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洲大摇大摆地坐在马车内,有一下没一下往口中丢着坚果,“聚完了。”

    “说说,你干了什么坏事?”

    “我看着像是干坏事的人吗?”杜若下意识反驳,“我只是拿了些东西。”

    “拿了什么?”这气喘吁吁,火烧屁股要回府,这事一定不小,“你不会是捅人了吧。”

    “捅什么捅。你想被殃及池鱼?”杜若喘着气坐下,她是该锻炼身体了,才跑这一下就累的不行,“我把我娘的牌位拿回来了。”

    叶青洲放下手里的坚果,“明抢?”

    “当然得明抢。”只要牌位丢了,第一嫌疑人就是她。还不如明抢解气,反正杜府会死死埋着这件事,“到时候你应付他们。”

    “我?”

    杜若认真点了点头,“那不然呢,你是我娘的女婿,你不得尽一份力?”

    “我当然要尽力,你放心,这种赖皮撒泼的事情我还是挺在行的。”毕竟他叶大公子在京城的名声也不是白经营的。

    如杜若所料,没多久杜府的管家上叶府说要见她。被叶青洲随意打发了回去。

    安放好牌位,杜若拉着叶青洲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烧了一堆金元宝,黄纸,纸衣。

    “你这竹林不错。”她把她娘的牌位放到这边也是因为如此。安静隐蔽,是个藏身之处。

    “这竹林我废了不少心思打理,当然不错。”

    杜若想到他练剑的时候削过的竹竿,将军府每次加餐的竹筒饭的原材料有一部分是他提供的。确实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精细打理,看着地上只剩一节的竹竿,她心思微动,“明早你起床的时候叫我,我跟着你练。”

    叶青洲应声。

    天色已晚,杜若趁着黄昏,把炮制的药材收了。

    没了欢阁这个大客户,香草园的活也没有清闲下来,叶铮柳汐语在这边又定了一批药,这批药用的药材珍贵,用的草药虽然不多,但每一样需要熬制的时间不同,需要花费的心思比以往要多很多。

    济善医馆和几个黎洲的商人搭上线,又在她这里定了一批驱除毒瘴的药。因为她手里头的药材少,所以量依旧不大。巫族从前还在的时候所处的位置就是祁国的黎洲,对这方面有不少药典记载。本朝几个皇帝南下过几回,但因为南方潮湿炎热,大片大片的树林山地,一旦大规模有人死亡,南下的士兵便会传染到许多不知名的疾病,所以南下次次以失败而归,直到叶铮出现打了一次胜仗,但没多久,北方的塔铁大军南下,祁国南下的计划便搁浅了。

    按照照例,把药单上面的药材配好,点完今天的药。她关上香草园的门回竹文苑。

    院子里依旧静寂,书房亮着灯。

    她敲了敲门走进去,“借你点纸笔用用。”

    要报仇,她总得制定一下计划。可惜本朝女子不能入朝做官,要不然她就弃医从官,混进对方的大本营当奸细,然后称他们虚弱之时,一击致命。

    想象很带感,现实很骨感。她现如今连权利的边边都摸不上。

    她是摸不上,但不代表别人没有,比起培养几个在未来还不知该如何的书生,她还不如直接和她面前人搞好关系。

    叶青洲放下笔,拿过一叠淡紫色的宣纸,“这是刚到的。”

    杜若接过,走到书桌不远处的小书桌坐下,铺开纸,把她所知道的整个皇家的脉络全部梳理清楚。

    “叶青洲,皇上有多少子嗣?”实在惭愧,她忙着赚钱,连这方面都忽略了。

    “三个。”叶青洲正在作序。

    卓轩看完那一本诗文,叫人捎信让他把缺了的序补上,一定要尽善尽美,朗朗上口,震撼人心,最好能够成为千古一绝。

    为了达到他的要求,他已经想了好几个版本了。

    “才三个?”这可不是好兆头,一个王朝到末期的时候,子嗣一般都比较少。

    可祁国才成立百来年,还不至于。

    叶青洲点头,“陛下不爱进后宫。”

    杜若在纸上添上这几个人,三个的话,那她都听说过。

    太子,陈洵,母亲是当朝皇后郑意如,前礼部尚书之女,她有一位兄长在户部。

    二皇子,陈昶,母亲是当朝贵妃苏禾,鸿胪寺少卿苏晏之女。

    三皇子,陈珂,母亲声名不显,是陛下登基后临幸的一个宫女,现如今在宫中是才人。

    她把三人的信息看了一遍,这场皇权的争夺之战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朝中各位大臣应该也是这么想,所以现在陛下虽然身体不好,京中也没闹腾出什么大事。

    叶青洲把手里头的序写完,放到一旁晾干。

    已经三个版本了,风格各不相同,卓轩应该能挑中一个版本。

    放下纸笔,抬眸看到她坐在书桌前咬笔头,他起身走过去,“有这么难?”

    杜若看了又看,“我果真不适合这些阴谋诡计的事。”

    她只救过人,杀人,她理论上会,但没动过手。这些天潢贵胃身边潜入一只蚊子都难,吃口饭都是精挑细选,不知道让人试了多少回毒,让太医验过多少回毒。太难杀了。

    除非她能找到一种无色无味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的毒药,找人潜进去把人杀了。

    这种药何其难找,还不如直接求助上天,让靖王吃饭噎死。

    “阴谋诡计?”叶青洲倒了两杯热茶,把其中一杯递给她,“世界上很多事情还用不上阴谋诡计,绝对的权利面前那些都是虚的。”

    皇上想要你今天死,你还敢活到明天。

    无非是想与不想。阴谋诡计,那得要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人来使,要不一夜开窍,要不就是天生就有,其他的后天的再怎么培养,上限也就到这了。

    那我还不如登基为皇。杜若心里嘀咕,这样她什么事情都不用愁了。

    可这事比她报仇还难。

    “那我怎么干掉靖王。”杜若皱着眉看着纸。

    整个祁国就这一位亲王,她想弄死他,那不是相当于她造反干掉陛下。

    叶青洲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干不掉他,借刀杀人不会吗?他身份地位高,但整个祁国最高的人是谁?谁能逃过他的眼睛。”

    杜若捂着头,“皇上?”

    她怎么借皇上的刀?她借的半路上说不定就被靖王的人杀了。

    “如果你想干掉靖王的话,只要把刀递给陛下就行。能让陛下动手的只有一件事,靖王的存在做的事情已经威胁到他的地位。就像西城的世家子弟喜欢逗鸟,被啄了被打了都是小打小闹,若是有一天他发现那只鸟实际上是挣脱笼子的大鹰,这只鹰无时无刻在伺机夺他性命。陛下还会留着吗?”

    而且靖王手中还有那个秘密存在。

    陛下已经杀了皇家那么多人了,多一个少一个没多大差别。

    杜若一下子把所有事情串了起来,“所以靖王是真的要造反?”

    叶青洲耸了耸肩,“我看着像。”

    还撺掇了二皇子和太子对上。

    至于三皇子,他觉得他不一定能坐收渔翁之利,这渔翁之利能拿到手,仅仅靠自己的能力是不行的。说不定还会被这渔翁之利给砸死。

    “那我要搜集他造反的证据。”王府的后院,这些人的证据她得想想怎么搜,这些是她从前从未触及到的领域,“你知道多少?”

    叶青洲拿过笔,“□□案,和荆国勾结的证据,私盐,屯兵,官官勾结。”

    “□□案,监察司没有深入查下去,已经过去了几年,证据要找到很难。至于奸细,皇城司我估计也挖不到底,大兴寺唯一知道的明镜大师已经死亡,私盐,为的是钱,运的是西南方的盐,其他两个,如今还够不上什么威胁,若是你能找到证据更好。陛下对皇室中人,有没有反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杀人的借口。”

    杜若看的两眼发黑,只怪她从前太不关心政事,有时想知道这些事情都关心都没有地方。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很蠢。

    只能抹黑前行。

    晚间沐浴完,叶青洲早早躺在床上,等了半个时辰发现还没人来。

    “少夫人呢?”叶青洲推开门问在门口守着的知晗。

    “在书房。”

    书房,杜若正捧着书恶补祁国的历史。

    “小姐,前面几个朝代的史书我拿过来了。”阿霁扛着一堆书分批次放到小书桌上。

    “再添一壶浓茶过来。”

    “小姐,我再炖一盅雪蛤汤给您当宵夜。”

    杜若点了点头,显然是准备挑灯夜读。

    叶青洲扒拉着门,看着勤奋刻苦的夫人,自觉不能被比下去,扯过宣纸,为将要出版的《叶青洲诗集》作画,让卓轩出个特别定制版本,价格拉高,一定特别挣钱。

    杜若一口喝完青瓷杯的茶水,瞥见他正在用功,胜负心起,低头翻过一页书接着看。

    竹文苑众人稀奇地看着书房的灯。

    书房的灯竟然还有半夜明亮的时候。少爷从小到大,天一黑雷打不动整个院子的灯都要关了,十八岁之后晚了些,成亲之后又晚了些,现在竟然是要通宵。

    “我去叫厨娘做点宵夜。”少爷终于知道奋斗努力了。

    可歌可泣,可歌可泣啊!

    院子里的人腰杆子一下子挺的更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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