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京城的空气干燥温暖,前一阵从西北刮来了大风,京城街上多了不少灰尘,粗粝的沙子刮着鼻腔,呼吸之间都是刺痛。

    杜若带着幕篱,把自己严严实实捂好,“这几日风越来越大了。”

    叶青洲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郊外空气应该好些,那里树多,也湿润一些。”

    “要是那边好些,我得多待些日子。”因为这漫天的沙尘,她香草园做的药都停了。

    京中百姓因此事抱怨了好几天了,官府查清楚事情之后,又发了告示,把罪魁祸首直接公布在菜场街头。

    这一阵西北来的风沙,完全是刚刚败在祁国大军手中的塔族部落和铁原部落干出来的,春季刚冒出头的草在广大的牧场上吃的吃,烧的烧,裸露出来的地表被风一吹,京城一带就遭了殃。显然是对此次战败还不服气,若是再次强大起来还会再次南下。只可惜现如今祁国还没有更加强大的实力拿下西北。

    “这天气没个几天是好不了了,多待几天也好,郊外去乱葬岗也方便。”

    杜若坐直身体,“你在这里等着,我带些药酒药丸药粉。”

    去乱葬岗自从他答应了那一天起,她就准备好了去时要带的所有东西。

    “阿霁,把我的药箱拿过来,那个四号的药箱。”她跑下车,捂着幕篱往竹文苑跑。

    刚提着一篮子水果出府的阿霁把篮子给知晗,跑到竹文苑提出来一个药箱。

    杜若从卧房里找出她定做的两件夜行衣,卷了个包袱包好,提着药箱郑重地上了车。

    “现在天气热了起来,我们得多做些准备。”杜若把那件大的夜行衣丢给叶青洲,“我打听过了白天去乱葬岗的人多些,晚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去,不过乱葬岗野狗好像很多,我们得小心些,做好万全准备。”

    叶青洲摸着手上的夜行衣,就一件上衣一条裤子,紧身的,一点布料都没有浪费。

    “对了,这是给你准备的面罩,还有头巾。”杜若把两条比帕子大些的布块丢给他。

    不得不说卓家的掌柜实在懂她的心思,这两件衣服和其它的准备在她心里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

    “我们这是黑白双煞?”

    “我们这叫雌雄大盗。”杜若更正。

    他俩都是穿的黑色怎么能说是黑白双煞,又不是去乱葬岗勾魂的。

    “那我们以后行走江湖,总得有个正经的名号吧。”

    杜若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你想什么呢,你就要到地方任职了,当然是正大光明的做。莫不是你写话本子写傻了,真的想要仗剑走江湖,可是可以,但前提是你得有钱。江湖上穷的揭不开锅的侠士可不少,我以后行走江湖那也是攒够了钱潇洒的去。”

    “我们现如今只是为了低调不得已而为之。”

    杜若坚信,她以后去乱葬岗一定能光明正大,和仵作验尸也得堂堂正正,摸黑偷偷摸摸去验尸实在是有损她侠女风范。

    叶青洲向来行事随性恣意,哪成想成婚后日夜颠倒,夜间行走荒山野岭城中凶宅,如今还要到乱葬岗瞧尸体。

    把夜行衣收好。杜若检查完药箱,满意地合上。

    “京郊的桃子这些天应当快要熟了吧。”杜若瞥到马车里放着的一瓶酒,“我们做些桃子酒,桃花酒也不错,也不知道桃花有没有全部落完。”

    叶青洲算了算时间,“就这段时间开始熟了,不过熟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离开京城了。”

    “那我们还是埋一坛子酒,以后有机会回京,我们再把它挖出来。”杜若说着想起来竹文苑仓库那松动的地砖,“你在仓库埋了些什么东西?就那墙角砖头下面。”

    那地砖要不是她心细估计发现不了,埋的时间应当很久了,砖头下的泥土夯的严严实实。

    “仓库?”叶青洲垂眸想了许久,“那好像是几坛酒,一直放在那里,我都忘了,好像是八年前埋的吧。”

    “八年前?”杜若算了算,是她这般大的时候。

    她不免又感叹他老牛吃嫩草。虽然她在祁国女子当中成婚已经算晚的了,但也没想到会嫁个比她大这么多的。她十四岁的时候刚入京,他已经二十一了,正是春风得意好青年。

    “那年的桃花桃子开的好,我和卓轩他们刚认识不久,相约在京郊玩的时候看到有酒庄做酒,要了一坛子带回家埋着了,就埋在仓库,那下面好多酒呢。你不说我都忘了。”他不爱喝酒,这些年零零散散被送了不少,干脆埋到一起了。以后就算穷的揭不开锅,还能卖酒为生。

    他师父贫苦抠搜的形象伴随了他十几年,白日繁花似锦,锦衣玉食,奢靡成风,晚上,破窗冷风,稀粥烂叶,鬼哭狼嚎。落差太大,他想不记得都难。

    “你要挖出来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她爱喝。

    叶青洲轻哼一声,“再过个几年吧。”

    要是醉起来叫江庭洲或者某某的名字,他会呕死。

    “杜若,你觉得我们两这么凑合一辈子怎么样?”

    想想还挺好,他以后也能靠着吃软饭活着。

    “以前不是不行。”

    叶青洲身子坐直了一些。

    “就是我听说男人二十五是一道坎,等你过了再说吧。”虽然他是好相处,是个好盟友,夜间相处起来是不错,但是往后还有五十年的时间。各种变化太多,谁也不能保证。皇上赐婚当真是没有道理可言,赐婚还不好离。

    “你觉得我过了二十五就不行了?”叶青洲咬牙切齿。

    “那谁知道呢。”杜若十分真诚地看着他。

    叶青洲心中烧起燎原大火,“你以后就知道了。”

    “哦。”杜若没放在心上。

    “不过我认真说,我会想要和你过一辈子。”

    叶青洲的火咔嚓一声灭了。

    “那你刚刚干嘛说要考虑。”

    杜若俯身靠近他,柔声细语:“你想知道?”

    叶青洲不自在地眨眼,“你说。”

    她单手撑到他耳边的窗户上,缓缓倾身,在他闭眼期待时,指尖挑起他的下颌,摩挲过他的唇瓣。见气氛到位,靠近他耳边坏笑道:“谁叫你之前没安好心试探我的口味。”

    把她说的跟个大馋丫头似的。

    期待许久的吻没落下来。

    叶青洲睁开眼,看着她恶作剧成功得意地笑,一把扯过她的手,压过她的背,俯身亲上去。唇齿间带着一丝凶狠,侵占意味极浓,时间渐久,吻变得温柔绵长,呼吸之间交缠的是窗外吹来的淡淡桃香。

    这吻格外的长,杜若推了几次没推开,干脆迎合而上,在他沉溺之时,一把把他推开,靠着窗大口喘息。

    寂静的马车中呼吸声急促而沉重。

    叶青洲拂过她额角的发丝,“好些了吗?”

    杜若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

    谁亲起人了像是要把别人吃了。

    “下次我轻点。”

    杜若不想理他,报复心太强了,她好端端的干嘛要惹他。

    他那肺活量是她能比的吗。

    “阿蘅,我错了。”叶青洲黏黏糊糊贴上来。

    蹬鼻子上脸,绝对是蹬鼻子上脸,一口一个阿蘅叫的这么顺口,前一秒他还是叫她杜若呢。

    “等你二十六再说吧。”盼望他身体机能下降一点。

    叶青洲听了这话也没放在心上,“阿蘅......”

    “少爷,庄子到了。”齐磊收紧缰绳,把马车停到庄子大门口。

    杜若一听,拉开他的手,三步做两步直接跳下马车。

    叶青洲掀开帘子,面色铁青地看着齐磊。

    齐磊丈二摸不着头脑。只看到他家少爷追着少夫人跑了,少夫人一脸抗拒。

    一个时辰不见,他家少爷怎么变成了牛皮糖。

    “发什么愣呢,快把东西搬进去。待会儿卓公子他们就要到了。”苏齐把另一辆马车停下放好,催促道。

    被叶青洲缠到烦了杜若干脆挑了一棵桃树爬上去,看到树下眼巴巴看着她的叶青洲,撇开脸,“你不准上来。”

    “我不上去。”叶青洲找了块石头坐下,仰头看她。

    阿蘅真好看。

    杜若坐了一会,发现怎么都躲不过他的视线,又转头看他,“你别老是盯着我。”

    那含情脉脉又带着一丝哀怨的眼神,她又不是负心女。

    叶青洲退而求其次转头看着小河中她的倒影。

    河水波光粼粼,上面飘着桃花花瓣,里面偶尔游过一两只小鱼小虾,追着花瓣在啃。

    此处春光正好,一片暖洋洋的,杜若打了个哈欠,躺在树上直接睡着了。

    叶青洲眸光描过她的倒影,在她习惯性侧身之时,飞速跑到那株桃花树下双手举起,准备接住她。

    没多久,她果真落在了他的怀里。

    “睡的真熟。”他小声嘀咕,要不是他在一旁,摔到地上,她得躺三四个月。

    杜若嗅到熟悉的气息,往他怀里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接着睡。

    瞧她睡的香甜,他俯身亲了亲她的脸,觉得不够,又亲了亲她的唇,才满足地抱着她往庄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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