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饭,杜若换了身衣服戴上幕篱一个人偷溜出府。今天是她和济善医馆约定好的送药的日子。

    昨日婚礼盛大,街上依旧有人谈论。

    “侍郎府大小姐的嫁妆可丰厚,那长长的一条街,到将军府了,侍郎府的嫁妆还没有全部抬出门。”

    “上一次这么盛大的婚礼还是长公主出嫁吧。”

    杜若穿过药馆层层人群,走到往常和她交接的郎中面前,把手上包好的一叠药递过去。

    那郎中正好放下开方子的笔,把药房递给病人,“你跟着药童把药抓好,连着喝个四五日就好了。”

    面色通红,捂着脸咳嗽的妇人点了点头,“谢谢郑郎中。下次你带你夫人来我胭脂铺,我给你们削价。这附近就济善医馆看病价格最公道,来来回回看了这么多次,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郑郎中拿药的手一顿,“宓大娘,我还未成婚呢。可别让人误会了。”

    “哎呦,这我可记着了,下次我找人给你介绍,要是你有喜欢的,我帮你做媒。”

    郑郎中笑着应声。

    打发走了宓大娘,他拎起杜若刚刚放着的药包,“后院谈。”

    杜若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后院。她和济善医馆已经有了四年合作,靠着外祖母和外祖父的传下来的医药资源,加上这些年她自己试验出来药房,在这一带药馆很有名气,各家药馆偶尔也会向她订些秘方药,大多是美容养颜膏,或是疑难杂症的药。量不大,因为药材稀缺,价格尤其高。

    郑郎中坐在后院的石桌上把药一一验过之后,收拾好,在门房拿出这次订药的银两给杜若。见她盯着旁边几个晾药的架子,主动说道:“你有什么喜欢的吗?这些都是今早附近的药农送过来的,还新鲜着,等炮制好我给你留些。”

    杜若上前看了一眼,“不用了。”

    她现在住在将军府,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将军府也没有地方专门放这些药材供她研究。从前在侍郎府她还能凭借着她父亲那点愧疚弄了个药房,现在在将军府有些难,她想过在外面买个宅子,但天天往那边跑太打眼了。

    “杜蘅,两日后是济善医馆开业二十年的庆祝日,你来吗?”

    杜蘅,是她用来掩饰身份的名字。杜若,又称杜蘅,她出生那天,院子里的杜若花开,她娘便取了这个名字。

    “不了。”杜若看着面前才二十出头的郎中笑道:“今天提前祝药馆开业二十周年快乐。两天后我有些私事不太方便来药馆。”

    两天后是她回门的日子。

    “先谢过你的祝福了,我送你出去吧。”

    药馆里还在排着队的病人聊着这几天京中发生的大事,“昨天成亲的真的是那将军府的大公子吗?他不是对长公主爱而不得吗?当年这事闹的可大了,本来就沾花惹草的大公子,自那以后天天流连秦楼谢馆,去年,我还记得他被大将军从赌坊里拎出来当街训斥呢。”

    “大将军那么威猛,铁骨铮铮的战神,怎么就生出个除了吃喝嫖赌样样不行的儿子。怕不是当年抱错了。”

    “真是好笋出歹笋。”

    杜若听着病人交谈八卦,看了一眼,脚步匆匆出了药馆。叶青洲的具体情况她在出嫁前就打听清楚了,此时听到这些也不太惊讶。

    将军府不似侍郎府,要是找她没找到估计得好一番盘问。将军府规矩不严,人也不多,但守卫极其严格,都是从前跟着叶铮征战沙场的士兵,上下似铁桶。

    ‘驾!’

    鞭子在空中甩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街清晰可闻。

    在京中几年,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扰人的马蹄声和鞭子声。

    杜若转身看向坐在骏马上甩着鞭子的红衣青年,寒风猎猎中骑着马逆风而行的青年正是她的新婚夫君,叶青洲。

    在京中,这样的马蹄声,除了各种大事,大多是像他一样的享受别人瞩目的世家子弟。

    这马蹄声,和她几月前听过的节奏均匀温柔的马蹄声天差万别。

    把目光从鲜衣怒马的‘老少年’身上收回来,她随着人流回到将军府后墙,翻墙进门。回到院子,在不远处等着的阿霁拿着衣服首饰走上前,“今天在这边巡楼的侍卫被我打发了,还好小姐你回来的快。”

    杜若听着她说话,在一旁的小房间换好衣服,“这次是约定好的最后一次,以后可能都不去送了,以前是因为缺钱要买宅子接外祖母过来住,现在钱已经攒够了,我们也没必要这么躲躲藏藏了。”

    “好,刚刚夫人身边的嬷嬷说她挑了几个可靠的人到竹文苑让小姐挑选,要是都不喜欢也没事,府里新来了一批人,小姐也可以从那里挑。”

    杜若点头,“我知道了。”

    昨晚在婚房外听墙角的看来不是她公公婆婆打发过来的,早上她见到她婆婆便知道她不是那么喜欢干涉叶青洲自由的人,甚至连竹文苑的情况都懒得管。

    “先回房,我补眠。”昨晚实在是没睡好。

    叶青洲新婚第一天便约着几个朋友出城,到城外的宅子玩,那宅子有温泉,不远处还有河,冬日的冰还没有完全化掉,现在过去还能钓几条鱼。是这寒凉的天气里的好去处。

    下了马,把鞭子交给一旁的小厮。

    在门口等着的卓轩看到他,不可置信道:“我还以为你给我们递信是驴我们呢,我还和孙澈吴翰打赌你今天来不来,这次可算是我赢了。”

    “不过,你今天新婚第一天就抛下新娘子来找我们,够牛!”

    卓轩对着他竖大拇指。

    他们四个人是七年前在一场附庸风雅的诗词比赛中认识的,那时叶青洲正处于心上人已经定下驸马,他爱而不得的阶段,这股感情化作笔下诗词,夺下了那年比赛的榜首,在临安酒楼一战成名,那首诗在酒楼挂了整整一年。原本只是暗恋长公主的叶清洲,经过宣扬,全城皆知。

    世人皆道,他未婚是对长公主爱而不得,府中无妻妾通房是对长公主还有期许,流连花丛是对爱情的自暴自弃。

    时间久了,他们这些和他相识的朋友也都信了。这次新婚第一天就约人出城玩,看来这次成亲依旧没有把他的心收回去。

    卓轩叹了口气,“走,看看他们给我准备的什么,说是我赌赢了有大奖。”

    “他们能准备什么好东西。”叶青洲嗤笑一声,“对了,你们新婚贺礼呢,昨天我可是没有收到。”

    “你们不会耍赖吧,之前你们成亲我可是都送了的。”

    “放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还信不过?我们这次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在京中是绝对罕见的,为了给你准备这份大礼,我和他们两个都快把家底掏空了。”

    叶青洲挑了挑眉,摆明了不信。他们一个家中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一个是户部尚书之子,一个是有名的大儒之子,就算在家中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地位,但这钱财方面是不太缺的,能为了他掏空家底?

    “好吧,我们是捡了个漏,正好当做你的成亲礼物。”卓轩领着人到正厅,里面已经有两人在等着了,一旁的桌上摆着一盘像鱼的黑不拉几的东西,用白瓷盘托着,对比惨烈。

    “这...不会就是你们说的赌赢了的战利品?”卓轩颤抖着手指着那团东西,“你们这是要谋财害命。”

    一个个的都想继承他不堪重富的家业。

    孙澈瞪他,“瞎说什么呢,这可是我和吴翰亲自抓的鱼,亲自烤的,怎么能说得上谋财害命,外边的人想吃都吃不到。”

    “这福气爱要谁要。”卓轩看着在旁边站着的小厮,“钱莱,快把我让你准备的吃食端上来,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人该吃的。”

    “你们两个哪有青洲靠谱,新婚第一天就来找我玩。啧啧,你们两人见色忘友的家伙,每次去春风馆都只记得那些个姐姐妹妹。”

    吴翰转头看着还穿着一身红衣的叶青洲,皱了皱眉,“你这新婚的一天就跑路,和我们混在一起,家里不得闹起来?”

    叶青洲洒脱地往红木椅子上一坐,姿态散漫,“闹就闹吧,以后还有的闹,既然嫁给了我,那就得忍着。”

    “真渣。”卓轩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俩字。

    论渣,他们三个人都比不上叶青洲,他们在外面有了感情还会领回家给个名分,他这么多年,愣是一个都没有,那春风楼里面的男男女女可都望眼欲穿,想做那第一个。

    “行了,先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新婚大礼,这次南边来了不少商贩,我们正愁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好的时候,正巧撞上一个商贩在临安酒楼兜售红珊瑚被爽约了,他那边最大品相最好的红珊瑚,我们三个凑了凑钱给你拿下了。”

    孙澈掀开用红布盖着的红珊瑚,红珊瑚高达二尺,色泽莹润,在室内依旧熠熠生辉。

    只一眼,便知这是世间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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