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贝迪丽娅杜穆里埃的时候,以斯帖有点恍惚又有点想笑。

    她似乎还置身在那段采访中尽心竭力把当年的事抽丝剥茧,那时她是局外人彼时她是局中人。

    穆里埃虽然没了一条腿,但无损她身上优雅的气质。

    “霍普医生。”她微笑地冲她点头。

    以斯帖微微颔首,她驾轻就熟地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真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穆里埃医生。”以斯帖扯出了一个微笑,她双腿交叠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有攻击性。

    事实上无论她怎么掩饰在穆里埃这种等级的心理医生面前都是一副自画像。

    “你的感觉怎么样?”穆里埃开门见山。

    “你指的是什么?布鲁姆维杰死在了我的面前…让我第一次直面了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这就是全部了?”穆里埃询问。

    “是的。这就是全部了。”

    “你的情绪依旧被压抑着,这样很危险。压抑的情绪会迫切的找到宣泄的出口。现在谁都不知道你的宣泄口是什么?”

    “宣泄口是什么目前不知道,又怎么定性危险两个字呢。”以斯帖轻笑一声显然对穆里埃指点她做法的不满。

    她也是心理医生,最了解心理医生的套路。

    再加上她之前的那段采访,她不敢说十分了解汉尼拔莱克特,但对他做过的事,的确可以说达到如数家珍的地步。

    穆里埃确实在心理学方面与汉尼拔莱克特匹敌,但是她非常的自负,被他蛊惑卷入是非丢了一条腿。

    却也保住了一条命。

    “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是怎么样的反应?”以斯帖抛出一个问题。

    穆里埃眯起眼睛:“他们会恐惧、不安,但又会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起事件的经过。”

    以斯帖的手放在她的下巴处摩挲:“我就没有这种情绪。我就觉得意外。”

    那一刻来得太快,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制伏维杰安全脱身。

    穆里埃试图突破以斯帖的内心:“事情发生之后,你有不同寻常的行为吗?”

    “嗯。找了一个神父聊了几句。我经常找他聊天。探讨着世人和上帝。”以斯帖嗤笑,“我确实有些不明白。”

    “这是你的潜意识让你向外求救。所以你的困惑是什么?”穆里埃反问。

    “不明白为什么布鲁姆维杰犯病劫持我,然后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杀了,结果是我坐在这里接受心理治疗。”

    要不是察觉这次事件与汉尼拔有关,以斯帖根本不会理会所谓的心理创伤坐在这里。

    “我以为,你会明白这种感觉的。穆里埃医生。”

    在穆里埃的眼里以斯帖露出的笑容带着一点不羁的恶意。

    “毕竟曾经也有一个病人也死在了你的诊疗室里。你也患上了PDST吗?也会因为没救回他而做噩梦吗?”

    在今天来这里之前,以斯帖对贝迪丽娅杜穆里埃做足了功课。

    说完这句话以后穆里埃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白了脸。

    以斯帖慢慢悠悠地站起身,这个位置能让她俯视穆里埃医生,琥珀色眼眸犹如一面澄清的镜子印出穆里埃苍白的面孔。

    “你到现在还会想着那个死在你面前的男人吗?难道那个死去的男人比汉尼拔莱克特还要难以摆脱?”

    以斯帖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划破了穆里埃的伪装。

    她慢慢地离开那里,麦考夫的车就在门外等着她。

    “你还好吗?”

    一上车麦考夫问以斯帖。

    “感觉表演的过于尖锐了。”以斯帖蹙着眉,“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汉尼拔莱克特给穆里埃留下的阴影依旧巨大。”

    麦考夫根本不在乎穆里埃怎么样:“布鲁姆在杰明街等你。”

    “嗯。那里已经可以住了吗?”以斯帖挑眉。

    “是的,也已经叫人打扫好。”麦考夫观察神色如常的以斯帖心里松了一口气。

    “布鲁姆在哪里没问题吗?毕竟那是她儿子去世的地方。”

    “嗯,茱莉亚陪着她。”

    以斯帖点头,她偏过头问麦考夫:“你是怎么说服穆里埃来到英国的?”

    “我开了一个条件,她答应了。但即便如此,她似乎还是摆脱不了汉尼拔莱克特的影响。”麦考夫语气平淡,钢蓝色地眼睛看向了以斯帖。

    “我想她确实不行。在她见识过汉尼拔莱克特的世界之后,她的人生很难回到正轨上。”以斯帖轻笑一声,听不出嘲讽,“相比之下,布鲁姆就聪明多啦,她知道汉尼拔的那个世界有多恐怖之后,她聪明的选择了避开。”

    “你也可以选择避开。”麦考夫说道。

    “不,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以斯帖浅色的眼眸转向了麦考夫,“这点你也清楚的。可我不会屈服命运。”

    关于不能委屈自己这一点是莫莉教给她的。

    她的养母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女人。

    “别担心,埃丝。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车子很快就到了杰明街66号,以斯帖已经一个礼拜没回这里了。

    一切都被恢复如初了,直到以斯帖看到那两个空空如也的天鹅摆盘。

    “我是不是又要做糖果了?”以斯帖这话是问麦考夫。

    而麦考夫非常认真的回答:“我觉得很有必要。”

    以斯帖点头:“上次给你的……”

    果不其然看到麦考夫摇头。

    敲定了糖果的事,以斯帖才上楼,在楼上的客厅会见布鲁姆。

    以斯帖把这次和穆里埃的见面对话内容以及她本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穆里埃曾经是汉尼拔莱克特和威尔格雷厄姆的心理医生。她非常犀利,没想到在你这里却畏手畏脚。”布鲁姆端着酒杯轻哼了一声。

    “也许是她的一只脚已经变成盘中餐的缘故。我觉得她很奇怪,她对汉尼拔的恐惧大概是逃亡三个月的经历。她想逃又很沉迷汉尼拔的世界。”以斯帖支着下巴,“不过跟她接触过后,我唯一确定的是,她确实和汉尼拔的人接触过。”

    “我曾经站在汉尼拔莱克特世界的门口,我窥见过他的时间。在他被梅森维杰抓住过,是我和玛格救了他。那个时候我问他,我这一生是否有了解他的可能。”

    以斯帖有些感兴趣,她坐直了身体:“他怎么回答?”

    “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他那双眼睛看着我。我就退缩了。”布鲁姆叹了一口气,继而说起自己的事,“我的妻子玛格过世了。今天早上。”

    “节哀。”以斯帖觉得这句话明明轻飘飘的,说出来时又有点张不开嘴。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出境吧。你猜的对,穆里埃正在引诱你。她想突破你的精神世界。”布鲁姆虽然在心理学方面的成就不如穆里埃,那是因为她在那个时候就专攻犯罪心理学。

    “如果一直久攻不下,她一定会很焦躁。所以我还必须给她一点甜头。”以斯帖头疼就是这个问题,“我现在尖锐的攻击,到后来一点甜头都不给,她很快就会发现这是圈套。”

    布鲁姆回过神来:“所以你不是找我来分析穆里埃。”

    “当然不是。事实上,我有情绪淡漠的毛病。是从红龙袭击我家开始形成的。穆里埃曾经说过。她今天看到我像是确认了我这个毛病没有好。”

    “你这话的意思,它曾经医好过吗?”布鲁姆皱眉。

    “是的。你别忘了,我自己也是心理医生。”

    布鲁姆沉默大概有十秒钟的时间:“你倒是狠得下心。这点都是和蕾切尔不一样。”

    “两个人的基因,不能只让一个人占了。医好过,就说明有再次医好的可能。我希望你能帮我。”

    布鲁姆皱眉。

    “这件事福尔摩斯先生知道吗?”

    以斯帖觉得奇怪:“为什么要麦考夫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所以他这么忙前忙后的是为了他自己。还是说,你知道他绝不会同意,所以不想告诉他?”

    布鲁姆的言语十分犀利。

    “我真的挺讨厌和心理医生相处的。”以斯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淡淡地开口。

    “那你得提前习惯习惯了。我得回美国一趟,主持他们俩的葬礼。一个礼拜后回来。”

    “嗯。好的。那么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在我回美国之前办成这件事?你的情绪机制一旦正常运作,一开始的反噬和你承受负面情绪都是成倍的。我回了美国,谁来给你疏导?”布鲁姆皱眉并不赞成以斯帖这么急功近利的方法。

    以斯帖没有说话,让布鲁姆等一下,她进了自己的卧室,从她的盒子里最下方拿出了藏了很久的信。

    她拿着这份信递给布鲁姆。

    “这是什么?”

    布鲁姆迟疑地接过,她询问面色如常的以斯帖,她红唇微启。

    “这是汉尼拔莱克特写给我的信。我没打开来看过。”

    以斯帖的话让布鲁姆手中的信开始发烫,她觉得格外的烫手,宛如恶魔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我希望你能帮我读它,分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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