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二月初十,宜进人口,嫁娶,冠笄,理发。

    今日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公子和工部侍郎家小姐结亲的日子,将军府到处挂着红绸,贴着囍字,来往宾客贺喜声不绝。侍女小厮行色匆匆为这难得的喜事忙碌。

    院外热热闹闹,吹拉弹唱。婚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杜若掀开盖头一角,看到四周静候的婢女,在她们上前提醒前把盖头放下。房间熏着馥郁的香,倒是符合她那未来夫君的脾性。

    她那没相处过几年的爹,给她找的夫君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溜猫逗狗秦楼楚馆赌坊斗鸡样样精通,除了一张好皮相和好家世,没一点拿得出手的。就连现在在翰林院谋的闲职,都是家里逼着去的。

    不过人虽然不行,但这名字倒是称得上雅致,叶青洲。

    青青洲渚偏杜若,正好一对。她父亲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她的婚事定下了。

    至夜间,窗外传来男人和女子的嬉笑声。

    “今日可是我大婚,你们开心一点。”那男子声音颇为风流,边说还边和侍女调情,“啊呀,你们手不要乱摸,要是坏事了,我爹又得追着揍我。这么想我啊,下次我再和你们玩。”

    “上次在轩阁输了一笔钱,我爹直接把我拎到街上游街示众,这次大婚要是和你们混在一起,我得提头去侍郎府告罪了。”

    这新婚夫君倒真是符合传言,红颜知己无数,颇得女人心。

    门开发出轻轻的摩擦声,周围侍女福了福身。

    老嬷嬷端着托盘上前看着面前因为醉酒脚步不稳的男子,“公子,您该掀盖头了。”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叶青洲摆摆手,嫌她们烦,“今天的规矩我都背了一个月了,能出什么事。”

    那婆子知晓他的脾性,犹豫再三,放下托盘领着人出去了。

    杜若低头看着红盖头没有覆盖的一角,一双红色绣着金线靴子停在她面前,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接着那人脚下一滑抱着她往前一扑,瘫倒在床上,挪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阿霁端着一碗粥一碗烤鹅肉进来看到这一幕,把门锁紧,放下托盘,“小姐,你没事吧。”

    天杀的,盖头还在她小姐脸上呢,可不能闷到她家小姐。

    杜若使劲掰开身上的手臂,掰了半天没掰开,还被抱的更紧了,诧异地往旁边看了看,传闻中弱不禁风的叶青洲怎的力气这么大。

    “阿霁,快帮我把他手挪挪。”

    这次两人不费吹灰之力掰开了,杜若掀开盖头,眯着眼看着紧闭着眼的男人,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抽出婚服的腰带把他手给捆了。

    她不自在挪了挪身子。这床上洒满了桂圆花生莲子红枣,硌的慌。

    半晌,她起身凑到她新婚的夫君面前,扭正他的脸,面色绯红,容貌俊朗,皮肤细腻白皙,果然能勾的男男女女往他身上扑。双手上下把叶青洲身体摸了遍,手下腹肌块块分明,胸肌也不错,肩宽背阔腰细。以她学医多年的经验来看,是不可多得的好身材。

    “阿霁,拿刀来。”喊不醒装睡的人,吓唬吓唬倒是可以。

    她和新婚夫君见的第一面总要刺激一点,他是个纨绔,她也好不到哪去。

    “小姐?”阿霁掏出一早准备的小刀递到她手上,“小姐,叶公子要是在大婚当日出事,我们就得亡命天涯。”

    侍郎府是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就算赌气嫁人后悔了,也不能新婚当日就血撒婚房,送夫君上路。

    “你放心。”杜若在叶青洲脸上划了两下,漫不经心地看着刀下的白面公子。这京中有名纨绔睡着倒是正经的很,“阿霁,东西呢。”

    阿霁把怀里一直捂着的血包递过去,杜若盯着看了一眼。正好他装睡,她不用想着怎么应付这新婚之夜。对着这东西一扎,大红床单上落下几滴血,见差不多了。她把东西递给阿霁,“干的不错。等下我吃完饭,你守门,我在床上嗯嗯啊啊几声,应该就彻底没人来了。”

    提前洞房宣淫倒也符合叶青洲浪荡子的形象,没人会过来破坏他家大龄未婚的公子的好事。无论今天洞房与否,只要这血一滴,今晚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侍郎府和将军府也操心不到她身上,至于床上睡着的夫君,不重要。

    杜若吃饱喝足,上床直接扒了叶青洲的衣服,只给他留了一条裤衩。又摸了几把叶青洲还算白的身子,验完货,拍了拍手下的胸肌。学着她前几天观摩过房事,一个人在床上嗯嗯啊啊叫的起劲,床差点被她晃散架。

    被打发过来听墙角的婆子,听了半晌,脸通红一片。

    杜若看到窗边的倒影,双手对着叶青洲的脖子一拧。

    叶青洲闷哼出声。

    摸着手下滑溜的皮肤,杜若上下其手,在每个地方都拧了一遍,把身下的身体蹂躏的不成样,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下的胸肌,抬头对上叶青洲锐利的眼。

    “夫君?”

    啧,终于不装了。

    “夫君?夫人真是好兴致。”叶青洲扭了扭被掐的火辣辣的脖子。这女人手劲儿忒大,再不醒过来,接下来几天他脖子都得是通红一片。

    他原本想着用装睡蒙混过这新婚之夜,他流连花丛多年,实则对这房中之术毫无经验,今日必有探子来听墙角,为了不露馅,他醉酒昏睡不醒正好是个理由。

    万万没想到他新婚妻子竟是如此剽悍,还与他心有灵犀,扒了衣服独自把洞房之夜演的如此尽兴。这倒是省了事。

    “这是个误会。”杜若尴尬笑道,转身往床边爬。

    没爬动,整个人被拖了回去。

    “你...你干嘛?”杜若缩成一团警惕面前的人。

    “今天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为夫当然要好好表现。”

    杜若听出他的咬牙切齿,看到他身上鼓胀的肌肉,怂了,再一看他双手一动,腰带立刻被扯断,更怂了。

    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子弟,闲职还是个文官,怎么就满身肌肉比她见过的府上的侍卫还大,这腰带还是个易碎品?!

    “有事好商量。”杜若极力安抚他的情绪,手伸向被子里。

    叶青洲看着他新婚妻子求饶的神情,心软了一瞬,“你说怎么......”商量。

    杜若趁他愣神的那一秒,把手上的迷药撒过去。商量什么商量,等明早,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下手一向百发百中,这迷药还附带失忆功能,今晚一过,没人知道她做的事。

    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叶青洲有后手,在她撒的前一秒,抱着她从床边移开,把她放到贵妃塌上。验货般盯着她看了几秒,搜完身,确认后,抱了床新被子过来,盖在她身上,随后和她挤在一张小小的贵妃塌上,“夫人喊累了吧,早些安寝,我们明日再战。”

    杜若小小挣扎一下,胳膊拧不过大腿,没挣开,认命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杜若整个人都是酸的,身上哪哪都感觉不对劲。两个人挤着一张小小的贵妃榻实在是委屈她了。

    被丫鬟婆子收拾好后,阿霁看到她身上的点点红痕,低声道,“小姐,你昨晚?”

    她跟着小姐走南闯北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

    杜若皱着眉看着铜镜里的痕迹,这是昨晚她和叶青洲干仗干出来的。昨晚,实在是太狼狈,下次得多配几副迷药。

    “先去吃饭吧。”躺在别人身上睡了一晚可太难受了。

    收拾好心情出门,转角看到姿态洒脱逗着鱼的叶青洲,脚步后退,离他十米远。

    这人竟然连她精心调配的迷药都能躲过去,早知道一开始就给他下药,哪有之后的事。

    叶青洲挑了挑眉,调笑道:“昨晚是夫人先动手的,怎么今早就对我避之不及,莫不是昨夜太刺激,夫人受不住?”

    杜若挤出一抹笑,“还请夫君下次手下留情。”

    叶青洲看了眼和传言不符的新婚妻子,再次确认一番,没被掉包,没失忆,是本人。

    杜若看着和传言有些许出入的新婚夫君,他那经年累月才能锻炼出来的身材,明显高于普通人的武力值,她要是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可能就信了他这套说辞。

    但现在他们的共同目的一样,双方默契忽略这件事。

    将军府比起侍郎府要素静不少,梁上雕花,小花园能看得出来仔细修缮过,昨天新婚的红绸窗花都还没有撤下,依旧喜气洋洋。长廊里新摆了好几盆京中正流行的兰花。穿过花园到了正厅,远远看到大厅里坐着两个穿着深紫色衣服的人,一人打扮的庄重,面上带笑,一人粗糙些,但也能看得出用心打扮,因为不常笑,笑的有些僵硬。

    是骠骑大将军和他的夫人柳汐语。她如今的公公婆婆。

    叶青洲领着人敬茶。在侍郎府被训练的上千次的杜若举止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柳汐语满意地看着杜若,喝完她敬的茶,拉过她的手,把一早准备好的玉镯子递给她,“这镯子是我亲自挑的料子打的,你皮肤白,这白玉镯子衬你。”

    “谢谢娘。”杜若不太熟练地说出这个词。她娘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外祖母见她一个人在府上孤单,就带着她走南闯北,混迹江湖,直到十四岁才回到如今的侍郎府。

    “诶,现在都一家人的说什么谢不谢的。饿了吧,先吃饭,咱家不讲究那么多,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柳汐语是个爽利的性子,说完,扯了扯旁边叶铮,“你爹就这个性子,你第一次见可不要被他的冷脸吓到,平时对他手下的兵习惯了这样,现在都把这习惯带到家里来了。”

    杜若看了眼叶铮,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满身肃杀之气,像一把已经出鞘多年染满鲜血的大刀。民间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三十年前在军中横空出世,几次和外邦大战战功赫赫,官位连升,十五年前彻底击退北边塔铁大军,被陛下封为骠骑大将军,之后几次战役,彻底让他坐稳这大将军之位。

    “不会。”杜若抿唇笑道。板着脸可比她爹笑面虎来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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