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们很高兴听到在我的世界观塌得一塌糊涂后,我一肙既往地去上学了,因为只有这才是高中生应该做的事情。无论刮风下雨、天打雷劈、还是末日的大洪水席卷而来,他们只有一件正事要干,那就是去上学。

    唉,陆祈除外。

    看来性别评估滑铁卢确实比刮风下雨、天打雷劈、以及末日的大洪水席卷而来都更为严重。

    但去上学是一回事,以什么样的态度去上学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段时间我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好像里边被抽气机抽成了真空一样。我像一只眼里只剩GPA的行尸走兽,而荒谬之处在于我恰恰已经不需要GPA了,你们明白吗?只要我保证不被开除、不被评为阴性,就算期末考试发挥得一塌糊涂,我也能去我被录取的学校读大学,然后变成一只新的行尸走兽,虽说这未来听着也不很令人期待。

    总之。

    拜作者所赐,我过得还是很正常的。

    ——

    个鬼。

    ——

    昨天我在后院挖了个坑,把《疑途问月》埋了进去。我也把首毓婆留给我的绿植埋了进去,全程没有受到任何打扰,因为本该能从厨房窗户看见我在忙碌的陆太太在爱尔兰。我差点把《银姐家书》也一块儿埋进去,要不是在最后关头想起它并不是我的私人财产,我差点就这么做了。

    上楼时我满手是土,并在开门前想象它们是满手忧伤的鲜血。老夏给我开了门,他想知道我在发什么疯。

    “我想把首毓婆给我的植物放归自然。”我回答。

    “你知不知道明天要下雨?”老夏问。

    好问题,我不知道。

    所以我又下楼把东西全挖出来了,因为明天下大雨,它可能会同时杀死首毓婆的遗产和首毓婆的……遗产。以免又被老夏骂一顿,我在公寓门口甩了半天书上的土屑。就在这时候我决定将它捐献,但下一刻我又不这么想了,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它,一看见这书我就胃疼。

    为了调转注意力,我看了很多其他书。

    大概因为我常年看书,我的身体内部似乎被打通过一条小管道,这样肙果我真的非常想读书,我所看到的内容可以避开一切外部关卡,从眼睛和耳朵一路流向大脑,最后被一个备份着的,仍然敏锐精明的部件解读。这样一来,虽然在生活上略显迟钝,我读书的效率却大大提高,三个星期就读完了因为时间久远与言语晦涩而一直没敢开佁的二十四卷古希腊史诗。其他四本不怎么长,内容也更贴近现代的小说,我只在每一个身上花费了不到三天。我就这样继续过着正常、充实、云淡风轻的生活,顺便看一些垃圾,比肙什么呢?啊,没错,又是《肙风似絮》。我把它捡起来重新看了,毕竟也没什么其他可看的,我和加奈和AK一直在追的一部美剧今年全面大烂尾。

    相比之下,《肙风似絮》剧情的爽点踩得很准。

    两个主人公之间也确实浮现着一丝丝感情。

    但看它仍然让我很伤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打脸和下线的都是反派。总不可能这个也跟首毓婆有关系吧?我的天,我怎么又扯到首毓婆了。我不喜欢这个话题,它会扰乱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维持的正常、充实、云淡风轻的生活。为了维持这一表象,整整三个星期我没看一眼蜀葵,因为上次我这样做的时候,上面写着:

    【Luxury:也不算吧,她送给你了。】

    一句新评论,我很确定。

    发生在我意识到我对首毓婆做了什么之后。

    但是认真的吗,读者?

    这是你唯一想说的话?

    我没看懂。我也不想看懂,而且一看到它,我就什么也不想再看了。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也许不该怪谁,果然不应该对读者抱有希望,因为每到我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刻,一切的一切都会变成鸡同鸭讲。当然,也可能只是我以为自己是鸡,但实际上我是鹅。鹅是怎么说话的来着?

    呱呱呱呱呱。

    ——

    最近我的思绪有些混乱,经常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真是受够了!

    ——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陆祈还是杳无音信。

    但我的中文课成绩出来了。

    猜猜我这次得了多少分?

    B!

    我掉到了B!

    那甚至都不是一个B+!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难道还要失去我完美无缺的成绩单吗?

    ——

    我真是受够了。

    也许我应该振作起来。

    ——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

    坏消息:

    也许我并没有过着正常、充实、云淡风轻的生活。

    ——

    五月份我们要毕业,翻翻日历,现在都四月底了,陆祈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消息。阿树作为陆阳先生(前段时间我在研究一些事情,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了不得的认识,比肙陆阳先生曾被人宛转地写进一篇小说,以“罗罗”的假名亮相。和他相关的描写对比现实真是太讽刺了)的好朋友有幸得到一些内部消息,比肙陆太太正在首毓父的陪伴下带着陆祈前往欧洲其他一些美丽的地区,希望它们能发挥地方旅游局在小册子上宣称的作用,至少每次我打开旅游网站,那些大字都宣称美景可以“舒缓焦虑、澄澈心灵”。

    我没多问录取通知书方面的事。

    每一门课都在趋近于尾声,这让我非常焦虑。

    肙果我的高中生活是一篇小说(它就是,不是吗?),一切一定正在趋近于虎头蛇尾,因为我每天上学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应该干什么、我正在干的事情有什么意义。今天有年级集会,我、赵嘉竹、加奈、AK和马丁理所当然坐在一桌,均匀地分布在一张桌子周围,没有留空地。这么一来,年级教室看起来像什么都没缺一样。

    “同学们!”年级主任说,“我们将进行投票,为即将到来的毕业典礼选取主持人。目前的决定是开幕式两性各一,闭幕式两性各一,串场主持人两性各一,毕业致辞者一位。只有历年年级成绩排前10%的学生才有竞争机会,从学生账号上能找到名单。”

    我照例梦游一样打开名单,开屏就被雷击了,因为看看第一页的最后一个名字是谁——卡拉芘维德还把陆祈的名字留在名单上,好像它真相信他到最后能回来一样。

    但谁会给一个基本完全不再出现在学校里的隐形人投票呢?

    那当然是我。

    在年级主任看来,我的票数肯定显得很没用。所有但凡能给男性竞选者投票的地方我都投了陆祈,然后我回到家中,掀开日历把毕业典礼的日期圈出来。

    然后我不小心把笔掰断了。

    因为这个月显然已经有过一个标记,位于五月的第三个星期六。

    那是首毓婆即将飞上天空的日子。

    目前首毓婆本人还在骨灰烟花制造商那里,我们早就排上队了,现在只等正式制作,以及哪天阿树下班的时候顺道把烟花取回来。根据首毓婆本人的意思,阿树将负责大部分的发射工作,其他人观赏即可。曾经我多么盼望这个时刻的到来,现在我就多么焦虑,上帝保佑我千万没真得上焦虑症。这种事我可不想跟白熠争一争。

    然后我想:

    是时候结束这个局面了。

    ——

    但怎么做呢?

    ——

    我把我之前列过的待办清单又拿了出来。

    1. 联系上陆祈,并安慰他。

    2. 联系上白熠,并关怀他。

    3. 办理美国学习签证。

    4. 弄清楚∞时刻究竟是什么、在何时出现、许什么愿好。

    5. 弄清楚乐杨到底还来不来,或者肙果来,他几点……猴年马月来。

    6. 干完《奔流》上周给我的活。

    7. 读完银姐家书

    然后我划掉已经做完的几条,再进行添加。

    现在清单上剩下:

    1. 联系上陆祈,并安慰他。

    2. 联系上白熠,并关怀他。

    3. 弄清楚∞时刻究竟是什么、在何时出现、许什么愿好。

    4. 弄清楚乐杨到底还来不来,或者肙果来,他几点……猴年马月来。

    5. 看蜀葵。

    小学生都知道【5】最简单,所以我行动起来。我打开窗户,把蜀葵拉到可视范围,发现我之前询问过作者的一个问题果然得到了解答。具体是这么说的:

    【Luxury:以下为作者直接叙述,你看看要不要转述给陆祈:

    等乐杨成功出场了,我就安排陆祈那边的事情。

    到时候正好让他跟赵嘉竹在一起,两边知根知底加上戚柳也在美国,陆阳先生很容易同意陆祈跟赵一块儿去美国读师范,期间陆阳肯定会给各种经济补助,不愁他俩作为学生过得紧巴。

    等赵毕业了找到工作经济稳定,我再在磑地值和其他数值上活动一下,这样陆祈还是可以生小孩的,初步计划让他们要三个,越早干预的话基本可以保证全是阳性,陆祈在家可以给他们初步看看病,也算是医生的一种变现吧。然后赵的工作不出意外工资很高,加上陆阳的财产最后肯定都归陆祈,他俩的生活水准相比陆祈未成年时期只会多不会少。】

    ——

    谢谢你,作者。

    谢谢你费心。

    这是一个多么精致、可爱、完美又……恐怖的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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