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秀秀彻底搬走了，两个人恋恋不舍道了别，苏怀安对这个陪伴自己这段时间的好朋友刚刚有了依赖，她就要自己住了。
苏怀安很快将最近发生的事又抛在了脑后。因为繁忙的工作将她卷得不行。
人一忙起来连忧伤的心情都没有。
先是林维东的公司上市要做的一系列准备，这项工作终于进入了真正着手的关键时刻，苏怀安拉着半个所的人参与了进来，加班加点地做方案和尽调。法律方案更是逐字审阅修改。
就这样一群人整整忙碌了两个月，跟林维东的公司进行了频繁的沟通。
刚刚把所有材料交过去，李总的骗取贷款案移交到了检察院，案件移交检察院之后她赶紧去检察院调了卷。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带着冬冬看了所有卷宗，她发现这个案件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李总是被自己公司的合伙人举报的，理由就是她用虚假的贸易合同获得银行贷款。
所有的贷款都如期还上了，被指造假的合同是一份跟米羊公司的贸易合同。根据公安机关的询问来看，米羊公司跟李总公司没有业务往来，合同上的签章都是造假的。
而李总的口供则坚称自己对这份合同根本不知情，根本就不是她向银行提交的这些手续。于是矛头又指向了会计。会计却说自己只是会计，按照老板的要求提交的材料，所有的材料都是李总拿过来的，公章也在李总处保管，自己根本碰不到。
思考再三，她去联系了合同的对方公司。
对方公司负责人的电话在三声嘟声后接通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您好。哪位。”是个女人。
“您好，我是XXX公司李总委托的律师。”苏怀安刚斟酌着说了第一句，话音刚落，对方啪地挂了电话。
她想了想，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仔细审查了贷款手续，经办人确实是会计，但是每份手续和合同都是李总亲自签字。
律师私下取证会有很大风险，她将所有的疑点用笔记下来。
然后再次会见李总。
“李总，您仔细回忆一下，跟米羊公司的合同是谁签的？”
“苏律师，我们公司跟米羊公司近年来确实没有业务往来。”
苏怀安仔细想了一下。
即便是这样，贷款也是如期还上的，为什么公安还是坚持要将这个案子移送检察院呢？
通常这样的事情，没有给银行带来经济损失的情况下，并不会触发公安的刑事侦查。
并且李总没有必要撒谎说自己没见过这个合同。有可能她真的没有见过。
一系列的事情都指向了合伙人和会计。
她在笔记上详细写下了：1.申请笔记鉴定。2.申请印章鉴定。
紧接着又回到律所看卷宗。
在翻阅那份贸易合同的复印件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个淡淡的印痕。
这个淡淡的痕迹在法人签名的旁边。像是一个重影？
她拿起来想看仔细，却不小心将两页纸掉在了地上。
这下她发现了其他问题。
两张纸的颜色不一样。
一张微微发暗。而最后的签名页明显要新一些。
这是按照原件复印的复印件，难道原件就是这样？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起身又去检察院。
“已经给你看过卷宗了，怎么又来了。”工作人员白眼一翻。
“实在不好意思，我想看下原件。”她只要解释。
她把卷宗拿到手里，翻来覆去，发现这个合同只在银行的卷宗里有，并且也是复印件。这个复印件将原件的纸张发黄印成了浅浅的黑雾，在检察院的卷宗中并不明显，到了苏怀安手里的卷宗上已经是第二次复印，变得更明显了。
那么这份合同的原件去哪里了？保险公司留存的也是复印件，原件按道理应该在公司。但是扣留的文件里却没有这份合同的原件。李总对这个合同也没有任何印象。
公安在公司档案中并没有找到合同原件？
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合同上的签名可能是真的。搞不好印章也是。
那么，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原件到底在哪了……她细细思量着，觉得有点难办。
相比起来苏怀安这边的充实忙碌，莫小晴那边则有些鸡飞狗跳。
她花低廉工资雇佣的律师的离职率非常高，她想要卡这些律师的转所证明，好让这些人能处理完工作再走，但是他们不是频频出错就是效率极低。
好不容易提高了一点点工资招聘了两个新员工，送走老员工，就接到了林维东公司法务部的电话。
他们上个月的法律意见书出现了重大错误。
莫小晴太阳穴一阵突突狂跳，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告诉法务部自己这边马上排查纠错，另一个电话就接进来了。
“您好，莫律师。”电话那边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您的尽调报告还是自己看一眼吧，这写的什么东西。”
这写的什么东西。
多久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话了。
现在居然这么难听且直接地质问她。
等等，什么东西，尽调报告？
她拿下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林维东公司IPO准备的工作部门的负责人的电话。现在正是公司内部进行准备的时期，之后就要向证监会送审了。现在的一切虽说是公司自己的做的彩排，但是因为参加审核的还有另外两家律所，所以对一切法律文书的要求特别高。
同行对同行一向特别的挑剔和眼光毒辣。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尽调报告自己还没看过啊，更别提发过去了。
她慌忙挂了电话，打开手机点开微信。
寥寥数人的工作群里有一个明晃晃的文件，刚离职的实习律师发了一个尽调报告在群里面。
她抖着手点开尽调报告，一个明显是百度复制粘贴的拼接文件出现在了她眼前。上面甚至有超链接和大小不同的字体。
在段与段之间还贴着一个微信公众号和发表时间的小字没有删掉。
她想起昨天，这个实习律师提了离职，她说离职可以，做好工作交接，因为是急辞，所以要扣2000块钱。小姑娘没说什么，就说好。
她还以为年轻人好拿捏，谁知竟然被这么明晃晃地直接背刺。
莫小晴怒急攻心，打了实习律师的电话。
很快接通了。
“你剩下的工资不要了是不是，你马上把文件撤回去，然后道歉，就说你是练手，发错了。”莫小晴一顿输出，却发现那边根本没有出声。
“喂？”她提高了声音，引得周围的同事都转头来看她。
“莫律师，”对面终于说话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听清，让莫小晴的一通发挥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什么发错了，就是你前几天安排我们干的活儿。哦，就是格式忘记调整了。平时不也是这样的吗，区别就是调整个格式，你别担心，我马上说一声。”
“别，你到底要做什么？”莫小晴压抑着怒火。
“莫律师，我给你干了五个月，加班加点工作，工资一看，3500。现在你还要扣2000才能离职，到手1500我也不要了。反正实习正也没了，毁灭吧。”对面一顿输出，不等莫小晴回应，挂了电话。
莫小晴抖着手，急忙打开微信，想要把那个实习律师提出群。结果发现群主不是自己。她正急得不知所措，那个实习律师已经发了一段话在群里。
“抱歉，各位老师，忘记调整格式了。刚才莫律师已经批评过我了，我们平时也复制粘贴，但是会去掉超链接，调整好格式，这次实在不好意思。”
群里一片寂静。
“好好好。”莫小晴怒骂几句，把手机摔在了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这个项目凉了。
她知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法务部上报，然后很快就会到达林维东。这样的情况，怎么补救才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恨恨地闭上了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一众同事和下属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又纷纷移开视线。
苏怀安很快将最近发生的事又抛在了脑后。因为繁忙的工作将她卷得不行。
人一忙起来连忧伤的心情都没有。
先是林维东的公司上市要做的一系列准备，这项工作终于进入了真正着手的关键时刻，苏怀安拉着半个所的人参与了进来，加班加点地做方案和尽调。法律方案更是逐字审阅修改。
就这样一群人整整忙碌了两个月，跟林维东的公司进行了频繁的沟通。
刚刚把所有材料交过去，李总的骗取贷款案移交到了检察院，案件移交检察院之后她赶紧去检察院调了卷。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带着冬冬看了所有卷宗，她发现这个案件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李总是被自己公司的合伙人举报的，理由就是她用虚假的贸易合同获得银行贷款。
所有的贷款都如期还上了，被指造假的合同是一份跟米羊公司的贸易合同。根据公安机关的询问来看，米羊公司跟李总公司没有业务往来，合同上的签章都是造假的。
而李总的口供则坚称自己对这份合同根本不知情，根本就不是她向银行提交的这些手续。于是矛头又指向了会计。会计却说自己只是会计，按照老板的要求提交的材料，所有的材料都是李总拿过来的，公章也在李总处保管，自己根本碰不到。
思考再三，她去联系了合同的对方公司。
对方公司负责人的电话在三声嘟声后接通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您好。哪位。”是个女人。
“您好，我是XXX公司李总委托的律师。”苏怀安刚斟酌着说了第一句，话音刚落，对方啪地挂了电话。
她想了想，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仔细审查了贷款手续，经办人确实是会计，但是每份手续和合同都是李总亲自签字。
律师私下取证会有很大风险，她将所有的疑点用笔记下来。
然后再次会见李总。
“李总，您仔细回忆一下，跟米羊公司的合同是谁签的？”
“苏律师，我们公司跟米羊公司近年来确实没有业务往来。”
苏怀安仔细想了一下。
即便是这样，贷款也是如期还上的，为什么公安还是坚持要将这个案子移送检察院呢？
通常这样的事情，没有给银行带来经济损失的情况下，并不会触发公安的刑事侦查。
并且李总没有必要撒谎说自己没见过这个合同。有可能她真的没有见过。
一系列的事情都指向了合伙人和会计。
她在笔记上详细写下了：1.申请笔记鉴定。2.申请印章鉴定。
紧接着又回到律所看卷宗。
在翻阅那份贸易合同的复印件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个淡淡的印痕。
这个淡淡的痕迹在法人签名的旁边。像是一个重影？
她拿起来想看仔细，却不小心将两页纸掉在了地上。
这下她发现了其他问题。
两张纸的颜色不一样。
一张微微发暗。而最后的签名页明显要新一些。
这是按照原件复印的复印件，难道原件就是这样？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起身又去检察院。
“已经给你看过卷宗了，怎么又来了。”工作人员白眼一翻。
“实在不好意思，我想看下原件。”她只要解释。
她把卷宗拿到手里，翻来覆去，发现这个合同只在银行的卷宗里有，并且也是复印件。这个复印件将原件的纸张发黄印成了浅浅的黑雾，在检察院的卷宗中并不明显，到了苏怀安手里的卷宗上已经是第二次复印，变得更明显了。
那么这份合同的原件去哪里了？保险公司留存的也是复印件，原件按道理应该在公司。但是扣留的文件里却没有这份合同的原件。李总对这个合同也没有任何印象。
公安在公司档案中并没有找到合同原件？
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合同上的签名可能是真的。搞不好印章也是。
那么，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原件到底在哪了……她细细思量着，觉得有点难办。
相比起来苏怀安这边的充实忙碌，莫小晴那边则有些鸡飞狗跳。
她花低廉工资雇佣的律师的离职率非常高，她想要卡这些律师的转所证明，好让这些人能处理完工作再走，但是他们不是频频出错就是效率极低。
好不容易提高了一点点工资招聘了两个新员工，送走老员工，就接到了林维东公司法务部的电话。
他们上个月的法律意见书出现了重大错误。
莫小晴太阳穴一阵突突狂跳，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告诉法务部自己这边马上排查纠错，另一个电话就接进来了。
“您好，莫律师。”电话那边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您的尽调报告还是自己看一眼吧，这写的什么东西。”
这写的什么东西。
多久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话了。
现在居然这么难听且直接地质问她。
等等，什么东西，尽调报告？
她拿下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林维东公司IPO准备的工作部门的负责人的电话。现在正是公司内部进行准备的时期，之后就要向证监会送审了。现在的一切虽说是公司自己的做的彩排，但是因为参加审核的还有另外两家律所，所以对一切法律文书的要求特别高。
同行对同行一向特别的挑剔和眼光毒辣。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尽调报告自己还没看过啊，更别提发过去了。
她慌忙挂了电话，打开手机点开微信。
寥寥数人的工作群里有一个明晃晃的文件，刚离职的实习律师发了一个尽调报告在群里面。
她抖着手点开尽调报告，一个明显是百度复制粘贴的拼接文件出现在了她眼前。上面甚至有超链接和大小不同的字体。
在段与段之间还贴着一个微信公众号和发表时间的小字没有删掉。
她想起昨天，这个实习律师提了离职，她说离职可以，做好工作交接，因为是急辞，所以要扣2000块钱。小姑娘没说什么，就说好。
她还以为年轻人好拿捏，谁知竟然被这么明晃晃地直接背刺。
莫小晴怒急攻心，打了实习律师的电话。
很快接通了。
“你剩下的工资不要了是不是，你马上把文件撤回去，然后道歉，就说你是练手，发错了。”莫小晴一顿输出，却发现那边根本没有出声。
“喂？”她提高了声音，引得周围的同事都转头来看她。
“莫律师，”对面终于说话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听清，让莫小晴的一通发挥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什么发错了，就是你前几天安排我们干的活儿。哦，就是格式忘记调整了。平时不也是这样的吗，区别就是调整个格式，你别担心，我马上说一声。”
“别，你到底要做什么？”莫小晴压抑着怒火。
“莫律师，我给你干了五个月，加班加点工作，工资一看，3500。现在你还要扣2000才能离职，到手1500我也不要了。反正实习正也没了，毁灭吧。”对面一顿输出，不等莫小晴回应，挂了电话。
莫小晴抖着手，急忙打开微信，想要把那个实习律师提出群。结果发现群主不是自己。她正急得不知所措，那个实习律师已经发了一段话在群里。
“抱歉，各位老师，忘记调整格式了。刚才莫律师已经批评过我了，我们平时也复制粘贴，但是会去掉超链接，调整好格式，这次实在不好意思。”
群里一片寂静。
“好好好。”莫小晴怒骂几句，把手机摔在了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这个项目凉了。
她知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法务部上报，然后很快就会到达林维东。这样的情况，怎么补救才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恨恨地闭上了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一众同事和下属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又纷纷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