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色白而洁,散发着精煮慢熬之后的饭香,松花蛋与肉味不显,只有靠近之后肥美的荤腥才传入人鼻,一清一淡,一雅一俗相融,萧小河很快就忘记了方才的郁闷。

    只是人一倒霉,喝口水都会塞牙,萧小河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说这陈公子都能打的过魏国公的公子,是不是萧小将军也不在话下?”

    萧小河旁边一桌坐着两个穿着普通满身油渍的中年男子,一个大小眼一个鹰钩鼻,一身江湖气。

    萧小河为了防止他们的唾沫星子溅进自己碗里,小心地将碗往回缩了缩,但耳朵继续挂在他们身旁听着。

    “陈公子又没和萧小将军打过这咱们上哪知道去?”萧小河刚想夸鹰钩鼻明事理,就听见他继续道,“不过我觉得,萧小将军定是比不过陈元一的。”

    铁向褴皱着眉头插嘴道:“你们俩个一没与陈元一对打,二未与将军比试,这么妄下断言小心祸从口出!”

    鹰钩鼻本被惹恼,看一身女装的铁向褴全当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大发慈悲解释道:“我虽未与这二人有所比试,但萧子客出身将门,行军大战或是好手,但打仗这种事,看的不是功夫而是脑子。”

    “而陈元一可是实打实参加的武举,所以我方才可不是胡说。”

    萧小河吸了口气,觉得这二人分析地还头头是道,再仔细打量,发现他们无论行为举止还是桌上点的菜,都与京城人十分相异。

    “在下田家迪依,我家丫头就这么个脾气,我替她给二位陪个不是。”萧小河端着酒壶坐到了鹰钩鼻旁边,“我看二位打扮似乎是江湖中人,不瞒二位说,我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闯荡江湖,看到二位真是心生向往啊。”

    被萧小河一吹捧,鹰钩鼻和大小眼也嘿嘿地笑了起来,大小眼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我们兄弟俩这次正是奉我们殿主之命来京城取个东西。”

    “殿主?”萧小河做出兴奋的表情,勾肩搭背地与鹰钩鼻道,“二位老兄可是玉兰柔情殿之人?”

    大小眼得意道:“哈哈,看来我们柔情殿这么多年依旧赫赫有名啊!”

    玉兰柔情殿常年活动在边疆地带,与楚燕都有勾连,萧小河并未与他们打过交道,武林中人不沾军政是千年来留下的规矩,只是相互听说过对方而已。

    “那是什么东西要劳烦两位老兄亲自来取呢?”

    萧小河顺藤摸瓜地问着,给鹰钩鼻与大小眼杯中酒填满。

    吃人嘴短,鹰钩鼻一饮而尽后道:“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是十几年前有个燕人姑娘从我们殿中偷了宝贝走,后来杳无踪迹,好在那些东西都是如玉骨散、绝情丹一般,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找不到人老殿主也就慢慢忘了这件事。”

    “但新殿主上位后要彻底树威,将当年那些悬案都一个个查出来,这事儿也不例外,后来终于查到那个燕人姑娘是入宫做了娘娘,所以当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皇宫与武林一向泾渭分明,丢东西事小,惹了祸是大,万一有人用那些东西在宫里作乱,朝廷追究下来事可就大了。”

    大小眼道:“所以我们二人才千里迢迢进京,想寻机会追回那些玩意。”

    听完二人讲述后,萧小河略带怜悯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你们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此话怎讲?”

    “你们说的燕人姑娘应当是其妃娘娘,其妃娘娘已去世近二十载,她的东西估摸着早就一齐进了土。”萧小河道。

    大小眼和鹰钩鼻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酒醒了大半,后来大小眼哈哈大笑道:“那就更好了,我们也不用愁怎么行动,直接打道回府就好!”

    鹰钩鼻也鼓掌大笑,笑后又觉得不对:“咱俩好不容易进京一次,既然那燕人已经死了,何不开心玩上几天?不如等看完应龙台的武举后,咱们再动身回去。”

    “有理有理。”大小眼眼睛微眯,“不如咱们赌一赌,这殿试第一到底是谁。”

    “都说你嗜赌如命,连这事也要赌!”鹰钩鼻的脸上有一道长疤,笑起来更是吓人,“你赌是谁?”

    “我赌——陈元一!”大小眼一副占了便宜地模样嘿嘿笑着,似乎对陈元一夺魁胸有成竹,“你要赌哪个?”

    “你都赌陈元一了,我还能如何?那我就押魏国公家的。”鹰钩鼻似有埋怨,不过还是豪爽道,“我也不差你那三瓜两枣,全当陪你玩了。”

    “姑娘可要赌?”大小眼胜券在握,赌的人越多他越高兴,将算盘打到了萧小河身上。

    面前的女子气质不俗,全身富贵,听名字似乎是燕人,想必是燕国的大家小姐,能捞的银子定是不少了!

    “你可莫要坑害人家,败坏了我们玉兰柔情殿的名声。”鹰钩鼻瞧着坏,心思倒还不错。

    “你们玉兰柔情殿的名声已经没有可败坏的余地了。”铁向褴道。

    就他们研究出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刑具来看,里面待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在边疆一带,寻常人听了玉兰柔情殿的名字就要浑身发颤。

    “赌,自然要赌啊。”两个老江湖面前,萧小河依旧笑嘻嘻道,“你们既然赌一个赌陈一个赌魏,那我就赌非魏非陈的人,你们觉得可还公平?”

    看着是萧小河占的人多似乎得了便宜,实际上谁都心知肚明,萧小河的胜算小到可怜。

    “公平,公平得很那!”大小眼看了一眼鹰钩鼻,道,“那咱们可要定下赌什么东西!”

    “我家有黄金百两珍宝数万,我若是输了,就带你们二人回家随意挑拿,不计件数,只要能带走就是你们的,可好?”

    本想劝退萧小河的鹰钩鼻听了萧小河的话也有所动摇,那可是金子,谁能拒绝得了!

    自由诚可贵,道义价更高,若为金钱故……

    鹰钩鼻道:“既如此,那这赌约就生效了,到时候出结果之日,咱们再于此地此时重逢。”

    “一言为定。”萧小河不顾铁向褴的疯狂眼神示意,“只是你们二位的赌注是什么呢?”

    “这……”

    萧小河把价开到如此,就不好再说银子了,大小眼沉思片刻,对方是个女子还是燕人,况且能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若是你赢,就把我们玉兰柔情殿的宝贝送你几件,这可是外面千金难求的!”

    “两件是几件,九件也是几件,这可得提前说好了。”萧小河并未被大小眼唬住。

    鹰钩鼻怕萧小河反悔,豪气道:“那就九件,到时候任由你挑就是!”

    “一言为定。”

    玉兰柔情殿的宝贝们萧小河也是有所耳闻,尤其是各种毒药,听得她心痒不止。

    什么碎骨丸、断魂药、灭身丹,这些好玩意听上去就有一种让她想上供给父亲大人的欲望。

    最好再来个断子绝孙大套餐送给萧天启。

    “姑娘,相逢即有缘,我们敬你一杯!”鹰钩鼻尚存地良心让他给萧小河倒了满杯酒。

    三人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仿佛认识了几百年的好友一般亲密,一旁的铁向褴有种自己才是过路人的错觉。

    “唉,将军,到时候砸锅卖铁属下一定帮你找要价最高的……”铁向褴为自己倒了杯酒,无比孤苦地一饮而尽。

    *

    上次萧天启伤的不轻,圆房短时间是不可能的事,许妙安对此万分满意,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对萧府的改造之上。

    每日她穿着七彩斑斓地衣服在府中大摇大摆闲逛,看到不合眼缘地就塞进她拿佛堂改造的‘好颜堂’中改造。

    人人听到三少夫人来了都如见鬼一般逃走,连天上的飞得鸟看见许妙安都换个方向。

    一开始许妙安还觉得威风,后来只觉得无聊起来。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后花园中与身边丫头哭诉:“红花,咱们贤王府也没这样呀,怎么到了萧府都没人愿意陪我玩了。”

    “还是王爷王妃疼公主,唉,早知道就应该把王爷王妃一起接过来。”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红花深度继承了许妙安的性子,这正是如此成为了许妙安最信任的人之一。

    “如果在萧府是这样,那还不如回家了呢。”许妙安正说着,突然听到了一墙之隔的喜春园中有人交谈声传来,其中还提到了自己名字。

    她连忙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墙边,将耳朵贴到了墙上。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殿下说的极好,日后若有了小千金,定要叫‘榆晚才好,流照于桑榆,虽晚无哀,虽迟有明,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名字。’”青燕轻快地声音传来,“像这么好听的名字,只有殿下能想的出来,若是许妙安,定是叫什么阿红阿绿。”

    红花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也贴着耳朵听着那头的动静。

    “是啊,这种好名字许妙安如何配得上。”许凌轻描淡写地声音传来,“只是可惜我如今还未有女儿。”

    “殿下没有,许妙安不也没有么?”青燕笑道。

    “她虽没有,胡氏前两日却生了个女儿。”许凌道。

    青燕的声音不见丝毫恐慌:“按照三少夫人的学识,肯定想不出这么好听的名字,这种名字只有世界上最尊贵最聪慧的殿下的女儿才配得上。”

    墙外的许妙安与红花早已气的浑身颤抖,红花想冲出去理论,许妙安却拉住了她。

    “莫要打草惊蛇。”许妙安有模有样地低声道,“老天既然让咱们听到,可就万万不能如她许凌的愿了。”

    红花重重点头:“一定要先她们一步把这个名字取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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