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斯帖又住回了杰明街,她和布鲁姆的计划只能在夜里进行。

    布鲁姆走之前感觉到以斯帖情绪反扑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非常果断地通知了麦考夫。

    以斯帖完全没有睡意地起来煮了一杯咖啡。

    她在慢慢消化,在煮咖啡的时候,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留了下来。

    这一刻情绪占领了主导地位。

    哪怕此时她麻木的心已经感觉不到什么。

    可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地下来。

    以斯帖顿时有一些茫然无措,她放下了手里香气四溢的咖啡,她快速的走到了客厅抓着上面放着的糖果飞快地拆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味蕾传来的甜味使她开始飞快的分泌口水。

    像是一场战争。

    嘴里的甜和心里翻滚出来的情绪做了激烈的斗争。

    以斯帖想起了在美国的医院,她从FBI的大楼赶去见米娅的场景,消毒水混着复杂且悲伤的情绪冲击着她的感官,企图将她湮灭。

    湮灭。

    以斯帖无法从过往的事中汲取经验,母亲死亡、对家人欺骗的愤怒以及现在被保护不自由的生活,那些被她忽略的情绪现在反扑过来,不断地拉扯着她的理智。

    这样下去不行的。

    糖的甜让她的思绪回笼,她冲到了盥洗室,拧开浴缸里的水龙头,等浴缸里的水放满。

    以斯帖连衣服都没脱就整个人屏住呼吸地躺了进去。

    冷水不断的刺激着身体。

    她一直屏住呼吸,一开始还好,可终归会有一个极限。

    以斯帖的五官开始退化,只能感受到水的温度,所有的情绪在求生面前就像是海上浪花上点缀的泡沫,在冲上岩壁时就消散了。

    她一直专注着消化自己的情绪,都没有听见外面疯狂响起的手机铃声。

    求生的欲望越强,反扑情绪就消散的越快。

    以斯帖沉浸在这种环境中,她开始缺氧,眼睛在水中视物本来就模糊,在缺氧到极致的时候,基本都看不清任何东西,哪怕是灯光也离她越来越远。

    憋气到了她自己的极限了,她的理智终于站了主导地位,她的五感也归位了,她甚至听到了拍门声。

    怎么会有拍门声?

    以斯帖瞬间,从浴缸里坐了起来。

    门也被打开了。

    水顺着纤长睫毛滴落,她有些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只能看清楚轮廓。

    “麦考夫?”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颤音。

    麦考夫看到女孩浑身湿透好不狼狈的场景第一反应将浴室的制暖系统打开,他脸色算不上好看。

    “你真应该接一下电话。”

    他的语气也格外的冷。

    “抱歉。”以斯帖从浴缸里起来,深蓝色的牛仔裤吸饱了水后变成了墨蓝色。

    她放掉浴缸的水开始重新放水。

    “我想煮杯咖啡的功夫不至于让你难过得要流泪吧。”

    接过麦考夫递过来的浴巾,以斯帖披在身上取暖,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麦考夫:“为什么你总能知道?侧写?”

    “演绎法。只是通过一些观察,如果你感兴趣我也可以教你。”麦考夫又拿了一块浴巾盖在她的头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起码暂时不会被情绪左右了。”以斯帖回答。

    “洗个热水澡吧。不然会感冒。”

    麦考夫打开了浴室的门出去了。

    以斯帖开始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

    等她洗好换好睡衣出来时又看到麦考夫,她明显愣了一下。

    她以为麦考夫回去了,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两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

    “晚上还是不要喝咖啡了。喝点吧这个。有助于睡眠。”麦考夫开口,他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语气平和。

    以斯帖坐在沙发上她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有点烫。

    “布鲁姆医生告诉你?”

    “嗯,我猜到了。她只是印证了我的猜想。”麦考夫看着以斯帖眼下的乌青,“我也觉得你有些操之过急。”

    “啊,我只是觉得凡事都是不破不立。不逼一逼自己,又怎么发现自己能做到呢?”以斯帖端着热可可暖手,她歪着头看着麦考夫,“你…就因为我没接电话。”

    “布鲁姆离开时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的情况不好。我原本想打一个电话问候一下……”麦考夫说到这里顿住,接下来的事都知道了。

    “抱歉。”

    以斯帖觉得让一名绅士半夜上门毫无风度地进浴室,她是要负责任的。

    “情绪让你很困扰吗?”麦考夫拿起他那杯热可可轻轻尝了一口。

    “嗯。有太多负面情绪没处理好。”以斯帖点头,“一下子爆发后……确实有些控制不住。”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你控制好情绪。”麦考夫放下杯子,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的冬天年少的他对年轻的米娅夫人说道。

    ‘那你对记忆宫殿感兴趣吗?’

    “记忆宫殿?”以斯帖对这个单词并不陌生,这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完全不能被具象化。

    “是的。记忆宫殿能改善你的问题。正好我擅长这个。就当是给你付的诊疗费用。”

    麦考夫的话让以斯帖失笑。

    “ok。接下来所有的心理诊疗都会是免费的。”以斯帖喝着热可可,“说真的,你第一时间反应怀疑穆里埃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吃惊。”

    “我只是去论证一下我的观点。原本这些legwork都是夏洛克的工作。”

    “穆里埃是怎么…她和汉尼拔莱克特有联系吗?”以斯帖看着被她喝见底的可可眼眸微垂。

    “莱克特在狱中非常乐衷写信。”

    “我才收到了一封……well,那他是怎么知道穆里埃的行踪的?”

    “那个人已经被清理了。”麦考夫十分冷静地说,“顺便清理了一下遗留的老鼠。下次你准备什么时候见穆里埃?”

    “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以斯帖十分冷静地说道。

    “心理战?”麦考夫挑眉。

    “嗯,我想汉尼拔莱克特也不会大方的给她充裕的时间。只是,我在想,莫里亚蒂为什么也参与其中?”

    以斯帖想起莫里亚蒂的年纪以及汉尼拔莱克特不曾踏入过英国,那么是在塞尔维亚认识的吗?

    “你不了解莫里亚蒂的工作。他的工作是咨询罪犯。有些人手里有东西,却不知道该怎么用,莫里亚蒂给他们出主意?”

    “咨询罪犯?我记得你说过夏洛克的职业是咨询侦探。莫里亚蒂说的宿敌就是夏洛克吗?”以斯帖回想起莫里亚蒂在她的咨询室中侃侃而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之时,她皱了皱眉。

    “恐怕是的。”

    “这会很麻烦。莫里亚蒂是我见过除了汉尼拔莱克特以外最危险的人。”

    “我知道。夏洛克会处理好的。我想眼下比较棘手的是你的事。”麦考夫开口十指交叠。

    “我把信交给了布鲁姆。如果语言不是特定给某个人的话,就会变得乏善可陈。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杀伤力。”以斯帖觉得有些困了,感叹热可可的作用。

    “聪明的选择。”麦考夫舌头抵住了后槽牙。

    那封信他看过,无疑是一些虚伪至极的客套话,并且暗暗警告了以斯帖如果不回信的后果。

    他会写下一份极致的信。

    估计会参考巴勒莫的诺曼礼拜教堂的那封。

    麦考夫已经让夏洛克的人警戒着杰明街的一举一动,以便自己力有不逮。

    “如果,因为你没回信,埃丝,有人遭受不测,你会怎么想?”

    以斯帖下意识地皱眉,她看向麦考夫:“我和那个被害者都是受害者。社会会以受害者有罪论批判我们。但是,他们只能在道德上批判,而不能在法律上定罪。”

    麦考夫轻笑一声,他的笑容大多时候都是带着几分嘲讽和虚伪,鲜少有现在这样轻松而真实的。

    “你会这样想,我很高兴。”

    “是谁遇害了?”

    “目前还没有。我在尽量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

    “如果它发生了,这个责任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麦考夫。非要在你我之间甩锅的话,那我的责任比你还大一些。”以斯帖看着麦考夫,她能大致定位出他的职业以及他身处的位置,他要顾及的事情太多。

    麦考夫的眉眼陡然柔和了起来,他听出了以斯帖的安慰。

    “不用担心,以斯帖。我能处理好这些。”

    “我现在还没想到什么是你做不成的事。”以斯帖轻笑她刚按了按有些胀的太阳穴,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打开短信是布鲁姆发来的。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你的回信,因为他想跟你建立一种联系。在我看来这是相当危险的。汉尼拔的世界太过危险,但他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拉你进去。他会开始操纵别人杀人。你千万小心,霍普。’

    以斯帖原本涌上来的困意瞬间消散,她琥珀色的眼睛慢慢聚起了凝重。

    “看来血缘上的链接并不能让汉尼拔莱克特感到满意。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还是有这么大的恶意。”

    “别跟他建立任何联系。埃丝。他实在是太危险了。”麦考夫是无法掌控汉尼拔莱克特,即便对方如今身陷囹圄,但他的思维他的影响力仿佛散落在全世界各地。

    “我知道。只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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