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回到了医务室,蔡佑白这程度的伤,她不是不能进去帮,只是她现在心烦意燥,没有心力与他周旋。

    红瞳曾经说过需要维持人设,但是以往没有出现过这样大规模的共感场面,所以她不确定自己此次情绪失控后会不会承受塑造惩罚。

    相比共感,塑造的程度是能直接疼昏过去的。

    越想越烦,以至于宋初看见被乌泱泱几个人大摇大摆搀扶进来的慕野游时,心里堆积的戾气到达了顶端。

    董柔这群人,真是一成不变到让人生厌。

    一束夹杂着凉意的视线让慕野游抬起了那颗红色的头颅,警惕的眼神直愣愣撞上柜台后冷眼望着他的女生。

    脸色难看得紧,如白纸般透出的薄色,下唇瓣咬着,沁晕出了涓滴血渍,让这张毫无血色的脸显出些病态的靡丽来。

    慕野游反应了会,笑了,宋初这次气得不轻啊。

    他一边觉得解气,一边又有些纳闷。

    至于吗?也没见蔡佑白跟她有什么交情吧。

    她坏了他那么多好事,他都没跟她好好算过账,现在这么瞪着他干什么。

    慕野游本来还想上去再嘲讽几句,但是盯着盯着,他就有些不自在了,这副惨样,搞的好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天将要暗,医务室跟来的人不多,宋初本来想着,只要慕野游来挑衅,不如破罐破摔,罚也是罚,总也要先把这股邪火发出去。

    结果她狠狠瞪了慕野游一会儿,他居然开始躲她的视线,推开身旁的人踉跄着进了一个空隔间。

    宋初:……

    他原来这么怂的吗?

    “你和蔡佑白关系很好?”韩秉眼看着人都走差不多了,才终于出声。

    “认识,但不太熟,不然我先前也不会问你周肆的事了。”宋初好像才想起了他,偏头问道,“慕野游和董柔是因为一等身份,你又是为什么和他关系不好?”

    韩秉明显皱起了眉,“他上次身试留到了最后,结果把一等让给周肆了。”

    宋初闻言倒是有些惊讶,她没有参加身试,对当天发生过的事一无所知,不过细细凝思,这确实是蔡佑白能做出来的事,他好像就是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你们几个都讨厌他?”

    “称不上,但是动过手,关系也不会太好。”韩秉点完头之后又摇了摇头,接着解释:

    “他最后说了句什么没意思,我离得远,没听清,慕野游和周肆听见了,他俩可能是因为这个。”

    宋初:……那种非你即我的场面上,把一等扔了还讲这种让人觉得被羞辱的话

    “他也许本意不是说你们弱。”宋初顿了顿,说:“他可能是真的觉得这里没意思。”

    韩秉蓦地低下了头,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这里?”

    “是啊,你觉得呢?”宋初笑笑,从柜台下掏出一面小镜子背过身擦脸,“打来打去挺没意思的。”

    韩秉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微微眯眼,宋初在食堂里异样的反应,他还没弄清楚。

    听她这么说,他倒是隐约摸到点边,感觉……她看到别人打架,好像比她自己被打还难受?

    韩秉没见过这种人,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

    其实也很正常……倘若宋初不是这样的性子,当初也不会帮他吧。

    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攀蔓上韩秉捏紧的拳头,他心念电转之间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低眸看去。

    他的手背上有宋初当时不知觉刮出的几条浅痕,他皮糙肉厚,宋初指甲也不长,所以痕迹极淡,本来很痒,现在被宋初一碰,那股痒意便在泠泠的触感下逐渐褪去,顺着血管沁散了他通体的燥热。

    “正好告诉你,以后这双手就别打架了。”宋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在我面前不能打架,我见不得。”

    慕野游当时和她对视那一会儿,宋初感受到了他整个人绷紧的气势,像是一支拉满弓的箭矢,似只待一声令下就射出尖锐的锋刃。

    看着男生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脉络,讲实在的,宋初虽然对漂亮的人体感兴趣,但对他们打架一点儿兴致都提不上来,哪怕是脱光了衣服。

    都是比蛮力,身子壮,没有招数技巧,像原始野人一样你一拳我一脚,撕打扭曲的身体毫无美感。

    所以蔡佑白这种沾点正经武招的才会觉得没意思。

    身试啊,本就是游戏规则里没被充分挖掘完全的分区。

    而现在——

    充其量是一个可以理直气壮的发泄区罢了。

    “好,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打架,”韩秉应了,接着又补充,“没人主动惹事的情况下。”

    宋初权当没听见他后一句话,收回手,轻抬下巴对他点了个方向,“喏,有人来了。”

    韩秉没回头,只因为宋初见人就撤手的动作让他脑子木了片刻。

    对啊,宋初刚才为什么要摸他的手。

    医务室门沿是个光与暗的交界线,室内的灯早在外光瞬暗的刹那焕亮。

    室外黝黯昏黄,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夜风是与白日睽异的冷冽。

    跨进来的人也是一身的冷冽,韩秉两个字被他念的淡然,却随着狂舞的冷风蹿进了宋初骨头缝里。

    第一面,她最不喜欢的人出现了。

    韩义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俩人方才的动作,走近后,他的目光漠然地掠过宋初身前的铭牌,确认了她的身份后才看向她的脸。

    宋初此时也刚好抬起头,很干净清透的一双眼睛,眸仁漂亮到像会被人拿来收藏的上好琉璃,仰着望人的时候,她的眼尾会纯然流露出些许乖顺,使人一眼生出保护欲的长相。

    韩义确实看了她一眼,也只看了一眼,眸底风静浪平,没有别的情绪,像是在看一件精致又脆弱的死物。

    他伸出了手,“你好。”

    气质这么冷的人,礼数却仿佛被他刻在了骨髓里。

    宋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在这种情况下,忽然偏头问了韩秉一句,“他是你亲哥吗?”

    韩秉愣了瞬,回的也直白,“只是同一个父亲。”

    “怪不得,一点儿也不像。”

    这话属实算不上好听。

    尤其在韩义没进门前,柜台后的俩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但在场的却没一个人反驳。

    林烨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只有细看才能观察到他扬起眉梢的愉悦弧度,他撞过韩秉进了柜台,外套脱了披在女生身后,俯下身小声跟她讲话。

    易清越进门后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韩秉身上,食堂门口俩人亲亲热热的样子历历在目,他现在也没有装着礼貌缓和氛围的心情。

    韩秉下意识回望伫立在他身后的人,那人已经撤回了手,像是觉得自作主张了,主动为她的出言不逊找了个理由,“抱歉,是我唐突了。”

    宋初对他牵了牵唇角,宽大外套遮掩下的手直接掐住了林烨的胳膊。

    又是他是吧,回回都是他,每次都是他!他就不应该一时嘚瑟靠近她!

    林烨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闭上了嘴,不再讲先前把董柔气走的事了。

    也是,反正她能看见。

    易清越这时候开口了,“阿初现在回去吗?”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宋初就感到累了,但她还没应声,韩秉先撴掉了她身后的衣服。

    外套落地轻巧,没有声音,林烨胳膊上的疼劲顿消,他掀起眼皮,斜睇着韩秉,“手怎么这么贱?”

    “谁贱?”韩秉说,“你做过什么,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林烨不可能不知道他指的什么,看他跟看玩笑一样,“行,我贱,那你就是傻。”

    宋初莫名从林烨的情绪里感知到了他的自得,她嘴角抽了抽,这两个人打起来她才不管,她开始赶人,“你们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我今天在医务室休息。”

    她话是给所有人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韩义。

    韩秉记着宋初刚说的话,他按耐着不在医务室动手,指了指门外,“她要休息,你敢不敢和我去外面说?”

    林烨是受不了激的性子,瞬间就上头了,“走就走,我怕你?”

    临走前他把地上的衣服捡起,甩了下灰,给宋初扬眉指了个方向,“妹妹,那没人,有锁。”

    他指的是医师的休息室,狡兔三窟,林烨却有无数个窝,到处标记。

    易清越留意到宋初并未在韩秉身上放有太多关注,对韩义的态度也堪称恶劣,他心神松快,桃花眼便氤氲出浅淡柔和的笑意,看着分外赏心悦目。

    韩义与他相近,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自见宋初第一眼过后,他好似觉得无趣,没再看过她的脸,哪怕女生赤裸裸的视线足够露骨、足够堂皇。

    一直没走,宋初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心里的规矩压着。

    但是这个讲规矩的人,没跟她说再见呢。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医务室的灯也切换成了暖光,宋初没去林烨指的地方,洗完手后随便找了个空隔间。

    “还不走吗?”宋初是真的有些累了,坐在床边睇凝跟进来的男生。

    昏暗的光,柔顺铺在男生发顶,张扬的银灰发色与他清逸温润的外表格不相入,他看起来十分正经,“这里不太安全。”

    医务室不隔音,俩人均能听见四处传来的声响,但是不算嘈杂,大多数人可能都睡着了。

    宋初踢掉了鞋子,“林烨待会儿应该会来,你最好别被他当面逮住。”

    “他来干什么?”易清越捞起她的手,袖口垂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粗链,紧巴巴地将东西缠上她的手腕,搭扣很松,随手一拨就能掉。

    易清越做的本是项圈,只是宋初在画室看到后不愿戴,他便改成了手链。

    项圈不是普通的项圈,手链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手链,上面粗钝的铆钉卸下后,底层是尖锐的刺。

    宋初试了下,抬头多看了易清越两眼,这烂游戏里,真是什么人都有。

    “再给个奖励?熬了一天呢。”

    易清越笑着,面容柔和,只眼神灼热,像是能烫伤人。

    见女生不为所动,他又补充,“你还把我的刀给了林烨,他当我面扔掉了,那个花的时间更久。”

    俩人的说话声音都是压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易清越讲着讲着,弓腰的幅度越大,他一张脸几乎占满了宋初的视野,眼底的欲/火了了可见。

    好像很多人都是这种眼神,除了韩义。

    宋初回思这片刻,被易清越当成了默认,他抬起了她的下颌,另一手慢条斯理地开始解女生医袍下的领带。

    易清越吻的很急切,和他手上轻慢的动作感受起来像是两个人。

    女生细腕上冰冷的铆钉触及他滚烫的后脖,侵肌的凉意都没能激起易清越动作上的一点停顿。

    “阿初,张嘴。”男生压低的暗音又嘶又哑。

    宋初蓦然跪起身,高度差距拉小,易清越被推的后滞些许。

    女生的胳膊挺直了搭在他肩上,身段亭亭,若隐若现间足以拨云撩雨,易清越呼吸一颤,心神瞬间就乱了。

    宋初莞尔:“你第一次见我是怎么想的?”

    易清越也笑了,手重新覆上去,改为亲她的眼睛,“我觉得我当时的反应很诚实,你还瞪了我一眼。”

    “唔,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记得就行。”易清越勾缠着她的舌头,手顺着往下滑,声音含糊不清,“你也想,阿初,跟我一起住吧。”

    “你洗手了吗。”宋初轻轻舔咬了下他的喉结,然后推开他,一字一顿道:“他会打死你。”

    易清越脑子里的钟也跟着外面的脚步声交响轰鸣,只是他脑门里的声音更大,敲锣打鼓似的几欲震碎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不是怕的,是憋的。

    他整个人快爆炸了。

    ……她太坏了。

    易清越是阴着脸走的,林烨本来还没找到宋初在哪个隔间里,抓住他之后问了才知道。

    他撇了撇嘴,他都给易清越说了别有事没事往宋初跟前凑,这么昏暗的灯都能看出他那一脸便秘的表情。

    怕是被教育的不轻。

    林烨磨洋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了好一会儿,掐着时间进去的时候宋初已经睡着了。

    哄着把她抱到了休息室的床上,林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是他机智!

    睡着的宋初才是最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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