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亚认真地工作着,今天预约的客人只有一位,是牛津大学的温蒂伊斯特小姐。

    下午一点半,伊斯特准时到了杰明街66号。

    “你好,我来找霍普医生。我是伊斯特,温蒂伊斯特。我有过预约。”黑色卷发长相略带着几分阴郁戴着黑框眼镜的伊斯特向茱莉亚确认信息。

    茱莉亚则是带上职业微笑:“是的,伊斯特小姐。霍普医生已经在等你了。这边来。”

    她按照惯例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请进’二字,她拧开门请伊斯特才进去。

    以斯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她通过玻璃的反射看到了进来的伊斯特,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曾经去麻省理工上学的自己。

    “请坐。茱莉亚带来了甜品亚诺夫饼干,可以尝尝。”以斯帖指了指病人常坐的沙发,她琥珀色的眼眸观察着伊斯特,她感觉对方就像是存在于宇宙之间的黑洞,根本看不清也无法探究是什么。

    “噢,它们,它们真可爱。”伊斯特看上去有些拘谨,她努力地找出一个恰当的词汇,但贫瘠地只能说出‘可爱’两个字。

    以斯帖并没有多说什么:“别紧张,伊斯特小姐。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会对你行为指指点点。你只需要对我诚实,说出你想说的。”

    “我…我和我两个哥哥的关系非常不好。大的那个和我差了十多岁,从小就玩不到一起。他洁癖,控制欲极强,长得还有点可笑。小的兄弟,我们年龄相仿,但是他从来不和我一起玩。他宁可和一群不如他的人一起玩一些幼稚的游戏。”

    “我相信,这一定让你很愤怒。”以斯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地聆听和观察。

    “是的,我非常生气,也做了一些不理智的事,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分开了,我……年轻的那个兄弟已经把我遗忘了。为什么他们不和我玩,因为我是女孩吗?我经常疑惑不解。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医生?”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伊斯特小姐?”以斯帖的手非常自然地搭在交叠的膝盖上,“你是否比你两个兄长都要聪明?”

    “是的。”

    “你是不是觉得你兄长玩的游戏过于……嗯,幼稚?”

    “当然。”伊斯特慢慢地回过味来。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人往往通常不喜欢比自己聪明的人在一起。而你也并不想向下兼容他们。”以斯帖看向沉思的伊斯特,“做你自己就好。”

    “这说的很容易,恐怕做起来很难。我都不清楚我的本我是什么样的。”伊斯特开口用晦涩不明地语调说着。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就是心理医生的范畴了。”

    以斯帖总是能准确地切准要害,但是她的美式发音确实让作为英国人伊斯特感到不适。

    “你有想过改变自己的口音吗?霍普医生?”

    面对伊斯特跳跃的话题,以斯帖只是略微地挑眉:“也许只有英国人特别在乎口音。你们自己也分对吧。什么利物浦口音,牛津口音?这是用来区分地区和贵族……我对古老的东西总是抱有敬畏之心,但我不打算改变自己。”

    如果有一天她对着她的弟弟沃尔特念他的名字,把‘沃尔特’念成‘沃特’,他一定会起鸡皮疙瘩。

    “你是对的,医生。我们根本不需要改变自己。我相信有一天我和我的兄弟们会在一起玩游戏的。”伊斯特兴致高了起来,这冲散了不少她身上的阴郁气质,苍白的面容也变得鲜活起来。

    是的,她真的像常年不见阳光的宇宙黑洞。

    不知道为什么,以斯帖感觉,这比第一次见莫里亚蒂时,看到的如深渊般的黑色沼泽还要危险。

    你无法确定黑洞里面到底有什么?

    以斯帖再送走伊斯特之后,她走到茱莉亚的电脑前轻声说道:“茱莉亚,帮我查一下温蒂伊斯特和莫里亚蒂的关系。”

    茱莉亚感到有几分惊讶,她手指马上动了起来:“嗯……莫里亚蒂任职于剑桥,并不在牛津……不过三个月前在莫里亚蒂辞去剑桥数学教授一职时,去牛津上了一趟公开课。”

    “数学公开课。”以斯帖知道了两个人的交集点,冲着茱莉亚点头,“知道了,谢谢,茱莉亚。”

    茱莉亚连忙说着不客气,而事实上她心里有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觉得霍普医生虽然礼貌而客气,但透着一股疏离越发的不好亲近了,坐在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光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以斯帖回到办公室给伊斯特画下了群星围绕其中的黑洞,她放下画笔用湿巾擦了擦手,走到沙发旁的茶几上凝视着亚诺夫饼干。

    虽然是饼干,但是由橙味果冻和海绵蛋糕及巧克力组成。

    她并没有食欲,但想到麦考夫会喜欢。

    与他弟弟夏洛克身上那种刺痛人的直白锋利和孤傲不同,麦考夫总是能让她感觉到温暖带着一点无可奈何。

    但以斯帖并没有沉沦这种温情,她知道,福尔摩斯兄弟本质上是一样的。

    她拿出手机时迟疑了一下,她索然无味地放下。

    以斯帖坐在沙发上轻轻叹息了一声。

    很快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正是麦考夫的电话。

    “日安。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否在我的办公室装了监视器,麦考夫。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刚被弟弟差点在白金汉宫裸奔出去感到无语的麦考夫正准备询问晚饭有没有空的以斯帖来安慰自己操碎的心。

    “这是相当严重的指控。事实上我正准备询问你要不要吃晚餐?”

    “噢,事实上我食欲全无。我正想问你,茱莉亚做了亚诺夫饼干,你要尝尝吗?”以斯帖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目光停留在那盘小小的糕点上。

    “那么半个小时后见。”

    以斯帖又挂断了电话,很快她手机又响起了提示音。

    是特殊软件的短信。

    她点开。

    ‘游戏开始了,他来了——IA’

    以斯帖轻笑一声。

    看吧,那个女人就是拒绝不了危险的游戏。

    以斯帖这样想着,她回了一条短信。

    ‘玩的开心’

    以斯帖将短信删除,回到书桌上拿起画本开始在脑海里重构威斯敏斯特教堂的案子。

    她先画了一张米开朗琪罗雕刻的《圣母怜子》,然后再画了一张威斯敏斯特教堂墓园的案发现场。

    那个人把自己的作品送到牛顿、狄更斯和丘吉尔这样的先贤和名人面前复制名作供这群沉默的幽灵观赏。

    用这么个角度来看,凶手还挺会黑色幽默的。

    以斯帖画好了墓碑的最后一笔,手指转动着铅笔,思考着那个凶手的想法。

    他对接到莱克特命令是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雀跃?

    兴奋?

    她正在思考之际,茱莉亚在敲门:“霍普医生,福尔摩斯先生来了。”

    “请进。”

    她合上了画本将它塞进抽屉里,缓缓起身。

    麦考夫依旧是得体的西装三件套,他手臂上挂着从不离身的黑伞,他看到以斯帖微笑:“日安,埃丝。”

    “日安,麦考夫。需要喝着什么吗?”

    “有威士忌吗?”

    “哪一种?”

    “爱尔兰。”

    以斯帖让麦考夫坐一会儿,自己去拿爱尔兰威士忌和酒杯。

    她放了一个冰球,倒上了威士忌递过去。

    “我确实无法欣赏苏格兰威士忌的煤渣味。”以斯帖递上爱尔兰威士忌顺便奉上自己的观点。

    “对此我只能说,个人口味不一样。谢谢。”麦考夫接过酒杯说道。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看上去格外的……疲惫?”以斯帖还是发挥了自己心理医生的作用。

    “你简直没办法想象。夏洛克差点赤身果体从白金汉宫走出去。那可是白金汉宫!”麦考夫喝了一口威士忌后开始抱怨。

    “哇哦,夏洛克?噢,天,真是离经叛道。”以斯帖可以想象如果真这么做了,社死的一定是麦考夫,而非夏洛克。

    因为夏洛克根本不在乎社会赋予他的属性,又或者他被社会如何定义。

    麦考夫不一样。

    这意味着夏洛克比麦考夫豁得出去。

    以斯帖只觉得这对兄弟每次交锋都很有意思。

    “他简直幼稚。”

    麦考夫回想起那个时候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差点在亨利那里失态,他一想起来都有点沮丧。

    他用叉子叉起亚诺夫饼干,动作还是有些忿忿。

    显然被这件事气的不轻。

    “不过夏洛克怎么会去白金汉宫?”以斯帖隐隐察觉这跟艾德勒所说的游戏有关。

    “上面的人不想让我们插手,所以想起了夏洛克这个侦探。”麦考夫并未言明是什么事。

    “很棘手?”

    “我想是的。”

    以斯帖由衷地说:“我希望夏洛克会安全。”

    “噢,夏洛克会跌一个大跟头的。在他成功之前。”

    以斯帖感觉到麦考夫的语气里有些……

    幸灾乐祸。

    她不解地歪着头看向麦考夫,对方清了清嗓子,用词含蓄。

    “他这次的对手,是一个女人。而夏洛克,这方面经验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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