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商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他与元锦相爱两世,却换来两世背叛,这第三世他若还栽进她的手里,枉费重头再来的机缘。

    可到底意难平。

    他发狠地咬她的耳垂,像狼撕咬猎物般发泄。圆润如鲛珠的耳垂登时殷红如朱砂,渗出丝丝鲜血,放佛白里透红的南红冰飘,红艳灵动,叫人难以自抑。

    元锦嘤.咛两声,本能地蜷缩身子,将自己缩成防御外界的虾米状。随着她的动作,耳珠滑落,洛商怃然片刻,咽进齿间的腥味,笑自己终究没舍得用力。

    “一杯就醉倒的人,学人借酒消愁,我都快忘记你不设防的天真模样。”

    洛商眼含嘲讽斜睨滚落的酒坛,然后垂下眼帘凝视元锦。

    她朱唇微张,双颊浸了层浅粉,醉酒枕着他的右臂酣睡。

    洛商忽然回忆起方才她跌进他怀里时,雪亮的眸子,像荡漾了春水般柔和,让人忍不住沉溺进去。

    她顶着那样的眼神,霸道又骄矜地唤了一声:“师父。”

    “师父?”洛商嗓音低缓的重复一遍,“那个迟早会沦为孤踏脚石的云华尊者?”

    洛商上两世拜进闻道宗前,云华尊者就已经仙陨,留下逍遥剑锋传承等待继承者。

    当然,传承之事闻道宗里没有一个人知晓,还是洛商误打误撞闯进逍遥剑锋后山,惊醒云华尊者沉睡的残魂,得到他的青睐,方侥幸获得整座逍遥剑锋与修为传承,顺风顺水突破天境。

    天大的机缘砸到洛商头上,他对云华尊者自是感激不尽。

    但到第二世,他根据前世经验,晋升速度举世无双,法器异宝更是全部收入囊中,对云华的赠与传承,感激之情就淡了不少。

    而今,做惯上位者的洛商,理所应当认为,云华仙陨后留下的东西合该是他的所有物。

    他算了算时间,云华仙陨的日子,指日可待,囊中之物,指日可取。可惜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不收徒的云华居然收徒,收的徒弟竟是前两世与之八竿子打不着的元锦。

    看来重来的今生有些东西超脱了他的掌控。

    洛商用力摩擦元锦细嫩脆弱的脖子,白皙的肌肤刹那间浮起几道红肿。

    他需要脱轨的人与事回到正轨,元锦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活着。

    背叛者,必须以死谢罪!

    漆瞳陡然涌起滔天的仇恨与杀意,洛商左手一摊,祭出一线牵。

    一线牵状似蚕蛹,散发莹莹白光,给人安宁祥和之感,然而它不具攻击性的外表下,沉睡着修真界人人惧怕的蛊虫。

    ——上古大魔所创的溃灵蛊。

    溃灵蛊顾名思义,会啃噬修士经脉,一点一点溃散修士灵力。

    但它的可怕之处不在此,而在于它能与修士完全融为一体,导致修士不到最后无法发现它的存在。蚁穴溃堤,日积月累下,待修士发现不对经,灵力溃散的状态已然无可挽回。

    溃灵蛊在上古时期造成无数修士根基被毁,堕成凡人了却残生。直到上古大魔被上古仙门联手封进混沌渊,溃灵蛊被列为禁忌,集中销毁,方才绝迹。

    其稀有程度不必多言,洛商也仅此一枚,是他无意间落进大魔遗迹得到的,本来有更重要的用途,用来铲除陆延靠山术峰峰主。

    可长远来看,元锦的威胁更大。

    洛商拂去挂在元锦耳珠底部的血滴,裹以灵力,融进一线牵。一线牵渐渐褪去莹白融进溃灵蛊。溃灵蛊浑身暗红,头部闪过两点幽暗的光,像是沉睡已久的魔睁开双眼。

    心界里,与洛商签订主仆契的金龙不解:“主人,你未免太仁慈,浪费珍贵的溃灵蛊对付一个地境。不如直接动手斩杀,嫁祸给妖魔,简单有效!”

    “你逾矩了。”

    洛商淡淡道,可话音未落,原本平和的心界骤然翻天覆地,河山倒转将振振有词的金龙缚压在地下,其余有灵至宝惶恐地缩到角落,不敢妄言。

    而被束缚的金龙更是闭紧嘴巴,不敢讨饶一句。主人许久没动怒,让他险些遗忘主人的权威,不容置疑。

    洛商教训完不知好歹的畜牲,钳住元锦的下颌,迫使她张大嘴巴,把苏醒的溃灵蛊送进她的喉咙。溃灵蛊入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他都无法再感知到。

    洛商笑微微捏诀,激起一线牵,一根莫须有的红线缠绕小指,另一端缠缠绵绵延伸到元锦体内,溃灵蛊的所在之处。

    一线牵原是上古恩爱的夫妻大能留下的定情之物,可以随时感知伴侣动向,无论天涯海角,幻界秘境。但随着时间流逝,它演变成感知仇人动向的最好武器。

    洛商神念一动,红线消失无踪。

    随后他揉捏元锦柔软的唇瓣,缓缓伏身:“如果你丧失灵力,变成凡人,会向孤讨饶吗?”

    元锦像是做了噩梦,凝眉呢喃:“师父......”

    惊雷乍响。

    洛商下欺的身体霍然悬停。

    殿外,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下来,疾风吹开一扇半阖的窗,哐当拍打窗棂。

    雷光撞进殿内,映亮洛商半张脸庞,俊美昳丽,然而他突然睁大双目,眼球放佛要掉袭来,眼角好似要裂开,狰狞而扭曲。

    “不是陆延,而是云华吗?”

    洛商捧住元锦的小脸,手掌缓缓上移,修长的五指插进发髻,夹住稳固发髻的木簪,上面萦绕着讨人厌的气息。

    微微用力,木簪转瞬就被狂暴的灵力碾成齑粉。

    “......孤听闻仙界曾有神交一说,但从未尝试过。”

    “初月,我们试试,如何?”

    洛商低身询问,然而醉倒的元锦怎么可能回答?

    洛商只当她默认,强势抵住不远处的玉榻边缘,把元锦完全禁锢在两臂之间,再次欺身而上,眼看就要覆上朝思暮想的朱唇,毗邻而居的无量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轻微的吱呀被掩盖在轰隆雷鸣中,但修士五感敏锐,洛商听得清楚。

    他不得不放开元锦,化作幽蓝的荧光。

    洛商是借浮光草为媒介,以神识来到逍遥剑锋,周身气息完全来自浮光草,只要不被人见到真身,哪怕合道境的云轻白也无法察觉他的行踪。

    可爬满血丝的眼中透出满腔不甘,若他是巅峰时期的境界,何必惧怕云轻白!

    他曾去过更广阔的天空,曾登上过众人遥不可及的高峰,曾坐上万万人顶礼膜拜的帝位,一个小小合道怎配在他面前放肆!

    不过在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洛商盯着元锦,释怀地勾唇角起,胸有成竹地宣告:“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他不会永远停留在地境,云轻白更不可能永远拥有阻止他的能力。

    浮光草轻轻摇动,吸收了所有幽蓝荧光,随后它泛黄的叶子,恹恹耷拉,失去光泽。

    无待殿里的暧昧气息消散一空。

    云轻白推开门,就望见元锦蜷缩着醉在榻下,身旁散落一个空酒坛,和一株濒临死亡的浮光草。

    他打横抱起元锦放在榻上,然后拉来天蚕丝被为她盖在胸前,掖好被角,方转头找来陶盆种好浮光草,再灌以灵力维持它的生命力。

    照元锦事事追求完美的性子,既然答应了洛商照顾浮光草的请求,就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如果失约,怕是要难受一阵子。

    云轻白替她收拾好残局,又默默关上被狂风吹开的窗户,处理空酒坛,拂袖施展灵力,清扫暖玉铺就的地面上残留的酒渍。

    做完一切后,他悄声走到玉榻旁,低头观察元锦。她侧身而躺,抱紧膝盖,唇色苍白,鬓角冷汗密布,颈间有几道红痕。

    接连几道惊雷打下,元锦把自己抱得更紧。

    云轻白眉目微动,轻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害怕惊雷。”

    他坐在榻边施法为元锦捂住耳朵屏蔽听感,眼神触及那几道红痕,心道她喝酒爱闹腾,又把自己磕伤了。无奈取出专治跌打损伤的十方膏,动作轻柔的为她上药。

    药膏性烈,涂上去会出现刺痛现象,但耐不住药效好,不一会儿元锦的红痕便消退。

    然而醉倒的元锦不管药效好不好,只知道被刺疼了。

    她难受地扭捏,和毛毛虫一样拱起被子朝安心的味道前进,直到挪到云轻白身旁,她才舒展眉梢,枕着他的大腿沉沉睡去,唇色也不似先前苍白。

    云轻白浑身僵硬,飘逸的眉毛扭成麻花状,困扰迷茫,竟减损些许不染凡尘的仙人之气,令他更增生动。

    凡间男女有别,八岁不同席,规矩严苛。修真界实力为尊,规矩虽然不如凡间繁杂苛刻,但无以规矩不成方圆,男女之间仍然设有大防。

    更何况,他和元锦是师徒。

    师长如父,可以敬仰、儒慕,但枕着腿睡觉这事,实在过于亲密了。

    元锦小时候不懂事,他尚且能纵着,可现在她如春日的新枝抽条,长成曼妙女子,他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

    云轻白推了推元锦,元锦抓住他的手,蹭过来睡在他的掌中,他不得不压低手掌位置,以免落枕。

    她的脸颊有些烫。

    温度通过掌心径直传到云轻白的识海。

    识海震动,缺失一魄的神魂随之动荡。

    云轻白忍不住咳嗽,他撇开头向着外面,竭力压抑神魂动荡,不断低咳,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面无表情抹去,望向安稳沉睡的元锦,沉默许久,最后闭了闭眼,斜靠床榻的围栏。

    罢了,再纵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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