲正朝这边走来。

    她心头不由得一颤,恐惧自心间蔓延开来,可双腿似被钉在地上般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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