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姝清见此,内心无一丝波澜,甚至对松竹的怀疑都更上一层,她绕过处于发懵的松竹,径直朝冷宫走去。

    她推开门,一股血腥气直扑面而来,细闻之处还有点儿铁锈味。

    她并未在意,只是将视线落在床榻上,只见那上头躺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宋知闲。

    月姝清眸光微动,大步走了过去,待走到床榻前时,才见他脸上,皮肤上,都被落下了深浅不一的鞭痕,脚踝处甚至都泛起了紫黑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些鞭痕,新旧交替着,一道道如沟壑,记录着他的不堪与耻辱。

    他眼球微动,随即有些吃力地睁开,双目,待见是她时,眼底光亮闪烁了下,但很快恢复平静,就连语气都虚弱得不成样子:“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月姝清被他这些话直接给气笑了,她嗤笑出了声,并从袖中掏出金疮药,理所当然地说道:“并不是,本宫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打死的,若没有,那这瓶金疮药正好派上用上。”

    她说完,便将这瓶药放在圆凳上,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眼底无其余半分情绪。

    毕竟他若死了,那拿什么谢罪?

    她可记着,上一世宫变,是他,亲手割下了她父皇的头颅,但那可能是冲击过大,导致她忘却了是谁砍的。

    如今她已想起来,那自然是要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好解她心头之恨,毕竟若是直接杀了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是我对你不好吗?”

    宋知闲语气中满是不解,他看着她,眼眸之中迸发的爱意并不是虚假,但这些落在月姝清眼底,却是极为恶心。

    简直是想立刻将他双目挖下,可现在并不是动粗时候,月姝清冷笑了声,眸光之中闪过一丝轻蔑,她语气中更是难掩的鄙夷:“呵,不是,我说宋公子,你明明早就看出来了,又为何偏要自己骗自己?”

    她睨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他脚踝处,那里的脚拷是被人动过了般,有些松动了。

    月姝清眸色微沉,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她走了过去,抬手碰了碰那脚铐,语气不善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逃出来找我算账?”

    她冷哼一声,看着他那双透着疯狂的眸子,立马猜出了大概,她狠厉地回瞪过去,如同吃人的野兽般,死死瞪着自己的猎物,就连语气,都透着凶狠:“做梦,我会给你送份特别大的礼,让你永远都别想离开这冷宫!”

    她说完便走了,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毕竟,他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徒添烦恼。

    反正重活一世又不代表他没有做过那些事,那些事已发生,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也不会因为重活了而去谅解?想让她谅解?晚了。

    她走出冷宫后,便吩咐跟随的宦官说:“宋公子恶意诬告本宫,理应割舌,但念在他是南梁送来的,便挑断他的脚筋手筋即可。”

    月姝清说这些话时,虽然目光还是如往常般平静,但语气之中却仍是透着一股子恨意,就跟不折磨他不罢休一样。

    她一说完这句话后,松竹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他甚至还跟她说了宋知闲有多么多么爱她。

    “说完了吗?”

    月姝清被听的显然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冷冰冰地看着松竹,语气更是冷如碎冰,让他不寒而栗。

    她见他不再说话,才继续道:“他喜欢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我让他喜欢我的吗?我没有吧?请别用这番话来令我作呕了。”

    月姝清说完,便又嘱咐了他一句:“对了,他那脚铐别给松了,若是松了,你也不想你给你家公子下毒的事,被所有人知道吧?”

    她语气中满是威胁。

    这让松竹不由得浑身一颤,更觉背后凉意袭来。他连连向月姝清应了声好。

    而她刚才那话也只不过是试探,若是真没有,他应该会反驳,可他却并没有,这真的让她大开眼界,她没想到一直陪在宋知闲身边的侍卫,与他关系最要好的侍卫,竟会做出这种事。

    待那碗药查出有毒,便将松竹给以谋害质子罪名关押起来,毕竟宋知闲可不能死,若是死了,她可怎么去折磨他?

    月姝清这么想时,便吩咐一名暗卫在暗中跟踪他,若有情况,定要第一时间来通知她。

    她吩咐完这些后便走了,可惜的是,没能见到宋知闲被挑断脚筋和手筋的样子,那一定很有趣。

    月姝清回了清云殿后,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浅云便回来了,同时也告知她沈家兄妹已答应了的消息。

    她听后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之后便是等待月底那一处好戏的来临了。

    ——

    很快,便到了月底。

    她除却两三日看他被折磨的疯样外,便是寻月姝宁聊上那么一聊,虽说她仍会询问她究竟何事瞒着自个儿,但也总比之前那种逼问的样儿好多了。

    那碗汤药还真的查出来了毒素,月姝清便立即告诉给了月帝,月帝大怒,将松竹关押到天牢中,而月姝清则给宋知闲那里派去一名宦官照顾他。

    说是照顾,实际上是监视他。

    宴会自是办在集英殿,月姝清在这一日自是起了一大早,她面上绽放着兴奋的笑颜,就连挑选衣裙都挑了月姝君为她选的那套,蝶翅蓝孺裙,衬得她清丽端庄,又不失艳俗。

    她鬓边插着沈家兄妹送的步摇,更添几分秀气。

    月姝清梳妆好后,便带着浅云步至集英殿内,她先在月元生身边坐下后,才将目光落在另侧的月姝妤身上。

    不过一月未见,月姝妤便愈发出落了,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面若含冰,眸似星河,配上她那身纯白的衣裙,更显清冷绝尘,整个人如披了一层月色般坐在这儿,并不感一丝冷意,只觉,有种薄薄的一层墙,隔绝在他们当中。

    让她始终触碰不到真正的她。

    月姝清拿起案上的一盏茶,轻抿了口后,便听身侧的月元生的疑问:“宋公子今日怎没跟你前后脚一同来?我记着他之前可是都跟你前后脚一块来的。”

    她听着月元生的话,险些就被刚入口的茶水给呛住了,她猛地咳嗽几声后,才转眸看向正一脸不知所措的月元生,说道:“三皇兄难道不知道?上次他刺了我一刀,父皇震怒,所以赏了他十五鞭,而且是日日执行,所以他想来都来不了。”

    月姝清说完几个字便咳嗽几声,想着把渗入到呼吸道里头的水给咳出来,但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而对方听后也只是假模假样的问她如何,还说她根本就不知道。

    “什么!四皇姐,你居然被宋公子刺伤了!”

    身侧的月姝妤忽而拔高几个声音,很是震惊地说道,这引得对面的大臣都不由得纷纷侧目朝着看来,投来的视线中透着些许好奇。

    月姝清听罢,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另手做出嘘的手势来,在四周看了一圈后,才小声地说道:“小声点,事情都过去了,再说,我伤早好了。”

    她对这一切都是无所谓,反正那次是故意而为之,刺的也很浅,就看着像是出了很重的伤,实际上就伤了点儿皮毛。

    月姝妤点点头,而后放宽心地握起她的手,说道:“四皇姐没事就好。”

    月姝清回笑了笑她,便再没说话,就连月姝宁来问她说话,她也是很认真地说上那么一两句,而目光始终落在门口,心口像是有团气般,上不去,下不来。

    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将要发生。

    很快,随着宦官的高呼声响起,一道明黄色身影从外头走了进来,众官员与众皇家子女都站起身,朝月帝行礼。

    并恭贺万岁,以及送上祝福。

    月姝清用余光瞟了眼月帝,见他怀中似乎抱着一襁褓,而他身侧正是笑得正欢的南挽,心里头不知怎的,很不是滋味。

    就有种月帝不再喜欢她,该喜欢他人的感觉。

    她也不知为何会徒添这种感觉。

    明明月姝妤出生时,她都没有。

    她见着月帝坐上了龙椅,还朝他们挥挥手时,首下的所有人才得以坐下。

    月姝清还是第一次见月帝摆出如此慈祥的样子,他抱着襁褓的模样如此温和又慈爱,似是非常喜欢一样。

    她那袖里头的手缓缓合拢成一个拳,还因用力而指尖微微泛白。

    “四皇姐,我觉着父皇好喜欢六皇妹。”

    月姝妤冷不丁地说了这番话,让月姝清瞬间醍醐灌顶,她算是明白了,今日的自己为何会如此反常,原来是见月帝对六皇妹爱不释手的样儿,而产生的嫉妒。

    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而又四处看看,见无人在意她后才得以平静下来。

    月姝清站起身,先是向月帝祝贺了几句后,才问道:“不知父皇给六皇妹取了什么名?不过那一定很好听。”

    她先是提出疑问,而又说一定好听,这不就是在暗中说月帝取名取的好吗。

    “朕见你六皇妹第一眼便取了名字。”

    月帝眸光温柔的似能掐出水般,看向他怀中襁褓的样儿时,又笑了起来。

    “是什么?”

    月姝清问道。

    她见月帝这副样子,心里头自是很不是滋味,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他可是她父皇,说出来只会被他认为是善妒。

    “月姝瑶,小字宝珠,是掌上明珠的意思。”

    她听后,眼底最后的一丝光彻底被湮灭了,她沮丧地点点头,又心不在焉地坐下。

    其实月帝根本不需要解释小字的,因为她能听懂,解释了反而是在强调什么。

    一侧的月姝妤想来安慰她,却被月姝清给挡了回去,她对她笑笑,告诉她没事。

    可她仍会被首上他们欢快气氛所刺痛,她甚至还对视上了南挽那得意至极的目光。

    月姝清恨得牙痒痒,正过脑袋与沈自秋对视一眼后,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吃起面前的吃食。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只听外头的宦官传来通禀声:“南梁摄政王觐见!”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被凝固了般,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而月姝清则在这时偷偷瞄了眼月元生和南挽的脸色,见他们都露出讶异与震惊的表情时。

    她便知道,她赌对了。

    从殿外走进个身着黑色蟒袍,虽面带笑意,但仍贵气逼人。他长得倒是俊美无双,那双幽暗的眸子中流淌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愫,气质矜贵无双中透着一股子神秘感。

    他走到殿中,先向着月帝和其余人行了礼后,才对月帝说道:“臣南梁摄政王谢思南,见过陛下,愿陛下千秋万岁,今知贵妃娘娘为陛下诞下皇女,故为陛下送上一份贺礼,望陛下喜欢。”

    他说起话来简直是滴水不漏,就连行事还较为稳妥。

    只见他说完这话后,便转身朝后头拍拍手,刹那间便从外头走进来几名宫女,共同端着一个银盘,银盘里头是当中是稀有的玉石,通体光滑无比。

    待那玉石到月帝手上时,他才说道:“此玉是个宝物,冬日时握在手里头能自然发热,而炎炎夏日握着会觉凉爽无比,若不用了,还可叫工匠做成一玉锁,给小公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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