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试告一段落,竹签技能准时失效,生岸域将于明日正午再次开启。

    大局已定,四宗再次回到了先前安宁祥和......

    “什么!”红裙少年一蹦三尺高,掐住隋慕的脖子,“就是你小子伸脚绊我,害我变成了鹅!?”

    山自如、柯闯和裘漏闻言大惊,“什么!我们居然是被绊倒,这才变成的鹅!?”

    隋慕后退三步,一把推开辛追,对着欲“上门讨债”的柯闯和裘漏,大声狡辩道:“你俩明明是自己嗑我腿上,主动变成了鹅!”

    隋师兄喊完,麻利披上付清一秒窜逃。

    “什么!?这破鸟也是你的!”辛追追在后面崩溃着,路过元窈,当即调转矛头,“元窈!亏我见你在洞外被打得吐血还良心不安...不想你竟如此诡计多端!”

    “什么!?”元窈亦吓一大跳,“你辛追的良心居然也会不安?!”

    辛追:......

    辛·假良心真小人·追——看我用太极当刀挡住摧山火力,嘎嘎取胜。

    元·没良心真小人·窈——看我先假意投靠如归吸引摧山醉云注意力,同时派出失恋师兄阴醉云一把,再跳出来谈合作获得双倍宝箱顺便收个小弟,接着将如归骗进洞穴并让付清趴在蛋上把光遮得严严实实,太极趁机掏出蛋成功在外面称王称霸!

    “什么!?醉云丢的蛋是太极偷的?!”不远处,容悸揪住叶池端的衣领子,五雷轰顶。

    不妙。

    元窈咽了下口水,冲辛追嘿嘿一笑,撒腿就跑。

    “啊啊啊啊!元窈跑啦!都去追!”

    域外——

    朔昀高抬下巴,大笑不已,冲着三宗掌门炫耀,“怎么样,太极弟子不赖吧?”

    路圭如轻叹一声,愿赌服输,起身拍拍衣袖,笑着颔首,“确实不赖。但我听说,元窈如今并无师尊,是么?”

    他说着,话锋一转贼心外露,“既无师尊,待在太极也无味。本尊亲传稀少,正好再多一位。”

    朔昀真是气笑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起人来了。

    酉宴闻言,握杯的动作一顿,认真嘀咕道:“我也缺亲传,而且比路圭如有胜算。”

    路圭如:?

    朔昀:......

    山九明:!

    “我也...”山九明刚开口,三道视线齐刷刷向他甩来。

    好吧,摧山确实有些专业不对口。

    “但我们正在筹划开辟新系,将摧山发扬光大。”摧山掌门大袖一挥,“这样元窈,和小道友们,都能来不是?”

    小道友们聚集在泡沫球边欢呼雀跃,已然化身元窈的迷弟迷妹。

    “等元师姐出来了,我定然要她的签名!”

    “我也,我也!”

    “我想要玉简号!”

    “我也我也!”

    ......

    域内。

    元窈埋头直跑,“嘭”一声撞进某人宽敞的胸膛。她头一抬,只见少年正稍稍低头,眸光亮亮地望着她。

    “杳杳,祝贺你。”他说。

    “嘿嘿。”元窈踮起脚一把搂住江问霁的脖子,咯咯直笑,“对了,”她又一把推开少年,满心欢喜道:“给你看我的小白鹅!”

    江问霁被推得失笑一声。

    姑娘说着,小心掏出一枚铺满棉花的锦袋,轻柔拨开袋口,“铛铛!”

    一只毛茸茸圆滚滚俏生生的萌萌小白鹅应声冒出脑袋,扬翅闪亮登场,“嘎嘎~”

    “怎么样?”元窈捧着锦袋将鹅鹅往前移几分,凑近江问霁。她眼眸圆圆,脸颊软软,神情雀跃,墨发一晃,脑袋在日光下也显得毛茸茸了。

    江问霁愣怔一息,忽然噗嗤一笑。

    好可爱好可爱。

    他摸摸元窈的脑袋,超配合地微微弯下腰,凑近鹅鹅瞧,大加赞赏,眼底有光,“羽毛光泽柔顺,神态可爱俏皮,细看又不失果敢稳重,不愧是蛋中王者,鹅中龙凤!”

    不错不错!

    元窈满意点头。

    “恭喜恭喜。”江问霁笑意渐浓。

    元窈掂起鹅鹅与它贴贴,愈发喜上眉梢,“同喜同喜。”

    “对了,”她想起什么,抬掌拍拍江问霁的肩膀,“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很无聊呀?”

    虽说任务在身偶尔也出来晃一晃,但别的时候既不能插手联试,又不能撒手就走,还是蛮无趣的。

    “不会。”江问霁摇摇头,“我手握四宗情报,万事皆知却但笑不语猫在暗处看你们辛苦比赛,日子过得比窜天猴还高兴。”

    元窈欣慰地锤了锤窜天猴的胸。

    窜天猴挺直腰板,“我还抽空研究了通天阵的内阵到底是什么呢。”

    “研究出啥了么?”

    “完全没有。”

    非常好。

    “我还思考了你明明是流光逐月盘原本的主人,现在却使用不了它的原因。”

    “思考出啥了么?”

    “可能那盘子需要光灵根才可以驱动。”

    很合理。

    元窈颔首。

    等等!

    姑娘惊诧抬头。

    “没错。”江问霁以手掩唇,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你原本是光灵根。”

    元窈一惊,“啊?!那你......”

    “我啊,”少年神秘一笑,“我以前是只小雷龙。”

    突然,小雷龙嗷嗷直叫,嗓音委屈一瘪,“哎呀。杳杳你电我干嘛?”

    元窈嘿嘿一笑,理不直气也壮,“我看看你现在还抗不抗雷电呀!”

    域内欢声笑语。

    域外气氛诡异。

    “他俩是不是在谈情说爱?”朔昀指着泡沫球,声线颤抖。

    “不是。”

    “不是。”

    “不是!”

    三位掌门底气虚,好在嘴巴硬。

    朔昀痛快了,恨不得当场放鞭炮,“就是!”

    “所以先前太极就辅助灵根一事完全在胡说八道,龙不是元窈而是江问霁!?”三位掌门盯着朔昀,幽幽问道。

    朔昀大骇,“不是!”

    三宗掌门崩溃道:“就是!那许无澈也不是神龟啦?!”

    “他是!”朔昀咬死牙关。

    三位掌门泪洒当场,“他不是!”

    苍翠林间,元窈僵硬一瞬,指着突然围绕两人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无死角高速转动的两枚泡沫小球,弱弱问道:

    “这破球刚是不是忘关了。”

    江问霁咬咬唇,“是。”

    -

    一只小爪印在岸边的薄沙之上。

    生岸岛边,裘漏正逗着小白鹅在平坦的沙滩上玩耍。

    忽然,一缕陌生灵气若指尖勾动琴弦,震荡一息。

    裘漏猝然抬头。

    只见不远处,荆袭师兄正哥俩好般拍拍另一名年轻师弟的后背,两人背对着他有说有笑,缓缓远去。

    虽说距离颇近,可裘漏后方恰巧有块大焦石,从两人的角度望来,轻易注意不到他。

    裘漏不由疑惑。

    方才那是...阵的气息?

    裘漏仔细望了望那位稍显陌生的年轻师弟。

    阵修?

    话说这次联试来得阵修不少啊。昨儿黄昏他被荆袭师兄拍醒时,好似也依稀察觉到一丝灵阵波动。

    裘漏挑挑眉,少顷,低头继续和鹅鹅玩耍。

    -

    入岛三十一日,亥时。

    在岛的最后一夜,四宗弟子围坐在岸边火堆旁,融融洽洽,恩怨暂消。

    烤着火的,高着歌的,嬉笑玩闹的,炫酒嗑瓜子的,借来小白鹅稀罕逗着玩儿的......

    晚风阵阵,卷起清酒碎香,久久不散。

    元窈为鹅鹅制作的简易锦袋小窝舒适温暖,鹅鹅住得高兴。

    大家见状一喜,皆来请教。

    元窈便将多余的棉花赠与大家,大家聚在一起,一同为鹅鹅铺办新窝。

    头一回铺窝,大家手忙脚乱,却又忍不住兴高采烈。

    如归摧山的弟子也好奇地围着瞧,时不时出谋划策搭把手,也是乐在其中。

    这做不了爹爹娘亲,也可以做叔叔姨姨嘛。

    “等出去了,我要在屋子里造个更大的窝,给鹅鹅住。”

    “哇,好棒!我可以去看么?”

    “好呀,随时欢迎!”

    “不知这鹅会长多大?雪变的鹅会不会更聪颖些?”

    “不知道耶,咱慢慢养,以后就知道啦。”

    “聪明点儿好,以后学说话,让它们叫我叔叔!”

    “醒醒,这不是鹦鹉。”

    ......

    子时。

    四宗弟子们闹累了,也不分宗门,歪七扭八倒在一起。

    时不时地,有弟子半夜撑着身子坐起,见窝内小鹅们睡得香甜,这才安心睡去。不一会儿,又一波弟子爬起来,望着窝傻笑。

    入岛三十二日,卯时。

    一名弟子揉眼方醒,伸手去摸自己的小鹅。

    忽然,他哭嚎一嗓子,瞬间惊醒所有睡梦中的弟子。

    凶兽来了?!

    元窈“唰”地睁开眼,凝出雷鞭起身就要御敌,下一秒,却怔在原地。

    天色半明半昏,将亮未亮。

    无数枚细碎的纯白雪点漂浮在半空之中,微微发亮,宛若坠世星光。

    元窈心尖一颤,若有所感,缓缓回首望向自己的锦袋。

    小鹅鹅酣睡在棉花之上。

    它的绒毛若雪般绵软、洁白。此刻,正一根根,一簇簇,重新变回真正的雪。

    雪一粒粒,白莹莹,随风而去。

    元窈眼眶一红,探指去摸鹅鹅的小翅膀。

    小鹅感受到主人的轻抚,虚弱又缓慢地睁开眼,抬翅昂首,欢喜一叫。

    渐渐地,它合上眼没再发出一丝声响。

    也没再留下一根羽毛。

    万千纯白雪点浮于半空,一粒粒,悬成一块巨大巍峨的雪碑。

    光撒江畔,梦回銮。

    弟子中,开始响起细碎哽咽。

    古朴钟声自远方传来,苍茫震耳,一声又一声。

    少顷,钟声止。

    摧山掌门低沉的嗓音从每名弟子的泡沫球中响起,讲述起关于这神奇之雪的故事。

    数月前,四宗掌门偶遇此岛,一同潜入探查,于山北巅处发现一种蕴含微薄生命之力的素雪。

    故为此岛取名生岸。并终将此岛定为四宗联试之地。

    “然而生命不会以天道轮回之外的方式诞生。”

    “此雪虽有微薄命力,终究无法诞育真正的生命。”

    换句话说,这些小白鹅从始至终都只是雪,以及雪的逼真拟态罢了。

    弟子们一听,手脚冰凉。

    朔昀见大家难过,长叹口气,“但有些东西即使从一开始就没有生命。”

    “也可以以生命的形态呈现、温存,乃至相守。”

    “即使他什么也不曾留下。”

    朔掌门在说雪鹅,又像是在说一些旁的什么东西。

    “同样,有些人若是最后失去了生命,也能在记忆里,与你们相伴如往昔。”

    “别去遗憾。”

    岸边一片沉寂。

    江问霁闻言眉心一动,握紧了元窈颤抖的手。

    泡沫球内亦是安静。

    许久,朔昀的嗓音再度响起,夹杂怜惜之情与告诫之音。

    “你们都是四宗年轻一批中最优秀最顺风顺水最受上苍垂爱的孩子,但有些话,今日却不得不告诉你们。”

    “失去,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败者失去胜利,胜者失去果实。

    亡者失去生命,生者失去解脱。”

    “如今这样,已是对你们心慈手软。”

    “若这都顶不住,日后大祸临头,亲友湮灭,孤立无援之际,又如何能顶住扑面而来的泱泱心魔?”

    心境一乱,不战已败。

    “就算为师们今日全部死在你们面前,也要斩杀完敌人跑到安全的地方才能哭,听明白了么!”

    四宗弟子再也绷不住了,又哭又嚎,扯着嗓子震耳欲聋地喊,“弟子听明白了!”

    朔昀在域外被震得耳朵一聋。

    那什么,他刚一恍惚还以为自己真死了呢。

    酉宴失笑,接过大喇叭。

    “放轻松,没啥大事儿。别怵,逃不掉就冲上去干。输了噶,赢了赚。”

    “不忘来处,铭记归处便好。”

    “今日正午,生岸域将准时打开。”

    话音落地。

    万千耸立的雪粒一瞬轻颤,齐齐掉落海中,即将消失不见。

    元窈抹泪急急踮起脚尖,对着已分不清哪几粒曾属于她的纯白之雪大声道:“小白鹅,再见!”

    她说着再见,却遗憾没能真正告别。

    众弟子反应过来,速速抹去泪,朝着雪粒遥喊作别。

    小白鹅们很可爱,即使他们没有生命。

    这漫长一生中,与人与事相关的洁白记忆,会是新的、真正的、永不融化的雪。

    拯救他们于烈火焚身。

    入岛三十一日,卯时,月隐日出,五十枚雪色鹅蛋成功破壳。

    入岛三十二日,卯时,月隐日出,最后一批沉睡的鹅蛋——四宗共一百名弟子,于初生的旭日中齐齐抬起眸,破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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