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礼一偏头,不知道什么东西擦着她的额头飞了过去,撞在玻璃门山发出一声爆炸版的声音,玻璃门碎裂冷风一瞬间涌进小会议室,卷起秦卿礼零碎的发丝。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他妈的认清你的身份!”卢卡斯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起桌上的摆件朝着秦卿礼砸过去。他被秦卿礼一句话瞬间刺激的愤怒到了极点,脖子上、额角上的青筋毕露,双目赤红,一拳一拳的锤砸在桌子上大声吼叫道、

    “我是秦卿礼,Amrise Duthean。西塞留联合制药和景玺生物的最大股东,LLB的董事会成员,秦氏的高管。这些你都知道不是么?那你又是谁呢?”秦卿礼交叠双腿,身体微向前倾,十指交叉托住下巴,不紧不慢的宣布着自己这些年所攒下的资源。这些公司每一个拿出去在业界都算是蜚声在外,更何况秦卿礼还有些见不得人切与Igor密切相关的产业没说。这些成就,远不是卢卡斯一个富三代所能比肩的。

    卢卡斯自然听出她的话语中漫不经心的嘲讽,他无法掩饰的怒火彻底扭曲了他的理智,他看着秦卿礼,手缓缓握紧。

    “好了。”电话里的男人听到了这里的一切,他似乎有些无奈的出声,“都是好孩子,何必争吵。”

    卢卡斯听见这话似乎稍微消停了一点,他下意识的看向电话,秦卿礼隐约在他脸上看见了委屈的神色。

    秦卿礼眉角明目张胆的挑了一下,就刚才那一阵,她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管理员是怎么诱拐卢卡斯那个小屁孩的。管理员的那句话秦卿礼在过去无数次的听到过,管理员说大家都是神的孩子,大家才是一家人。秦卿礼,一个秦家往上数八代都是坚定地唯物主义战士,每次心情都甚是微妙。

    卢卡斯一个各项平平,父母一半缺失、一半溺爱,无法融入社会的三代移民,拼了命的想证明自己的价值。管理员只需要掏出他管用的模板,稍微改改语句,卢卡斯转头就钻进了管理员精心准备的圈套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的手段话术还是这些。多少有些没意思了。

    “不过我确实有些私事需要和她谈一谈。能给我们一些私人的时间吗?”管理员听起来是在征求同意,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在下命令。秦卿礼翘着腿,心里隐隐有了些自己的盘算。

    “我是您的‘代理人’,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卢卡斯枉屈更甚,他恶狠狠的盯着秦卿礼。秦卿礼也不怵,依旧是那样一副你们先吵,不用管我的冷淡。

    “你是个成熟孩子了,要接手以后的谈判,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请给我一些私人空间。”

    管理员说到这份上卢卡斯也不敢再反驳,只是他那双充血的眼睛从未离开过秦卿礼,愤怒怨恨从未消解,甚至在路过秦卿礼之后那个眼神更令人恐惧。

    秦卿礼坐在位置上,在卢卡斯路过时平静的扫他一眼,点了点头,冷静的看不出情绪。

    卢卡斯重重甩上玻璃门,又摔下几片玻璃碎片。秦卿礼听着卢卡斯的脚步逐渐远去,她的耳朵全力搜索着附近所有的线索,可得到的只要空寂的室内电话里微弱的电流声和那个男人呼吸的声音。

    “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找我又是为了什么?”秦卿礼猜这房间里一定有监视器,可她不知道在哪,也不想猜。那个男人一定躲在屏幕后面,监控着她的行为,监控她的肢体语言,监控她的肢体语言。就像是每次行动一样,他要掌握所有人的行为,确保他们的忠心,确保自己手上永远握着他们的把柄。

    所以秦卿礼,她用全部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控制着面部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

    “那你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为什么找我。”管理员的回答道。

    秦卿礼浑身控制不住的僵直,她皱起眉,改变姿势让双手抱胸倒进椅子里,掩盖听到管理员的话后手上险些没控制住的细微动作。

    “您在低估我。您总是说我是聪明人,所以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您的每次提醒我都收到了,我会乖乖的,管好我自己的嘴。”秦卿礼否认道。

    “你对晟华?”管理员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彬彬有礼,可秦卿礼却感到肺里像是灌了水,呼吸逐渐沉重。

    “您知道我和骆瑞之前有过矛盾,晟华维系在骆老先生身上,他一出事儿,晟华如待宰羔羊。我是商人,秦家的继承人,背着秦氏转型的责任,对晟华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秦卿礼推了一下眼镜,解释道,“只是没想到您也会参与其中。”

    “你想彻底控制住晟华吗?”管理员沉默片刻,似乎认同了他的解释。

    “这是自然。”秦卿礼回答。

    “骆老爷子曾经是导演,晟华内部股权纷杂,他说是晟华的所有者实际上更像是管理人。你现在手上的股票有多少,我想应该还没到能把骆瑞赶出去的地步吧?你和骆瑞私人恩怨这么深,你们能达成一致吗?”管理员问道。秦卿礼甚至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虚情假意的关心,秦卿礼胃部翻涌,险些吐了出来。

    “您想说什么?”他的目的,秦卿礼心知肚明。

    “卢卡斯代持我的股票,我会将它们全部出手给你,到时候你就可以彻底控制住晟华。这可是双赢。”管理员笑道。

    果然如此。秦卿礼突然轻笑一声,身体前倾撑在桌子上,她看着电话反问道:“赫先生是您的代理人,那么他提出的那个价格也是您的意思?”

    “是。”管理员大方承认。

    “赫先生的态度可不像是有谈判余地的空间,如果您要的全是现金,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我筹不到。这个价格也太过离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秦卿礼摇摇头,她感觉自己的态度很不好,但她想试一试,试一试这个男人是不是走到穷途末路,急需大笔现金。

    “我觉得这个价格很合适。”男人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的从容,“我会从你的世界消失,连带着你所有做过的事情。所有证据,都会消失,不会在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

    秦卿礼闭上眼睛,伸出手撑了一下额头,神情淡漠。可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剧烈、血流奔腾,她眼中是不亚于刚才卢卡斯的扭曲怒火。但她也听到,脑海中有一个微小的声音,那声音劝她偷偷的接受,从此之后彻底脱离这些破事。回到柳承珂身边,回到两人的两室居过着最平凡的生活,再也不会担心过去的梦魇紧追着自己。

    那声音微弱,可秦卿礼却听得清楚。

    “你怎么证明……”秦卿礼抬起眼,用手掌的阴影挡住眼睛。

    “Amrise,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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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卿礼来到Igor下榻的酒店后神情依旧有些恍惚,她缩在沙发上,眼睛不知看向哪里。

    Igor递上一杯热饮,坐在了她身边:“我的人还在盯着。卢卡斯反侦察意识很强,不一定能有结果。至少现在,我们终于等到管理员了。”

    秦卿礼抱着手中的杯子,沉默着。

    “收购价格确实离谱,他也不会松口了是么?”

    秦卿礼点了点头。管理员说合同上的价格会是她与卢卡斯协商后的公证价格,至于剩余的部分,他会通知秦卿礼如何交出去。那些多出来的部分,秦卿礼必须使用现金。

    但是秦卿礼并没有告诉Igor。她只是说:“他好像真的急需现金,那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我们会查到的,我们会抓住他的。别担心。”Igor揽过秦卿礼的肩膀,额头相抵,轻声安慰她。

    “我父亲的一个下属调到这里来了,父亲让我去接一下,你找人送我过去吧。”手中的热饮渐凉,秦卿礼将它放在桌子上,不着痕迹的从Igor的怀里挣开。

    “你父亲的下属?”Igor有些吃惊,“你不是刚把反对派踢出公司,你父亲若是想要掌握更大的话语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老下属派到海外。”

    “徐叔叔跟着父亲十几年,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虽是远调,可是官职升了不止一级。徐叔叔退休后想带着老婆孩子移民欧洲,这个安排也算合情合理。”秦卿礼解释道,但是她承认Igor的疑惑也是她的疑惑。

    毕竟是秦氏内部的事情,Igor不好多问兴趣也不大,只是找了信任的司机将秦卿礼送到了机场。

    航班幸运的没有延误,秦卿礼等了片刻后就看见徐总监从海关里走了出来。徐总监和父亲私交甚好,秦卿礼可不希望他会告诉父亲,秦卿礼好像心情不太好又有些疲惫,你要不问问怎么了。秦卿礼拍了拍脸,甩了甩头,扬起后辈应有的乖巧阳光的笑容迎了上去。

    “徐叔叔。”

    出了机场后秦卿礼引着徐总监坐上了自己的车辆,车里只有他们两人,和前面那个听不懂汉语的白人司机。徐总监看她的架势就知道秦卿礼怕是有事情要问,等秦卿礼拐着圈子打听徐总监调离总部的内情时徐总监表情却是有些难以言说。

    “小姐,您是个孝顺孩子,我知道您希望傅总坐到更高的位置上。可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机会该让给年轻人了。我们终究是外人,您若是方便,不如回到傅总身边。您帮着傅总,总归比我们这些外人要好。”

    秦卿礼的嘴角迅速沉下,他听出徐总监话语中的意思。这段时间忙着处理晟华的事情没怎么关注过秦氏,听徐总监的意思,傅朗月身边的人似乎出现了很大的变动?

    这个时间,这个效率,动的还是傅朗月的人。

    能做到这些事情的,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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