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熠写了诉状离去后,包拯才对展昭、公孙策说道:“你们可还记得真假状元一案?”见二人点头,包拯又说:“那假状元周勤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真状元又被他害得口不能语,手不能写,最终还是靠比对字迹才真相大白。”

    包拯说到这儿,公孙策算是听明白了,“大人是担心如若科考作弊一事是真,周熠有可能像周勤一样在文章上造假,故而让他留下状纸,以便比对字迹。”

    见包拯点头,展昭却摇头说道:“依属下看来,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哦?展护卫有何高见?”

    “即便科考作弊一事是真,可有假状元一案在先,天下举子皆知其手段计量,理当不会故技重施。况且,照叶青文所说,周熠状元之名是贿赂考官而得,此次会试又是礼部全权负责,那问题应该不是出在笔迹上,而是出在礼部。”

    展昭之言句句在理,公孙策也随声附和,包拯听罢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沉思片刻,眉峰一展,笑着称赞道:“嗯,还是展护卫心细。既如此,那本府不妨将计就计,先向圣上奏明此事,比对字迹,如若没有结果,便将叶青文二人治罪。今日瞧那状元公不可一世,若他当真造假,本府一问罪,他必定得意忘形,难免露出破绽。”

    包拯说完,公孙策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大人高明!如此,就要请展护卫多方留意了。”

    想到计策之后,包拯也没有过多耽搁,带着人就进宫了。

    御书房。

    赵祯端坐桌前,殿中是丞相王延龄和礼部尚书刘绍民,刘绍民正在向赵祯汇报科考有关事宜,忽听公公来报,说是包拯展昭求见,赵祯放下奏折,说道:“来得正是时候,宣。”

    二人上殿,先是撩袍跪下,口称“万岁”,徐徐拜下。赵祯不曾免礼,直接开口问道:“包卿,开封府今日何人当值啊?”

    展昭料想赵祯已然知晓暴动之事,连忙说道:“启禀圣上,是微臣当值,微臣有失值守,特来请罪。”

    赵祯眉峰一紧,“展昭?唉,罢了,好在事情已经平息,朕也就不重罚了,你且下去,自领杖刑。”

    “是。”

    展昭起身离去,包拯却是一脸担忧,说实在的,他倒宁愿被打的是自己。收拾好心情,他开口说道:“启禀圣上,今日暴动一事尚有内情。”

    “有何内情?如实讲来。”

    赵祯这么一问,包拯便将开封府询问叶青文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赵祯听罢,惊得一下子从宝座上窜起来,“你说什么?科考作弊!殿试三甲乃是朕御笔亲批,确实文采过人,独有见地。”

    包拯见机会来了,赶紧拿出周熠的状纸,说道:“圣上可还记得真假状元一案?微臣恐叶青文所说实情是真,故而特让新科状元留了状纸一篇,以便核实字迹。”

    说着将状纸递给走过来的公公,赵祯接过一看,也记起了真假状元一事,于是,当即下令调阅卷宗。

    待试卷取来相之一较,高中之作与状纸确是出自一人之手,包拯心道:展护卫所料果然不错,至于状元之名究竟是真是假,就该依计行事了。

    王延龄此次为出题官,并不参与阅卷,但比对完毕之后,他接过包拯手中的考卷,仔细看了起来。

    “嗯,好!此次会试,臣取《孟子》‘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而辩,状元郎此赋实在妙哉!开篇即借孔夫子之‘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引经据典,字字珠玑。”

    丞相一边夸着,一边念道:“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贞观之治。其载在《论语》有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天无德,则四时失序;地无德,则五谷不升;人无德,则何以立身?故而天下,有德者居之。哈哈哈,好!不愧为圣上御笔钦点的状元郎啊!”

    刘尚书见丞相一脸兴奋,圣上也是龙颜大悦,暗自窃喜,随后看向包拯,说道:“包大人已然比对字迹,结果如何啊?还不快向圣上禀报。”

    “是啊,包卿,结果如何啊?”

    包拯心中早有盘算,在赵祯发问的时候,即刻回复道:“两者字迹一般无二,实属落第举子信口雌黄,恶意中伤,臣一定将其依法治罪,还请圣上宽心。”

    回到开封府时,天已经快黑了,包拯一人行在前,王朝扶着展昭在后,行至花厅,被赶来的公孙策见了,忙问道:“展护卫这是……”展昭抬首,嘴角上扬,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咳,挨了几下板子,不碍事的。”

    王朝扶展昭坐下,才听包拯说道:“今日在御书房中,本府将状元考卷与诉状进行比对,发现字迹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不过圣上问起之时,刘尚书面露窃喜,或许真如展护卫所说,问题出在了礼部。只是,展护卫身负刑伤,恐怕行动不便,跟踪调查一事……”

    “包大人,就交给我来办如何?”

    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展昭撇过头,瞬间面色一僵,丹唇微启:“春妮?”

    不顾展昭惊愕的神情,春妮跑到他身边,急切地问道:“师兄,官家打你了是不是?要不要紧啊?上过药没有?哎呀,怎么手也伤了!”

    展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却发现府内众人皆是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自然也就明白了,看来,自己回乡那段日子,这丫头到开封府来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于是他看着春妮,轻声嗔怪道:“春妮,你又偷偷溜出来。”

    后者一脸的不服气,应声反驳道:“我哪有?是太后恩准,我才出宫的!”

    包拯一听是太后恩准,不由得喜上心来,展昭负伤,他正愁没个帮手,春妮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虽说比不上展昭,但区区跟踪状元一事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她一进门就揽下了任务,想到这,包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跟踪状元一事就有劳公主了。展护卫,你先回房歇着吧,本府自会向公主禀明一切。”

    展昭应下了,站起身来走到春妮身旁,轻声道:“凡事莫要逞强,别给大人添乱。”“哼!”后者仰着下巴得意地朝展昭一撅嘴,展昭无奈地摇头离去。

    春妮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包拯向她说明一切之后,她立即换上夜行衣,代替师兄御猫执行任务去了。

    展昭回到房间,王朝帮他上了药就离开了,留下猫大人一个人在房中,后背火烧火燎,弄得他站也不是,躺也不是,便坐在桌边看着颜卿所赠的小绿瓶出神。自扬州一别已两月有余,不知颜卿一向可好。他说凌泱阁内有叛党,也不知道查清了没有……有时候,展昭也觉得奇怪,自己与那人相识不久,但似乎只要一提到他,自己心中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像是被一张网网住了一样,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个人。

    而那个令展昭牵肠挂肚的颜卿,此刻却因为一堆琐事焦头烂额。

    “公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阁中一半的管事要员都被薛飏替换了,手下发展了三百多号小喽啰。”

    “多少?”

    颜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凌泱阁虽说势力较广,可留在扬州的不过百十号人,薛飏倒好,一下子笼络了三百多号人,更有甚者还换掉了阁中一半的要员。颜卿捏着扇子不停地拍打自己的手心,查了这么久可算是查清了薛飏的党羽,可是,这也太多了吧,若要全部处置,凌泱阁必然元气大伤,搞不好血衣门就会趁火打劫,再者,除了笼络人心,薛飏至今不曾有所行动,他又该以什么名义处置这位大总管呢?

    “公子,再不行动,万一薛飏反水……”

    自从宋子渊进门,颜卿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呀!先是勾结庞飞,后是笼络人心,还杀了鬼面凶神……”颜卿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难道,幕后主使是襄阳王?”

    宋子渊一听也愣神了,“襄阳王?没理由啊。”颜卿轻咬下唇在房中踱步,突然,他转过身,眼里寒光一闪,“有这个可能,如若襄阳王果真和辽国有所勾结,他该是想兴兵造反,可是他一个闲散王爷,即便养兵,数量也不会太多,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就是死罪一条。所以,他若是想对抗朝廷,必然会收买江湖势力。”说罢,他扇子一拍,“子渊,你到襄阳去,你比子墨心细,你办事,我更放心。”

    “是!那薛飏……”

    颜卿踱步至窗边,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亲自去查,不管多大代价,都势必扫清佞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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