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主任岁数不小了，圆滑的性子也很吃得开，按照惯例早就该升了。
但他就喜欢这个“副”字，不用担责——下头能审批的他绝对不卡，上头卡的他绝对没有二话，只管踢皮球，最喜欢聊八卦。
满听也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就度西岭小学这个审批，黄主任真的卡着，卡到这新的红头文件下来，也不赖他。
看来今天要多在这儿耗一会儿了，耗到黄主任回来。
她把事情都摆到明面上了，黄主任也不能由着黄萱萱给她使绊子。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声音洪亮，身旁是个年轻人，黄主任后退半步跟在他的另一边。
“林局长！”
“武老师！”
“黄主任！”
众人打了招呼，纷纷端着水杯回了各自的办公室，只是耳朵竖的更厉害了。
“林局长好，黄主任好，武老师好！”
满听礼貌地打了招呼。
这武老师还是个熟人，她倒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武先。
“小满老师，今天的会议结束了？”武先先一步回应，转头对林局长道，“这是我们度西岭新来的支教老师，我那个侄子特别喜欢她。不只是他，山上的孩子都很喜欢。”
林局长听武先说话的时候微微歪头，看样子对武先的话很是重视。
“你那侄子不肯转学就是因为她？”
林局长看着面前沉稳的满听，很是满意。
花一样的年纪，愿意来度西岭支教，属实难得。
林局长看她等在黄主任的门口，笑眯眯问道：“你这是？在等黄主任？”
“是的！我昨天提交的度西岭小学的审批文件，刚才刘副主任已经重新审批通过了，需要黄主任再帮我看下。”
黄主任看着办公室里外泾渭分明的三个年轻人，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黄萱萱跟她说度西岭小学不合规的事儿可大可小，但既然是自己同学负责这个事情，还是由她来协调比较合适。
她手上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也想锻炼锻炼自家后辈，也就顺手把这个审批给截了。
所以这小姑娘是不愿意跟黄萱萱沟通，直接去找了刘副主任？
刘副主任她了解得很，他才不会考虑将来的红头文件有什么要求，一定会将皮球踢回给自己。
黄主任皱了皱眉。
“新政策你了解过了吗？不是说度西岭的手续有不少问题吗？就算是红头文件没下来之前我给你审批过了，事后整改也一样麻烦的。”
“整改是应该的。”满听不疾不徐，态度也很是恭敬，“但如果真的拖到新政策的红头文件下来，怕是会影响孩子们建档入学……虽然只有六个孩子，但还是要麻烦黄主任尽快审核。”
黄主任的面色缓了缓。
小姑娘说这话倒是真的，没有半分无理取闹的意思，也确实是为学校的孩子在考虑。
黄萱萱沉不住气了，高声道：“确实应该先审核……毕竟两年的实习期是卡死了的。审批不过，会影响满听毕业。”
就差明着说满听公心大于私心了。
“确实！”满听似是刚反应过来，“谢谢你的提醒！”
装啊，谁不会似的？
黄萱萱挤出了一个笑，“你能这么认真对待工作我们就放心了。明天林围就要跟我回青城了。每个月末考核你还是要回学校的，到时候还能见，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啧！
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再次交换眼神。
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你好好工作，不要惦记别人男朋友。
满听没有应声，任由她唱独角戏。
她根本不在意黄萱萱说了什么，也不在意旁人想什么。
只要学校审批顺利通过就可以。
黄主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之前萱萱就暗示过她，这个满听对林围有想法，萱萱想借这次出差，找机会跟满听说清楚。
这么看来，这个审批还是她来处理比较好。
“林局长，我先看下这个审批。要不您先到我办公室坐坐？”
林局长应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满听便让了路。
黄主任很是挑剔地看了她一眼，“你也进来吧！”
要是这个审批真的没什么问题，她审批完，林局长就能直接审批。
在她心里，这个审批大概率会有问题，度西岭那个校长她没接触过，只看过资料，是个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满听一个实习老师来做这些资料，难免有遗漏。
——这个审批有问题，她有必要跟这个新来的支教老师立立规矩。
林局长本来想让武先先去自己的办公室等着，没想到一向不爱“抛头露面”的武老师直接跟了上来。
他摸了摸鼻子，径直走到黄主任办公室的沙发上，伸手请武先先坐下了。
黄萱萱和林围站在黄主任身边，看她面色严肃地审查满听交上来的资料。
刘副主任很有眼色地泡了一壶茶送了过来。
武先直接招呼满听，“小满老师，坐下喝口茶？”
别人对满听什么态度，他不能插手太多，但他自己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小满老师，可是妖神大人喜欢的人，他得供着。
“谢谢！”满听笑了笑，摆了摆手，又用口型道，“没事的，不用了！”
大概是因为松月凉的关系，度西岭这些妖们对她的态度都很好。
一杯茶见底，黄主任才开了口。
“小满老师。”
黄萱萱险些压不住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
黄主任是出了名的严苛无情，她就不信满听交上来的审批资料没毛病。
“度西岭小学的审批资料没有问题。”
黄萱萱面上的笑淡了下去。
“你这个业务能力，在同龄人中算是数一数二了。”
黄主任面上带着少见的满意之色。
“呦！”林局长放下手中的茶杯，“得黄主任一句夸可不容易！我也来看看？”
武先挑了挑眉，这小满老师在人类中应该算是聪明又能干的了。
他摸出手机，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加一下妖神大人的微信 ——以后遇到小满老师在外发生什么事儿，他能第一时间报上去。
还有就是，传声鸟这个东西，有些……过时了。
-
大飞和二跳同时打了个喷嚏。
二跳往大飞的身边挪了挪，再挪了挪，挤得大飞险些从树枝上摔下去。
大飞嫌弃道：“你又在想什么？”
二跳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挤挤暖和，咱俩怕是快感冒了！”
大飞翻了个白眼儿，二跳真是百年如一日的蠢。
-
按照满听原本的计划，周三才能把回执之后最终的审批文件都交上去，走完流程。让黄萱萱这么一闹，周二提前完成。
她给松月凉发了两个消息。
圆月为满：[学校审批流程走完了。]
圆月为满：[我要晚一点回度西岭，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食堂。]
下一秒，松月凉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满听点了接听，松月凉毫无瑕疵的脸占满了屏幕。
“晚点儿回来？”
他很不满意，“为什么？”
“不会很晚。去香城县医院看个朋友。”
“你身体不舒服？”
松月凉的面色肉见可见地紧张起来。
满听失笑，“我没事，我只是去看朋友，有个朋友受伤住院了。”
“哦！”
松月凉松了口气。
“这个朋友你也见过，就上上周末上山跟我切磋那个！”
满听试探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
“活该呗！”
松月凉臭着脸，早知道再下手狠一些，竟然还有心思让小满去医院看他。
一个弱鸡，有什么好看的！
要不是陈尔那个伤的位置跟自己一样，自己猜了那么一嘴，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松月凉会追过去跟陈尔动手。
她转移了话题，“身为校长，学校的审批流程通过这事儿不值得你关心一下吗？”
“那你早点儿回来，我给你庆功！”
“……”满听无奈，“我要去开车，先挂了！”
“什么时候回来？”
松月凉不依不饶。
“刚不是说了吗，晚一点儿！”
“晚一点儿是怎么一点儿？”
满听有些头大，松月凉有时候比学校的小崽子们都要粘人。
“你要是不挂电话，我就得再晚一点儿。”
松月凉哽住，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那你开车慢点儿，注意安全。”
“好！”满听故意逗他，“那我就要更晚一点儿了。”
松月凉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满听眼里盛满了笑意。
不远处，林围看着眼里笑意都要藏不住的满听，心有不甘。
“小满同学！”
林围大步走上前，拦住了满听。
满听敛了眼中的笑意，语气平静，“林围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你心思单纯，听我一句劝，度西岭那个校长不适合你，他说不准是想让你一直留在度西岭，毕竟在山区找个女朋友太难了。你要警惕，不要被他骗了，你不适合留在那里，青城才适合生活。”
“两年，给我两年的时间。只要顺利毕业，不管你是想读研还是想在青城工作，我都能给你安排，学费和人脉我都可以给你安排好。”
“你放心，我……我……我跟黄萱萱只是逢场作戏……”
“我当时不想跟你分手，我才……”
满听觉得他讲了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
“不管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林围，不要让我对你彻底失望。”
林围被满听的眼神惊得后退了一步。
她的眼神里装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只有失望，他看懂了。
“你以后会懂的！”
林围说完转身便走——再不走，黄萱萱就要出来找他了。
满听烦躁地叹了一口气，耽误这一会儿，回山又要更晚一点儿了。
但他就喜欢这个“副”字，不用担责——下头能审批的他绝对不卡，上头卡的他绝对没有二话，只管踢皮球，最喜欢聊八卦。
满听也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就度西岭小学这个审批，黄主任真的卡着，卡到这新的红头文件下来，也不赖他。
看来今天要多在这儿耗一会儿了，耗到黄主任回来。
她把事情都摆到明面上了，黄主任也不能由着黄萱萱给她使绊子。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声音洪亮，身旁是个年轻人，黄主任后退半步跟在他的另一边。
“林局长！”
“武老师！”
“黄主任！”
众人打了招呼，纷纷端着水杯回了各自的办公室，只是耳朵竖的更厉害了。
“林局长好，黄主任好，武老师好！”
满听礼貌地打了招呼。
这武老师还是个熟人，她倒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武先。
“小满老师，今天的会议结束了？”武先先一步回应，转头对林局长道，“这是我们度西岭新来的支教老师，我那个侄子特别喜欢她。不只是他，山上的孩子都很喜欢。”
林局长听武先说话的时候微微歪头，看样子对武先的话很是重视。
“你那侄子不肯转学就是因为她？”
林局长看着面前沉稳的满听，很是满意。
花一样的年纪，愿意来度西岭支教，属实难得。
林局长看她等在黄主任的门口，笑眯眯问道：“你这是？在等黄主任？”
“是的！我昨天提交的度西岭小学的审批文件，刚才刘副主任已经重新审批通过了，需要黄主任再帮我看下。”
黄主任看着办公室里外泾渭分明的三个年轻人，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黄萱萱跟她说度西岭小学不合规的事儿可大可小，但既然是自己同学负责这个事情，还是由她来协调比较合适。
她手上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也想锻炼锻炼自家后辈，也就顺手把这个审批给截了。
所以这小姑娘是不愿意跟黄萱萱沟通，直接去找了刘副主任？
刘副主任她了解得很，他才不会考虑将来的红头文件有什么要求，一定会将皮球踢回给自己。
黄主任皱了皱眉。
“新政策你了解过了吗？不是说度西岭的手续有不少问题吗？就算是红头文件没下来之前我给你审批过了，事后整改也一样麻烦的。”
“整改是应该的。”满听不疾不徐，态度也很是恭敬，“但如果真的拖到新政策的红头文件下来，怕是会影响孩子们建档入学……虽然只有六个孩子，但还是要麻烦黄主任尽快审核。”
黄主任的面色缓了缓。
小姑娘说这话倒是真的，没有半分无理取闹的意思，也确实是为学校的孩子在考虑。
黄萱萱沉不住气了，高声道：“确实应该先审核……毕竟两年的实习期是卡死了的。审批不过，会影响满听毕业。”
就差明着说满听公心大于私心了。
“确实！”满听似是刚反应过来，“谢谢你的提醒！”
装啊，谁不会似的？
黄萱萱挤出了一个笑，“你能这么认真对待工作我们就放心了。明天林围就要跟我回青城了。每个月末考核你还是要回学校的，到时候还能见，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啧！
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再次交换眼神。
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你好好工作，不要惦记别人男朋友。
满听没有应声，任由她唱独角戏。
她根本不在意黄萱萱说了什么，也不在意旁人想什么。
只要学校审批顺利通过就可以。
黄主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之前萱萱就暗示过她，这个满听对林围有想法，萱萱想借这次出差，找机会跟满听说清楚。
这么看来，这个审批还是她来处理比较好。
“林局长，我先看下这个审批。要不您先到我办公室坐坐？”
林局长应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满听便让了路。
黄主任很是挑剔地看了她一眼，“你也进来吧！”
要是这个审批真的没什么问题，她审批完，林局长就能直接审批。
在她心里，这个审批大概率会有问题，度西岭那个校长她没接触过，只看过资料，是个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满听一个实习老师来做这些资料，难免有遗漏。
——这个审批有问题，她有必要跟这个新来的支教老师立立规矩。
林局长本来想让武先先去自己的办公室等着，没想到一向不爱“抛头露面”的武老师直接跟了上来。
他摸了摸鼻子，径直走到黄主任办公室的沙发上，伸手请武先先坐下了。
黄萱萱和林围站在黄主任身边，看她面色严肃地审查满听交上来的资料。
刘副主任很有眼色地泡了一壶茶送了过来。
武先直接招呼满听，“小满老师，坐下喝口茶？”
别人对满听什么态度，他不能插手太多，但他自己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小满老师，可是妖神大人喜欢的人，他得供着。
“谢谢！”满听笑了笑，摆了摆手，又用口型道，“没事的，不用了！”
大概是因为松月凉的关系，度西岭这些妖们对她的态度都很好。
一杯茶见底，黄主任才开了口。
“小满老师。”
黄萱萱险些压不住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
黄主任是出了名的严苛无情，她就不信满听交上来的审批资料没毛病。
“度西岭小学的审批资料没有问题。”
黄萱萱面上的笑淡了下去。
“你这个业务能力，在同龄人中算是数一数二了。”
黄主任面上带着少见的满意之色。
“呦！”林局长放下手中的茶杯，“得黄主任一句夸可不容易！我也来看看？”
武先挑了挑眉，这小满老师在人类中应该算是聪明又能干的了。
他摸出手机，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加一下妖神大人的微信 ——以后遇到小满老师在外发生什么事儿，他能第一时间报上去。
还有就是，传声鸟这个东西，有些……过时了。
-
大飞和二跳同时打了个喷嚏。
二跳往大飞的身边挪了挪，再挪了挪，挤得大飞险些从树枝上摔下去。
大飞嫌弃道：“你又在想什么？”
二跳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挤挤暖和，咱俩怕是快感冒了！”
大飞翻了个白眼儿，二跳真是百年如一日的蠢。
-
按照满听原本的计划，周三才能把回执之后最终的审批文件都交上去，走完流程。让黄萱萱这么一闹，周二提前完成。
她给松月凉发了两个消息。
圆月为满：[学校审批流程走完了。]
圆月为满：[我要晚一点回度西岭，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食堂。]
下一秒，松月凉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满听点了接听，松月凉毫无瑕疵的脸占满了屏幕。
“晚点儿回来？”
他很不满意，“为什么？”
“不会很晚。去香城县医院看个朋友。”
“你身体不舒服？”
松月凉的面色肉见可见地紧张起来。
满听失笑，“我没事，我只是去看朋友，有个朋友受伤住院了。”
“哦！”
松月凉松了口气。
“这个朋友你也见过，就上上周末上山跟我切磋那个！”
满听试探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
“活该呗！”
松月凉臭着脸，早知道再下手狠一些，竟然还有心思让小满去医院看他。
一个弱鸡，有什么好看的！
要不是陈尔那个伤的位置跟自己一样，自己猜了那么一嘴，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松月凉会追过去跟陈尔动手。
她转移了话题，“身为校长，学校的审批流程通过这事儿不值得你关心一下吗？”
“那你早点儿回来，我给你庆功！”
“……”满听无奈，“我要去开车，先挂了！”
“什么时候回来？”
松月凉不依不饶。
“刚不是说了吗，晚一点儿！”
“晚一点儿是怎么一点儿？”
满听有些头大，松月凉有时候比学校的小崽子们都要粘人。
“你要是不挂电话，我就得再晚一点儿。”
松月凉哽住，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那你开车慢点儿，注意安全。”
“好！”满听故意逗他，“那我就要更晚一点儿了。”
松月凉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满听眼里盛满了笑意。
不远处，林围看着眼里笑意都要藏不住的满听，心有不甘。
“小满同学！”
林围大步走上前，拦住了满听。
满听敛了眼中的笑意，语气平静，“林围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你心思单纯，听我一句劝，度西岭那个校长不适合你，他说不准是想让你一直留在度西岭，毕竟在山区找个女朋友太难了。你要警惕，不要被他骗了，你不适合留在那里，青城才适合生活。”
“两年，给我两年的时间。只要顺利毕业，不管你是想读研还是想在青城工作，我都能给你安排，学费和人脉我都可以给你安排好。”
“你放心，我……我……我跟黄萱萱只是逢场作戏……”
“我当时不想跟你分手，我才……”
满听觉得他讲了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
“不管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林围，不要让我对你彻底失望。”
林围被满听的眼神惊得后退了一步。
她的眼神里装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只有失望，他看懂了。
“你以后会懂的！”
林围说完转身便走——再不走，黄萱萱就要出来找他了。
满听烦躁地叹了一口气，耽误这一会儿，回山又要更晚一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