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但她又转念一想,觉着有些不对。事情定是没那么简单。

    她站起身,绕过屏风,看着跪在外殿的宫女,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疑惑来:“你是谁派来的?”

    此事如此重大,应是要跟沈国公说,怎就与她说?她跟沈未颖只是心腹之交,也没有沈国公亲。

    那宫女神态还算平稳。

    她眉眼低垂着,说话的语气还较为平稳:“回公主,宫外有一婢女让奴婢来传话,说是沈二姑娘失踪了,让奴婢问问公主该怎么办。”

    月姝清听罢一时语塞,她完全不理解沈自秋怎么想的,她虽为一国公主,但又能做什么?难不成让暗卫去寻?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沈未颖那丢的。

    “那她可还说了什么?”

    “说沈二姑娘是在逛灯会时失踪的,还说沈国公和沈大公子寻了很久都未寻到,所以迫为急迫,甚至都向圣上递奏折了。”

    她听着这番话,便知眼下情况颇为严重,都到了递奏折。不过父皇当下早已歇息,还未得出宫准许……

    她脑中突然间浮现出沈未颖笑脸来,月姝清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点点头,便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就向外走去。而浅云见此则快步地跟随她身后。

    毕竟这可关乎生死攸关的大事,再者,沈未颖可是她交的第一个知己,意义重大。

    月姝清步履匆匆地走出殿外,一眼便看见候在外头的丫鬟,她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发现确实是在沈国公府瞧见过她在沈未颖身侧时,心里那块石头才放下去一半。

    那宫女朝她行了个礼,连声音都透着几分颤抖:“公主,您……”

    “别说了,事情我都已知晓,现在寻得人才最重要。带路吧。”

    月姝清抢先一步道,说罢她正准备走时,却听到身后传来苍老而又急促的声:“公主,公主,不好了,宋公子伤口过深,出血严重,恐有生命之忧啊。”

    她听后,原本迈出的步子堪堪停住,月姝清带着些许犹疑地目光看向朝她跑来的太医。

    月姝清眸中疑虑加重,直到太医有些气喘地来到她跟前后,她才有些好笑地双手交叉悬于胸前道:“他生命垂危跟本宫有何干系,此等小事,无需再说,若是生,那便是他运气好,若是死了,那便是他的定数罢了。”

    她似做无所谓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言语之中带着几分不屑:“若没有事,本宫就走了,毕竟救的人,可比那住在冷宫里头的宋公子,有用的多。”

    月姝清说着,唇边还勾起一抹嘲讽,而后听完太医哆哆嗦嗦说完没有这话后,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只余太医还身形微颤着站在原地。

    而月姝清则走在路上都感觉到后背微凉,就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一般,她故作狐疑地转头看去,却只得看见漆黑无比的宫道,以及不断吹在她耳畔的风声。

    她便觉着可能是自己瞧错了。便也就放松下来,继续提着浅云备好的圆形宫灯,跟着那丫鬟走去,顺道还跟暗卫打招呼。

    若出现状况,可随时处理。

    月姝清不是不信,只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之,小心为上。

    —

    太医回了冷宫,此刻冷宫内烛火通明,宋知闲就这么坐在圆凳上,烛光照在他半边脸上,被照得猩红,另半边被黑暗笼罩着,显得晦暗不明。

    他眸子因逆光看不清模样,不过,还是隐隐能感觉到透过来的寒意,他手中把玩着茶杯。

    身上早已换了身干净的衣袍,这副样子哪里像太医方才同月姝清说的生命垂危的样儿,根本就是诓她的。

    若月姝清瞧见这一幕,定是要觉得他幼稚。

    太医在这时走了进来,将月姝清话语原原本本不添油加醋地说了遍。

    宋知闲越听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到最后直接将茶盏捏碎,碎片划过他的掌心,开始形成一颗颗血珠无声地砸向地面,烛火映衬着血珠,显得像是血珠上头绣了凤凰的图腾般,精美绝伦。

    他却丝毫不在意,而是死死盯着太医,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头扣出来一样,沙哑之中又透着一丝危险:“没想到沈二姑娘比我还重要?”

    他眸光渐渐地开始初露疯狂,甚至还自嘲的笑了笑。

    宋知闲见那太医面露不解之色,忙挥挥手让他去跟松竹问诊金,再离开此处。

    太医没有多说什么,依言照做了。

    待太医走后没多久,宋知闲才开始放肆故作癫狂般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重复那一句“没想到沈二姑娘比我还重要”,这句话,言语之中甚至泛了点儿阴冷渗人之感。

    就好像要将月姝清生吞活剥一般。

    松竹见自家主子如此,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走上前去,刚准备安慰时,却被他一记眼刀弄得偃旗息鼓,甚至有些怏怏地站回原地。

    宋知闲待笑够后,便拿袖子随意擦拭手上的血迹,他恍惚间记起上次手被割伤,月姝清派浅云向他送药的场景。

    那时候她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在乎极了,结果现在对自己爱搭不理,甚至抛下他去寻别人?

    他越想越气,甚至直接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来。

    瓷器撞击地面,发出咣当一声,而且声响极大,大得松竹都忍不住侧眸来看。

    那摔碎的茶壶似乎还有茶,在碎的那刻,水花四溅,将宋知闲衣袍半边给弄湿了,甚至还往下渗水。

    而他则仍旧咬牙切齿坐在哪里,放在桌上的手缓缓合拢,导致血珠从指缝内钻出,而后像条蛇般蜿蜒而下,直到落在桌面上。

    宋知闲眸色渐渐染上层疯狂与绝望,但那里头藏着的血丝,似乎在诉说着极度病态以及偏执的爱恋。

    “殿下!你怎么受伤了。”

    松竹一声惊呼,唤回宋知闲半点儿神识,他淡淡摇摇头,语气平静如初:“我没事,松竹,你去取下四公主送来的金疮药。”

    他听他这般说,立刻像是明白什么般,快速地从床塌下的一盒子里头取出了那个瓷白色小瓶装的药,他满心欢喜地将其递了过去。

    宋知闲则冷冷地撇了眼那药,唇角似勾了勾,他拿过那药,毫不留情地直接往地上一摔,白色粉末瞬间炸开,与地上的水渍相互融合着,形成一股清新淡雅的气息,犹如漫步在山里,感受着岁月的美好。

    而他此刻显然是没这档子心情想这些。

    松竹被宋知闲这番操作直接给惊住了,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磕磕绊绊以及不解:“殿,殿下,这可是,上好,好的金疮药啊,您,您怎可砸了去?”

    言语之中还透着一股惋惜之情。

    宋知闲闻言很是轻蔑地笑了笑,言语之中满是自嘲:“此等尊贵之物,怎可配得上我此等人?”

    他视线平视着脚下的水渍,眼神渐渐阴了起来,他要待他回来好好问她一番,是不是跟他们一样:

    任何人,都比他重要,包括她自己。

    松竹看着宋知闲如此,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缓和情绪,便出去寻墩布了。

    —

    另边,被宋知闲念叨着的月姝清,此刻正站在人已少了一半的街道上,她看着面前向她解释来龙去脉还面带焦急的沈自秋,又看了眼脚下那很是眼熟的血迹。

    心中莫名涌上一股熟悉感。

    就在他说完之际,月姝清低低哑哑的声音,带着猛烈的秋风贴进沈自秋耳朵里:“这血其实是宋公子留的。”

    “什么!公主今日也逛灯会了?”

    沈自秋言语里是难掩的惊讶以及错愕,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的。

    “嗯是。”

    月姝清隔着厚厚的帷巾,看着沈自秋模糊不清的脸,开始解释前因后果。

    他在听完后,表情才渐渐松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忧与不安:“那宋公子可还好?看太医了吗?”

    “嗯,一切都好。”

    月姝清认真地点点头。

    她刻意隐瞒了宋知闲的病情,毕竟,沈自秋现在可受不了太大的打击。而宋知闲那边,他误会就误会了。

    沈自秋听到这番话后,才像是放松下来,甚至下意识地轻呼出一口气。

    “那就行,殿下,若寻不得您可先回宫,莫要让陛下担心。”

    他很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月姝清听后并没觉着什么不对劲,而是点头如捣药。

    他们两人分别带一对人马去往不同的地方,去找。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开始祈祷沈未颖没事。

    —

    沈未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没有灯的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便是从外头投进来的月光。

    月光落下的地方,她清楚地看到哪里躺着一块骨头,上头还挂着一丝碎的肉沫。

    她满脸惊惧地看着,甚至差点吓出声,沈未颖忙捂住嘴巴,一直在心里默默念着是自己弄错了的话语。

    她想着爬过去看时,屋外恍惚间传来脚步声,而且据声音判断,应该不止一个人!

    沈未颖又被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又坐回位置上,装作假睡。

    很快她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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