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

    “一众举子聚集文庙闹事,哭天抢地,扰得附近居民不得安宁,属下等拦其不住,故而前来通报。”房中的二人闻言相视一眼,均是脸狐疑,稍后,公孙策便道:“相是落榜举子心中愤懑,展护卫,快去瞧瞧,莫要闹出事来!”展昭点头应下,提剑随王朝而去。

    城东南的文庙前,各地举子乌泱泱跪了一地,一个个哭哭啼啼,展昭见了难免心生不忍,他绕过人群走到最前端,在一个举子旁俯身下问:“不知你等因何痛哭流涕?”那人呜呜咽咽,从喉中挤出几个字,“今日发榜,我等,我等皆名落孙山.....”

    展昭听罢,眉心微皱,他站起身走上台阶,朗声说道:“诸位!诸位请听展某一言。”

    一众举子看来了个人,身着红袍,衣裳下摆还绣有海水江崖纹,知是来了个当官的,便陆陆续续止住了哭声,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展昭。

    展昭轻叹一口气,说道:“展某知道,诸位皆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之辈,十年寒窗非比等闲,诸位苦读圣贤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高中,为国为民修身洁行。可诸位也该清楚,朝廷开设恩科,名额有限,进士及第者毕竟是少数,诸位也不必太过伤怀,何不早日回乡,温习诗书,以待从头来过。”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唏嘘。

    “大人此话原也不错,可从头来过,又是三年光景呐,唉……”

    “谁说不是啊,那不学无术者皇榜高中,我等苦读数载却是一朝落第,苍天不公啊!”

    一时之间又是吵吵嚷嚷,哀啼不绝,展昭无奈之下,亮出御赐金牌,厉声道:“我乃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今奉命维护京畿治安,尔等拜哭文庙,已然扰乱开封秩序,如若再不离去,展某只好将尔等押解回府,秉公处治,依法论罪!”

    说是官高于民,一点不错,展昭只说依法论罪,就吓得一众举子不敢再哀嚎泣涕,纷纷起身,四散离去。回到开封府,听说包拯已经回来,展昭便带着王朝马汉直奔书房。书房里,包拯和公孙策正在感慨今年的科举。展昭进门先是抱剑施了一礼,才说道:“启禀大人,文庙前聚众闹事的举子皆已驱散,属下特来复命。”

    包拯闻言点点头,示意展昭下去休息,可展昭却努努嘴,又说道:“大人,属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哦?展护卫何出此言?”

    “展昭入开封府供职有些年头了,也见过诸多会试落第者,可似今日这般,众多举子大哭文庙,还是头遭。虽说今日已被属下驱散,但属下担心他们还会再生事端。”

    包拯听罢展昭所言,亦觉有些奇怪,不觉凝眉思索:按照往年惯例,落第举子从未聚集滋事,怎么今年.....莫非其中有所冤情?

    第二日清晨,展昭照常带人巡街,走到城东南时又听见阵阵哀嚎之声,他不禁蹙起眉,难道昨日的举子又聚到文庙了?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只听得锣鼓喧天,街头,众人簇拥之下,今年科考高中头名状元的周熠,披红挂彩,跨马游街而来,展昭引一班衙役靠右,让出一条道来,待状元郎走过之际,展昭偏头望着那身着红袍,帽插宫花之人,不禁叹道:“这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待人群离去,展昭才带着衙役继续巡街,却好似忘却了方才所听到的哀嚎声。他走后不久,城东南就出事了。

    状元郎跨马游街,来到文庙前下马拜祭,可刚一下马就被堵在庙门口的一众举子拦住了,忽的只见人群中窜出一个年轻人,扑到周熠面前,抬起胳膊,当胸就是一拳,只打得周熠连退几步,而后又是一个年轻人从背后揪住周熠的衣领,抬手又是一拳,也不知是谁使了一个绊脚,扭打在一起的三个人同时摔在了地上,人群熙熙攘攘,把官差挤得东倒西歪,只听得有人喊“救命”,却是怎么也挤不进去。

    开封府接到消息赶过去时,举子们的吼声,杂沓的步履声,群众看热闹的呼叫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展昭见状心急如焚,这样闹下去,保不齐要闹出人命!于是他运起轻功,飞身而起,跃上房顶,才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几人扭打在一起,一时间难分难解,展昭眉头紧锁,随后他瞅准时机,在周熠被人揪着衣领,按到一根高高的木桩上的时候,左袖奋力-一挥,“咻”的一声,一只袖剑稳稳地插在了木桩上,离周熠的眼睛不过寸余,打人的年轻人吓得立即撒手,松开了周熠的衣领。袖箭一落,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展昭随即一跃而下,站在人群中央,他依旧深凝着眉头,瞥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状元郎,走上前拔下袖箭,说道:“来人,将聚众闹事者带回开封府!”

    好巧不巧,就在此时,方才的那根木桩毫无征兆地倒下,直愣愣地砸向人群,展昭心头一紧,一把揪过周熠随即将手中的剑扔给准备抓人的张龙,一个转身旋到木桩旁,抬手化掌抵住倒下的木桩,王朝马汉见状赶紧疏散人群,张龙赵虎则是将聚众闹事的三人擒拿,守在一旁。待人群散去,展昭才松开手,一个空翻离了倾倒的木桩。落地站稳来到衙役身边时,展昭早已脱力,累得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他瞪了被拿下的三人一眼,接过张龙递来的宝剑,愤懑地说道:“带走!”

    开封府。

    花厅内,包拯端坐上位,厅中两人跪着,一人站着,三人皆是鼻青脸肿,一脸无辜,等待着包拯发落。展昭则坐在右侧椅子上,他的左手手背被木桩划伤,回来的路上鲜血直流,此刻,公孙策正在替他包扎伤口。待伤口包扎好,包拯才收回目光,看着厅中的三人,厉声道:“天子脚下,岂容你等胡作非为?”

    新科状元率先开口,说道:“大人,冤枉啊,学生今日奉圣上旨意跨马游街,行至文庙,本想进谒拜祝,不料被此二人拦下拳脚相向。”周熠说着瞟了一眼展昭,“若不是展大人及时赶到,只怕学生性命休矣。”

    包拯扭头看向展昭,询问他的意思“展护卫?”展昭站起身,答道:“属下到时,这三人已打作一团。今日属下当值,城中却发生□□,属下怠忽之罪,还请大人责罚。”说着就一撩衣袍,跪在包拯面前。“展护卫,你先起来,事出突然,也怨不得你。”包拯扶起展昭又复看向身穿布衣的两人,问道:“你二人姓甚名谁?何故殴打新科状元?”

    “学生陈奇。”

    “学生叶青文。”

    名叫叶青文的举子报完姓名,接着说道:“我二人均是此番应试的举子,至于.....”他抬眼看了看周熠忿忿呼了一口气,又说道:“学生之所以殴打此人,事出有因,望大人明查。”

    “事出何因?”

    “回大人,只因学生等怀疑周熠贿赂考官,科考作弊,才一举夺魁,致使我等众多确有真才实学之辈,名落孙山。”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大比之年贿赂考官,那是何等的重罪啊!

    “你血口喷人!我周熠寒窗苦读数载才得此功名,你分明就是故意栽赃陷害于我!”

    眼看三人又起争执,包拯连忙说:“状元公,稍安勿躁。”而后转向两名举子,“简直荒唐至极!你二人无凭无据,单凭臆测,便出手伤人,更何况打的还是新科状元,天子门生。来人呐,将此二人押入大牢,听候审判。”

    “包大人,学生并非凭空猜测,大人,大人……”

    被押下去的叶青文还在扯着嗓子呼喊,包拯并不予理睬,而是笑着看向周熠“今日之事让状元公受惊了,状元公即是苦主,就烦请到书房写诉状一篇交于本府,本府也好将此事秉公处置。”

    周熠点头应下,向包拯道了谢便跟着王朝马汉去了书房。公孙策见状却急了,“大人,科考舞弊一事非同小可,叶青文无凭无据断然不会信口雌黄,大人还需慎重处置啊!”

    包拯笑着抬手抚上胡须,轻声说道:“先生且宽心,本府自有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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