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家武举,又不是他们武林斗武,还不快将人赶走,成何体统!”皇帝先是缓气舒眉,后又将眉毛高高皱起,如同剑插的并非应龙台而是皇家威严之上。

    “是,微臣这就派人将剑取走!”祁连忙吩咐属下,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挑皇家的场,打天家的擂。

    也就趁得今日大喜,皇帝少会计较,那帮武林中人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祁连如此想着,底下人匆匆跑了回来:“陛下,大人,那剑是玉龙剑,属下认得那是万俟家的手艺,据说插剑的人还是个女子……”

    “是个燕人?”祁连皱起了眉。

    如今两国相安无事,出了边关少有摩擦,在其余富庶之地还能零星看到燕人身影,在京城出现也不足为奇,只是怎么偏偏挑了今日这个场合来捣乱。

    祁连沉声道:“好声将那女子劝走,不行再动手,可莫要让北燕拿住话头。”

    “是个燕人,还是个女子。”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坐直身子道,“且慢。”

    皇帝少见地拍掌笑道:“正巧今日万民围观,既然那女子想与陈元一比试,那就随她去。一是彰显我大楚宽洪大度,二是让百姓们瞧瞧,我楚之男儿如何打败小小燕女!”

    祁连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阿伊威名在楚地亦有所流传,楚与燕国情不同,抛去国家立场,皇帝对阿伊这般在外抛头露面的女人亦是十分不喜。

    今日就要让百姓看看,燕女在威猛又能如何?终究会被大楚儿郎打倒在地!

    揣摩透皇帝的意思,祁连对下属道:“传陛下旨意,所谓武举不光是为国择良才,更是为民择良才,无论是燕人还是楚人,身处大楚那就是大楚之民,既有人心存不齿,那便请上台一试。”

    祁连怕百姓不认剑,特意将来者燕人身份点明,属下会意点头,加快脚步前去传着消息。

    “小姐!”

    “田姑娘!”

    三道震惊又焦急的声音在萧小河身边传起,她无暇顾及身边的三个人,踩上了身边不知是谁的马车,眺望着应龙台的方向。

    见自己剑正巧插到了陈元一身前,萧小河满意地跳下了马车。

    “你,你,你为何要把那剑飞上去!”鹰钩鼻急得说话声都结巴了起来,“你可知晓你方才的举动是何意!”

    “不与你说虚的,陈元一的功夫是我见过最好的,莫说你一个姑娘家家,我与我老兄两个人上都打不过他。”大小眼努力睁大他的眼睛,心里还惦记着赌约,生怕萧小河被打死,推搡着她向外走去,“快趁乱寻个机会逃走,一会儿等人反应过来可就逃不掉了!”

    铁向褴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早就知道会这样,更让人绝望的是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萧小河我行我素惯了,莫说他一个小小铁向褴了,就算是王夫人从土里活过来也拦不住她!

    “我的姑奶奶,您甭倔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大小眼发现怎么都推不动萧小河,绝望地站在原地擦汗。

    “田家姑娘!”一道着急的呼叫声由远而近飞来,原是柳三扯着姬薄跑了过来。

    “我就说那个身影像你,原来真的是你呀!”柳三看着熟悉的面孔一喜,站定在萧小河身边道,“方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应龙台边那群人都叫了起来,我踮起脚怎么张望也没瞧见,田家姑娘知道发生了何事吗?”

    萧小河神色如常道:“有人系有红绳的剑飞到了擂台上,似乎对陈元一不太服气。”

    “何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姬薄惊呼道,“陈元一可是连魏长海都能打得过!我看他那剑快的,怕是萧小将军来都不敌他!”

    “姬兄不会说话就莫要说话,我看那陈公子不过如此,和将军是比不得的。”柳三固然震惊是何人如此大胆,但听见姬薄的话还是不高兴地回击道。

    萧小河有些意外地看了柳三一眼,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柳扶风。

    不随波逐流,有自己见解,显然可堪大用!萧小河不要脸地想到。

    “知道了知道了,这话就不该在你面前说。”姬薄怕柳三念叨一天,忙转移话题对萧小河道,“那田家姑娘知道掷剑的是何人吗?”

    “是我。”萧小河指了指自己。

    ……

    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

    ……

    “这……田家姑娘是在开玩笑吧?”柳三牵强地笑着,只是瞥到了萧小河身后面如死灰的三人,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一会儿他们来抓我上去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开玩笑了。”萧小河笑起来时不光是嘴角笑,连眼睛都在笑,透过面纱也能通过那双明目看得一清二楚。

    姬薄柳三双双退后一步,加入了面如死灰大军。

    *

    “糟了糟了,定是她又闯祸了。”混迹在人群中的月儿轻啧了一声,那张娇艳得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怒,很快又被团扇吹跑,“罢了,与她生气是生不完的,随她去罢。”

    “姑娘可知前面发生了何事?”白菑今日特意乔装打扮来凑这热闹,会试之后她一直听萧小河的话准备外出行礼,今日是鲜少出门的日子之一。

    月儿扫了她一眼,哼笑道:“有个小坏蛋往应龙台上飞了红剑,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红剑?”白菑疑惑道。

    “真是个书呆子。”月儿上下扫了白菑一眼,亏他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连红剑都不知道是何物,“你就当是有人想上去同陈元一打架,说多了你也不明白。”

    白菑第一次见着这么难相处,浑身带刺又有一股难以言喻媚劲儿的女子,她不自觉拉开与月儿的距离,好奇地向台上张望。

    台上的陈元一低头挑眉,望着插在自己身前半寸不生气,竟觉得好笑。

    能在他今日这番表现后还如此不知好歹的,他倒是好奇那人是谁。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未曾令陈元一感到不安,古书中所记并非详细至极,许多无用的细节都隐去,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失落的魏长海早已被人扶下了台,他抬头看了一眼飞来的红剑,又飞快地低下了头,靠在墙边一言不发。

    “有什么用?无论谁都打不过他。”魏长海不知是嘲讽飞剑之人还是嘲讽自己,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侍从满心焦急却不知说什么安慰,魏长海这辈子以武学为傲,这辈子也只败过一人,如今倒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陈元一,被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打败,就算是再动听的言语也难以安慰到魏长海半分了。

    魏长海不远处的王忆之却激动地站了起来,亮着还微微泛红眼睛与旁边人道:“能相距如此远将剑飞掷,定不是俗人!”

    “少爷莫想如此多,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回家和夫人老爷交待吧。”侍人苦着脸道,能入殿试已是成绩不足,但对承担了全族人希望的王忆之来说显然不够看的。

    那可是王家,旧时与皇帝共天下的王家。

    “唉,我看开了,反正我已经尽力了。”王忆之撇嘴道,他向来看得开,那般场景下悲伤之情难以抑制,如今去的也万分地快,“谁叫他们不让我去寻表舅习武,现在好了吧,被人家打趴下了。”

    “您还得意起来了,您呀也别一口一个表舅了,人家萧小将军也不认咱们呐?反而被家里人听见您又要挨家法了。”

    “我觉得祖父挺想表舅的,上次还听着他与赵叔夸表舅呢……”

    王忆之话被说完就被拖着长音宫侍的传召声打断,台下所有人目光都齐齐向台上望去。

    “传陛下口谕,所谓武举不光是为国择良才,更是为民择良才,无论是燕人还是楚人,身处大楚那就是大楚之民,既有人心存不齿,那便请上台一试——”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如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每个人表情尽不相同,形于辞色。

    “竟然是个燕人!陛下真是宽宏大量,若是我直接将人赶走了!”

    “那是因为我大楚国力昌盛,岂拿小小燕人放在眼中?”有人放声大笑,“今日就看陈大状元如何将那不自量力的燕人打得落花流水。”

    萧小河扬眉吐气地轻咳一声,将挡在自己面前呆若木鸡的几个像拜访木偶娃娃一样摆放好,大摇大摆地向台上走去。

    “姑娘,你可莫要往前走了,一会儿打起来别被伤着。”有好心人对萧小河道。

    “陛下叫我上台一试,我怎敢拂了陛下好意?”萧小河道。

    旁人一听这话不吭声了,瞬间远离了萧小河,自觉为她腾出一条路去,等她走过了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好生精彩。

    “真是老天爷都觉得奇怪,不光是个燕人,还是个女子,燕女果真个个粗蛮,还是我大楚的女子好!”

    那人话未说完突然感觉头皮一凉,猛然回头发现萧小河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

    “粗蛮的燕女要借你发簪一用。”萧小河笑嘻嘻道,不管那人同不同意,已三下两下将头发挽好。

    “用,用,您请用……”那人牙关打颤儿地赔笑着,直到萧小河跳到应龙台上才重重地呸了一声,“什么玩意也敢用老子的木头簪,看你一会儿被状元郎打得满地找牙还如何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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