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礼有的时候觉得,和家中的长辈父兄比起来,自己就仿佛一个只能单线程处理程序的老旧电脑。

    这段时间忙于和管理员、和晟华较劲,稍一不注意秦氏内部竟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如此大的变动。

    不管是秦氏内部的变动还是姜姁,每一个都在挑拨秦卿礼最敏感的神经,秦卿礼觉得自己有必要尽快回国。

    启程前一天,管理员的信件准时送到。看着信件里的东西,秦卿礼明白了管理员准备如何收钱——拍卖会。这倒是一种常见的洗钱、行贿方式,秦卿礼并没有多么震惊,唯一让她有些迟疑的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秦卿礼仅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提前部署。

    秦卿礼猜这也是管理员计划的一部分,拍卖会的地点在海外,不在秦家势力庞大的国内。若是别人,此刻估计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钱财流走,再经过无数渠道最后失去所有痕迹,落到别人的口袋里,但秦卿礼不准备做这个倒霉蛋。

    “我明天还是按照原计划回国,拍卖会我会找代理人替我参加。希望能让他放松一些警惕,能露出更多线索。”秦卿礼捏了捏眉心,身体上的疲惫微不足道,唯独精神上的疲惫,那是一种经年累月后积攒下来的疲惫,至今都无法找到可以消弭的方法。

    “你还是坚持我父亲的死和管理员无关吗?好吧,我会让我的人注意,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是最好的,这样我也能,做一些别的事情。”Igor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他对秦卿礼的安排不置可否,可唯独对于父亲的死和秦卿礼无法达成一致。

    两人联手至今,一直都是秦卿礼在明处,Igor在暗,甚至秦卿礼手下负责收购案的下属都不知道Igor的存在。秦卿礼猜也许管理员现在还不知道两人联手,也许他还以为秦卿礼是独自一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去找他。

    秦卿礼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倒好,可Igor却总是感觉心里有些难以形容的心情。

    “不管什么原因,你藏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而且如果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话……至少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别人。”秦卿礼笑笑,半开玩笑道。Igor心中一紧,低声轻斥了她两句。

    只是Igor还有一个问题想问秦卿礼:“你说管理员允许你和卢卡斯协商后写在合同上的是一个公道的数字,多出来的部分会通过别的方式交给他。”

    “对。”秦卿礼回道,“之前就猜着多半是拍卖会、赌场、虚拟货币之类的东西。还真让我猜对了。”

    “你好像只是苦恼于时间和自己的安排冲突而不是他的要求。你,早就知道他会让你这么做对吗。不写在合同上的部分用现金通过别的渠道补给管理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Igor轻声问道。

    片刻的沉默凝固了电话两侧的人。秦卿礼盯着面前燃烧着的火焰,她想也许一开始希望能彻底瞒住Igor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能的念头。就像是Igor说的,你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两个人太过于熟悉,熟悉到能从简单的语气语序就能猜测出需要的信息。复盘刚才究竟是那几句话引起了Igor的怀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也许仅仅是乱的某一次呼吸。

    “和你打电话的不久前。”秦卿礼回答道。

    回答她的先是Igor短暂的沉默,那沉默非常短暂,很快Igor就笑笑:“我知道了。”

    第二天秦卿礼按照计划回国,柳承珂急着回学校上课,虽然不表现出来,但怕是早就想回国了。后面的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就是秦卿礼短时间内痛失四千多万英镑,秦卿礼一边打款一边嘴里用多种语言痛骂管理员。恨不得现在就掘地三尺的把管理员找出来,先给他两枪再把钱抢回来。

    拍卖会结束不久后卢卡斯很快就跟着追回了国内,秦卿礼依旧选择晾着卢卡斯。比起卢卡斯,最近秦氏内部的事情更让秦卿礼在意。

    董事长秦琬山对外宣称半隐退,但集团的实际控制人依旧是他,他在集团内部有着任何人无法企及的威望。秦卿礼不愿意在集团里工作也是这个原因,在董事长决定彻底告别权利之前,自己在集团内永远是董事长的女儿,仅此而已。

    董事长牢牢掌控着秦氏,手下无数忠心耿耿只听命于董事长的高管。等秦卿礼意识到秦氏内部风向出现问题的时候,就算是她有心探听却依旧是毫无所获。

    这些变动似乎是围绕着傅朗月进行的,可是傅朗月对此依旧是十分冷静。他的生活毫无变化,上班、处理工作,没有应酬就和董事长吃饭,晚上老夫老妻一块儿回家,第二天再循环这样的生活。

    集团内平静的秦卿礼都怀疑自己察觉的异常是不是错觉。可就是这样的平静让秦卿礼更加的焦虑,她感觉自己像是面对皮球的鲨鱼,纵使有满嘴的尖牙利齿,看着面前的皮球却无从下手。

    这份焦虑让秦卿礼在和卢卡斯谈判的时候依旧没什么好心情,面对在商场中的表现堪称呆萌的卢卡斯,秦卿礼微笑着排出充斥着无数暗坑、陷阱,语焉不详的条款。属于是看一眼就会被算盘珠子蹦一脸的程度。

    卢卡斯表现有些反复,今日同意的,可能第二日就会反悔。秦卿礼想都不用想,后面多半是会有管理员给他做把控。

    不过秦卿礼前面耍完卢卡斯,卢卡斯估计转头就会在管理员那里挨骂,反正每次卢卡斯反悔的时候心情都非常糟糕。

    看着逐渐暴躁的卢卡斯,秦卿礼那点恶劣的性情逐渐展露了出来。长久的烦躁愁郁在捉弄卢卡斯后居然得到了些许的缓解,秦卿礼觉得自己那点藏在灵魂深处的恶劣与暴虐的有了展露的势头。

    只是秦卿礼没有想到,被戏耍数次后卢卡斯也决心给秦卿礼添点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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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元武他虽然年纪不大又是独身,可接连的重伤以及牢狱生活已经消磨尽了他对人生的热情。即使按着排班,今晚和明天上午都不用上班,天黑后不久他还是早早的躺在了床上。房间里只有床头上一盏昏黄的夜灯,蒋元武靠在床头,动作机械、面无表情的刷着短视频。

    突然一阵阵巨大的砸门声惊得蒋元武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猛地翻身起床,坐在床边,等了片刻后砸门的声音依旧没停。他披上衣服,顺手拿了一个趁手的东西,缓缓走到门前,手抚在门内的锁上。

    “谁啊?”蒋元武问到。

    “……我。骆瑞。”门外传来沙哑的回答。

    蒋元武一惊,赶紧拉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浓重的酒气烟气,骆瑞近乎是倒了进来。蒋元武手忙脚乱的扶起骆瑞,两人踉跄着进入房间。

    “骆哥你这是怎么了?”

    打开灯蒋元武才看见骆瑞的样子,他眼下青黑,双目赤红,眼角似乎还有泪痕,富二代从高中时期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不堪。

    “秦……秦卿礼!是秦卿礼!秦卿礼……”骆瑞抱着头,近乎将自己折叠起来,一遍一遍的用沙哑崩坏的嗓子重复着这个名字。

    “秦卿礼?秦卿礼怎么了?她干什么了?”蒋元武赶忙问到。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秦卿礼做的!她要夺走晟华!她要报复我!我已经道歉了!我已经道歉了啊!我该怎么办……我今天去找秦卿礼,我在秦氏呆了一天,呆了一整天,我都没见到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骆瑞像是绝望的野兽发出嘶吼。蒋元武坐在骆瑞身边,听着骆瑞的话眼中只剩下彻骨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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