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安回头便派人寻了胡氏,再次寻到那女婴前,赐下榆晚二字,萧榆晚之名正是有了着落。

    小榆晚这段日子一直是奶妈与阿莲照看着,胡氏对这个从自己身下诞生的新生命十分冷漠。

    只是无论她如何派人恳求,萧天启也再未过来看望过她一眼。

    连萧尘儿都看不过去,常带着些吃的用的来看望小榆晚。

    “胡姨娘还是无法接受榆晚吗?”萧尘儿低声问向阿莲,婴儿纯净天真的双瞳让人看了更觉悲伤。

    阿莲点头道:“姨娘总是觉得自己怀的是个小少爷,说自己之前做了好多梦,平日还爱吃酸的,又扯什么算命先生的话,真是有些疯魔了。”

    “不过是江湖骗子,至于做梦与口味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能因为这些就对孩子不管不顾。”萧尘儿皱眉,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和之前怯弱的样子起了变化。

    阿莲觉得四小姐变得硬气了不少,心中很是慨叹:“四姑娘说的是,只是……唉,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说什么,您要是有闲空不妨亲自去劝劝姨娘,您之前与姨娘也是说的上话的。”

    若是以往的萧尘儿定是要婉拒的,她不懂如何劝说旁人,也不愿意花那个心思,只是看着一旁的榆晚,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之话。

    她冲着阿莲点了点头,起身向内室走去。

    胡氏目光迷离地靠在榻边,周围侍奉的丫头大气都不敢出半个,自从产女之后,胡氏性情大变,许多丫头都暗地寻着关系,想要调去别的贵人那。

    “四姑娘?”胡氏看了萧尘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者是谁,“你怎的来了?”

    “我来瞧瞧姨娘和榆晚。”萧尘儿坐在了胡氏床边,看着胡氏消瘦的模样不禁心有动容,往日的娇丽已不见踪迹,瞳眶深陷,面色枯黄,对她也不似方才那边埋怨。

    想到这她放轻声音道:“姨娘何故为难自己?如今应早日振作,再以泪洗面三哥也看不着,伤的只有你与孩子罢了。”

    听到孩子二字,胡氏的神色忽变得紧张起来,她抓住了萧尘儿的胳膊,萧尘儿一抖,并未推开她。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胡氏压低声音,将萧尘儿往自己方向拉了拉,“我的孩子在生下来之时就被二少爷换走,那是他找来的野种!”

    “你疯了。”萧尘儿听了胡氏的话斩钉截铁地站了起来,脚步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二哥为何要换你的孩子!”

    胡氏却瞪着眼睛叫道:“因为他自己生不出儿子,他害怕,所以才要抢走天启的儿子!”

    “你,你!”萧尘儿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脏话,只是气的胸口发闷,抖着声音试图跟胡氏讲道理:“二哥不是那样的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二哥真的有那种心思,可接生婆也好徐老也好,都是夫人特意安排下单,二哥又怎能做到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你孩子换走?夫人比谁都盼着这个孩子,你难道还不相信夫人吗?”

    胡氏从未见过轻声细语的萧尘儿语气如此强硬,睁着大眼睛愣在原处,萧尘儿以为她听进去自己的话,这口气还未松,胡氏又继续道。

    “连四姑娘都承认二少爷换了我的孩子,想必定是如此……”胡氏自言自语道,“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萧尘儿感觉自己体内奔涌着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脑袋里,她死也想不明白胡氏怎么能想到这一步。

    她深吸一口气,不管胡氏径直走了出去,阿莲一直在门口听着,见萧尘儿气呼呼地离开眉头锁得更深。

    “姨娘,你怎么能在四姑娘面前说那些胡话,四姑娘与二少爷最是要好,这回她再也不会来探望您了。”阿莲站在胡氏旁边埋怨道,胡氏不知听了谁的风言风语,一口咬定是萧小河换了孩子,简直不可理喻。

    “二少爷上次还和奴婢说,您和小姐缺什么与他讲,您实在不该怀疑二少爷。”阿莲道。

    “哪家有头有脸的人家兄弟妾室生子那般关照,定是心里有鬼。”胡氏敢打骂那些小丫头,却不敢对阿莲耍泼,毕竟阿莲是夫人的人,她心中有数。

    “莫要欺我出身小门户什么不懂,这种权贵人家的脏事儿卵事儿比比皆是,你们在这装傻无非是忌惮二少爷权势,三少爷看我无权无势也不敢为我做主罢了!”

    阿莲被胡氏说的哑口无言,胡氏是中了魔,任由旁人说什么都没有半点作用。

    只是可莫要让这句话传到萧小河耳中,到时候胡氏母女的日子过得怕是更为艰难。

    她疲惫道:“姨娘整日说这些有什么用,您打算如何做,难道要跑去二少爷面前让他还您小少爷吗?”

    “阿莲你真是糊涂了,他既然抢走我儿又怎会还我。”胡氏反而责怪起阿莲,她闭目长叹口气道,“无人肯为我们母子鸣冤,我当然要自己为自己与我苦命的孩子讨个公道!”

    “姨娘倦了,早些歇息吧,有什么需要再叫奴婢,奴婢去照看小姐。”阿莲不想再与胡氏做这些无用的交谈,胡氏的固执或许从某一种程度上讲是对自己的保护,但阿莲并不能接受。

    婴儿的啼哭声在帘幕外若隐若现地传来,如今的她仿佛就已清晰自己无端的命运般在此种多事之时漂浮,窗外的风吹动层层窗纱飞舞,阿莲温柔的动作将成为她记忆中唯一存在的印象。

    任谁也想不到这么身世凄凌的可怜幼子,会在将来数年后,在摇摇欲坠的风雨时局轮换中,在家国消亡的勒掯下,成为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

    “陈兄真是名声大噪,这么多好东西送来,若是我定要高兴死了。”徐成修望着满屋堆积的金玉宝贝,他虽对金钱之事并不热衷,但这么多好东西一下子填满了眼睛对寻常人的冲击不可不谓之大。

    旁边的若常柯白着脸,笑而不语。

    自从上次陈元一邀徐成修武馆习武后,二人关系如陈元一预想般的变得亲密无间,常常一起练武饮酒。

    再加上陈元一有意引荐,徐成修与若常柯也相熟起来。

    “这些礼物不说不好,只是到底受之有愧,回头清点明白后就叫人退回。”陈元一恭谦不已,“咱们习武之人,无愧地天君民,做事讲究从心二字,无功不受禄,若是收了,怕是日夜难眠了。”

    陈元一的声音掷地有声,在满是宝贝的光芒照耀之下更显伟大,徐成修不禁为自己方才的想法而羞愧。

    看向陈元一的目光变得更为敬重。

    “对了,陈兄,你功夫如此之好,不知是与何人学的,我竟从未听闻过。”徐成修之前问怕唐突,如今觉得二人相熟,开口道。

    “是与我家乡的一个老师傅,先前是武林中人,只是可怜我不知他名讳,待我学成之后他就潇洒离去,再未寻到踪迹。”陈元一料到有人会如此问,早就编造好了借口。

    徐成修点点头并未怀疑有假,毕竟武林人中人才辈出,他道:“我如今见过功夫最好的人是萧小将军,也不知那位高人与萧小将军谁更胜一筹了。”

    若常柯在一旁未出一言,陈徐二人的对话如青烟一般在耳旁吹过,他透过窗户看着远方的红楼一角,如果他没记错,那处就是田家姑娘上次去的望月楼了。

    他从未踏足过风月之地,这辈子也不打算去,可如今的神思却不禁被那一抹红色勾走。

    “这……我不敢妄下断言,但萧小将军毕竟年少,许是不如师父的。”陈元一想到萧小河就想到他那惨绝人寰的结局。

    陈元一为人做事向来以利为先,之前在陈家村勾结匪徒为的也正是这一个利字。

    不过他与萧小河并未有利益冲突,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仇恨,上次他在酒馆还替自己解了围。

    陈元一嘴角微微笑着,想的却是日后提前寻个机会提前了结了萧小河,总比被许凌折磨死痛快,也算一件报恩美事。

    “看陈兄功夫就知那高人武功盖世,小将军到底年轻了些,若是有机会寻到高人得他指点于我而言是死而无憾。”

    看见徐成修这样陈元一心中踏实了许多,虽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徐成修会提前出现在京中,但他嗜武如痴的性子还未改变。

    自己在殿试大展身手之后,他必如书中一般死心塌地地追随自己。

    “若兄在看什么,可是窗外有什么东西?”徐成修注意到了走神的若常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一无所获。

    若常柯回过神来,看了陈元一与铁向褴一眼,斟酌着语气轻声问道:“二位兄长觉得,倘若一个女子出入红馆,可能证明她是红馆中人?”

    见若常柯不想功名想女人,徐成修笑道:“这是必然了!良家女子看见那地避都避不急,能大大方方进出的肯定是那里头的人了。”

    陈元一觉得奇怪,若常柯可是从不接触女人的人设,怎么如今竟主动问起这个。

    还未等他发问,若常柯气的声音就继续飘来:“我前几日读了一本市井杂谈,讲的就是这出入红馆的女子,我从未接触过这些觉得奇怪,这才问问二位。”

    “原来如此。”陈元一放心道,“还以为是若兄喜欢上了红馆女子,真是吓死我与徐兄。”

    “世人奇本中多记风尘奇女子,怎么到陈兄这就要吓死?”若常柯语气略有僵硬,好在掩饰上佳,并未有人听出异常。

    此言一出,引起陈徐二人不屑嗤笑。

章节目录

在男频爽文女扮男装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苍山非海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苍山非海并收藏在男频爽文女扮男装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