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斯帖回到蓓尔梅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踏进公寓时毫不意外地看见已经下班回家坐在沙发上的麦考夫。

    “回来了。”

    “嗯。”

    这样的对话怎么总让她感觉到有些怪异。

    怪异…

    以斯帖只是自己情绪淡漠,对别人情绪的捕捉确实一等一的灵敏。

    她察觉出麦考夫的情绪不高,他一向冷静平淡,是她见过自控力最好的一个。

    以斯帖有点为难,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麦考夫,尤其在他都没有表露出来的时候。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又给麦考夫倒了一杯,她端着其中一杯走过去:“我今天在苏格兰场看到了夏洛克和他的搭档华生。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一名医生对吧。”

    麦考夫放下报纸接过以斯帖递过来的温水:“谢谢。你觉得华生医生怎么样?”

    “和你客观描述时一样。”以斯帖回答的中肯,却避开了自己的主观描述。

    麦考夫应了一声跳过这个话题:“今天有什么收获?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每次接触和汉尼拔莱克特有关的人和事,我都会在他们的眼里嘴里窥探到我的父亲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这总能让我有一点迷茫。”

    “迷茫?关于哪个部分?”麦考夫坐直了身体,他钢蓝色的眼睛看向依靠在沙发扶手的以斯帖。

    “关于我自己。你曾经说过我不会成为第二个汉尼拔莱克特是因为莱克特不是天生的恶人而且米娅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莱克特的恶是天生的呢。”以斯帖询问麦考夫,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自己。

    “这是你立陶宛之行得出的结论吗?”麦考夫沉默片刻询问。

    以斯帖点头:“米莎的存在让他背叛了自己的本能产生了情感。他开始压抑自己,直到米莎死亡。他把米莎的死亡视为一种背叛,情感上的背叛以及自己本能的回归。他吃下了米莎作为原谅。背叛和原谅被视为最好的相爱。

    “所有人都说米娅是莱克特的第二次机会。他们都弄错了。米莎永远会是米莎。这是谁都无法代替的。移情的作用只是一时,在米娅变成蕾切尔的那十年里,也是切萨皮克开膛手疯狂作案的十年。这个时候他已经足够成熟和强大,情感已经不能使他背叛他的天性。他可以放纵他的情感,也可以放纵他的杀戮,没有人能阻止他,也没有人能抓到他。直到父亲威尔的出现。

    “可惜,威尔最后也失败了。”

    麦考夫没有反驳她的话。

    以斯帖观察人总是很敏锐,这是她特有的天赋,也从不胡乱下结论,她会通过观察来证明自己的论点。

    她对汉尼拔莱克特的剖析总是独特的恰到好处,这也是莱克特抓着她不放的原因之一。

    “剖析他之后,你找到他的弱点了吗?”麦考夫轻声询问,他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这样不会让人感觉到傲慢又讥讽。

    “有。但不确定算不算弱点。”以斯帖的眉碰在了一块,“他很孤独。”

    孤独确实不算弱点。

    麦考夫如实地想,显然以斯帖也明白这一点。

    “打算明天去见穆里埃,你有什么准备吗?”

    这才麦考夫关心的点。

    以斯帖不想问穆里埃为什么会从美国疗养院到这里,其中有多少手笔是出自于眼前这个男人的。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当初在疗养院,贝迪丽娅杜穆里埃讲的都是真话。

    而现在……

    “事实上,我对此毫无准备。穆里埃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医生。她曾经在汉尼拔穿着人皮时窥探到了他野兽的那一面。威尔曾经说她是汉尼拔的怪物新娘。”以斯帖轻笑一声。

    “我感觉你很兴奋。”麦考夫看着以斯帖语气平淡。

    “有一点。她是一个厉害心理医生。”以斯帖坦诚,她顺势坐下来,“就像是棋逢敌手一样吧,难免有一点兴奋。不过,我说动了布鲁姆。”

    “意料之中。”麦考夫话一顿,他缓了语气,“吃了晚饭吗?”

    “还没有?你呢。”

    “一样。家里有意大利面。”麦考夫询问以斯帖,“要吃吗?”

    “你会……做饭吗?”以斯帖没忍住问,倒也不能怪她,做饭和麦考夫实在联系不到一起。

    麦考夫眉头一皱,他仅仅扫了一眼就知道以斯帖在想什么:“你会吗?”

    “我会一点,只能说可以入口。好吧,希望你不要介意就好。”

    以斯帖第一次进厨房就察觉到麦考夫的厨房配置顶级,却鲜少使用。

    她从冰箱里拿出意面回头时看到麦考夫已经脱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衣和西装马甲,他将袖子撸上去用袖箍固定好。

    他慢悠悠地瞥了以斯帖一眼:“我来吧,你的手还没好,你想配什么酱汁?”

    “意式肉酱。”

    以斯帖被麦考夫礼貌地请出了厨房。

    她拿了她倒好的另一杯温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飘窗外的街景。

    内心很平静。

    在和神父交谈了之后,她的心就开始平静下来,不在为那些虚无缥缈的胡思乱想而担忧。

    她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她从口袋里拿出橘子糖果塞进嘴里,橘子的酸甜让她的心情有些好起来。

    厨房里飘来意式肉酱特有的香气,她动动鼻子。

    她的鼻子很敏感。

    以斯帖知道,这是遗传,遗传自汉尼拔莱克特。

    她可以光凭气味就能知道谁和谁见过面。

    对于麦考夫对她的掌控,她并非一无所知,她本就是细腻敏感且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麦考夫对她的掌控出于他自己的天性,他对纳入圈子里的人都有些别人难以忍受的保护欲。

    夏洛克就是其中反抗最强烈的人,他对自己的哥哥不假辞色,再不知道人眼中,还以为他们兄弟俩关系有多差。

    “埃丝。”

    厨房里的麦考夫在叫她。

    以斯帖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麦考夫说起了凯瑟琳为她准备的生日会。

    以斯帖刚拿起叉子的手一顿,她皱着眉脑海里回想着莫里亚蒂用滑腻的语调说出的礼物这个单词。

    “礼物…”

    她无意识地喃喃,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些片段。

    “那是个礼物。莫里亚蒂一开始就说了。”

    以斯帖的话成功地让麦考夫放下了手里的餐具看向她,聪明如麦考夫也很快明白了以斯帖话中的意思。

    “这是生日礼物。”

    麦考夫回过神来,他道:“明天和穆里埃……你还去吗?”

    “你希望我不要去吗?”以斯帖挑眉。

    “你和我都清楚,莱克特没想干什么好事。算了,如果你想去就去吧。”

    麦考夫的退让,倒以斯帖有些意外,在麦考夫踏进她的咨询室,从‘我不是你的病人’到以病人的身份踏进这里,也给她窥探他内心的机会,也给了她了解他的机会。

    他非常注重隐私,可知微见著是以斯帖的本事。

    他是一个傲慢,控制欲极强的男人。

    “不要担心。”以斯帖开口,“心理学也是我擅长的领域。而且对于穆里埃来说,她仅有这一次机会。她比我还要迫切和撑不住气。”

    “她要是搞砸了,她另外一条腿也会成为盘中餐了是吗?”麦考夫知道穆里埃为什么会只剩下一条腿。

    “那只是附赠品。她也会一直活在汉尼拔的恐惧和阴影中,日日夜夜担心着。”以斯帖轻笑,有些无所谓地开口,“当然了,要是我失败了,我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

    是的,以斯帖永远不会和穆里埃一样。

    话说到这里麦考夫才提起那个教堂的事,他装作不经意地询问。

    “今天你去教堂了?”

    “是的,茱莉亚告诉你的吗?”以斯帖将卷好的意大利面塞进嘴里,这样在她进食的时候能给对方组织语言的时间。

    “是的。她担心你不在伦敦时出了事。”麦考夫这时候倒是意外的坦诚。

    是的,毕竟在杰明街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再出什么事情……以斯帖可以想象茱莉亚工作的难度。

    “她能力很强,我有时候觉得她做我的助理很委屈。”以斯帖喝了一点果汁,她一只手一下拿起杯子一下拿起刀叉,忙的很。

    “我记得你不是教徒,对吧?”麦考夫一点很确信,以斯帖和他一样没什么信仰。

    “是啊。我也没说我去教堂是去祷告和忏悔。”以斯帖耸肩。

    “所以我才好奇,伦敦那么多教堂,你非要去那座干什么?”

    “你也说了我是无神论者,没有信仰。伦敦那个教堂的主教和神父能绕过那些布道颂歌……无论怎么样,起码那座教堂的神父聊的得来。”

    除了长得像莫里亚蒂之外,神父简直完美。

    “嗯。”麦考夫知道以斯帖在英国没有朋友也没有社交,在她这个年纪的自己都不能适应孤独和寂寞,那个时候他有夏洛克,尽管幼弟惹事的本事让他牙痛。

    “你注意安全就好。”

    他并不反对。

    他只希望她能在英国好好生活,像寻常的英国姑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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