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洲城楼上。

    宛剌士兵和黑衣武士前仆后继攻来。

    封之信和澹台师秀挥舞着兵刃,一左一右护着软梯,奋力挡杀着敌人的攻击,义军们源源不断的攀上城来。

    亓官初雪凭着一己之力,已将城楼上的弩车毁坏了大半。

    她见义军上城来的人数已众,便跃到澹台师秀身边,说道:“你去抱回你哥哥的尸首,我帮你。”

    澹台师秀点了下头,向封之信看了一眼,封之信说道:“尸首下面恐是陷阱,你二人务必小心。”

    亓官初雪一剑挑飞了一个妄图偷袭她的宛剌士兵,道:“就算是刀山火海又如何?是不是澹台师秀?”

    澹台师秀盯着她看了一眼,明白她说这话,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若此时城墙上挂的是她师父的尸首,就算是死,也不能再令亲人受辱。他大喊一声:“夫蒙死贼,害死我兄长,此仇不报枉为人。”说着一提手中斩/马/刀,飞身跃起,向着澹台云响尸体所在之处,斩杀过去。

    亓官初雪紧跟在他身后,冲开宛剌士兵和黑衣人的层层进攻,一路护送他到澹台云响的尸体下方。

    她看了看尸首下方高高堆起的木柴,摸出峥嵘箭,对准手举火把的宛剌士兵,连扔九发,同时口中发声,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影落剑,《鬼门苦声剑》出,手握火把的宛剌士兵,立时便躺了一圈,正好为澹台师秀抢尸体开出一条血路。

    围在木柴之后的黑衣武士此时见状纷纷跃起,排剑对着亓官初雪刺来,看样子是想将他俩冲散,她不慌不忙,一招“舞吹落梅”,紧跟着一招“招亡白骨”,一边舞剑一边向着澹台师秀的方向靠近。

    澹台师秀踏着宛剌士兵的尸体,一路上行,飞身至哥哥的尸体旁,一把抱住尸首,同时挥舞着斩/马/刀斩断了绳索,要将哥哥尸首放下。

    猛然间,就见“干尸澹台云响”的口中忽然喷出一股清油,澹台师秀一闻味道,便知是矾油,忙挥刀闪挡,与此同时,一张大网忽然从天而降,落在澹台师秀和澹台云响的尸体上,迅速有黑衣人在半空中收网,一人一尸,便被牢牢网在一起。

    亓官初雪见状,奋力刺开围住她的黑衣人,脚一踏地,飞身去切网绳,然而待她离近一看,竟发现,这网绳的材质,和自己“黑风筝”的牵线,一模一样,这材质,耐刀砍,耐火烧,就是矾油也不易将其破坏,她心中暗暗吃惊,这又是一物,明明是阿鬼所造,竟然用在了夫蒙令洪的宛剌军队中。

    看来,阿鬼之死,和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心中越想越怒,无数股怒火化成声束,自她胸中发出“呜呜”之声,她的武学本就叫做“苦声剑”,此时看着澹台师秀落入陷阱,又想到这些人定然和师父之死有关,心中又苦又愤,一招“弹剑作歌”带着无双的剑气而出,拉着网绳的几个黑衣人被她声波和剑气同时击中,当场毙命。

    澹台师秀被困网中,网绳越收越紧,他想挥刀破网,可斩/马/刀长,在网绳内根本施展不开。

    网绳一头被黑衣人扯住,扯住另一头网绳的黑衣人已死了大半。

    亓官初雪扑伸过去,抢过被她斩杀几人手中的网绳,跃至澹台师秀的身边,伸手去解网,然而这网绳便和她黑风筝的牵线一模一样,刀剑砍不断,火烧烧不断,透明纤细,韧性极大,在这紧要关头,如何一下便能解开?

    宛剌士兵和黑衣武士看准时机,攻到亓官初雪身后,来人众多,眼看亓官初雪要想脱险,势必要放弃网绳。

    然而,她却偏不松手,一只手牢牢抓住网绳,另一只手挥剑对敌。

    澹台师秀在网中用斩/马/刀割网绳,他眼见围住自己和亓官初雪的宛剌士兵和黑衣人越来越多,心中焦急,然而不论他怎么割,网绳被他拉抻变长,就是不破。

    忽听有人喊了一声宛剌语,亓官初雪听得明白,这是催着要杀掉澹台师秀。果然,就见围住自己和澹台师秀的敌兵,齐刷刷举起弓弩,她抬眼一看,竟然每只箭头上都有一只红彤彤的小皮囊。

    这皮囊颜色鲜艳,只怕比之前弩车上的更烈。

    就听黑衣人中有人喊了一声:“青。”

    她想也没想,跃至澹台师秀面前,挥舞着影落剑,“剜肝剖胆”、“苍啸万里”几乎同时使出,想将宛剌士兵中的弓弩手击退,然而,就见弓弩手层层叠叠,击杀一层还有一层。

    眼看着一排一排的弩箭还是射到跟前,亓官初雪左手始终紧紧抓住网绳,右手挥剑拼尽全力抵挡着向澹台师秀射来的弩箭。

    一时间,弩箭太多,距离又近,她顾不上自己身上、背上、腿上多处被射中,护着网绳中澹台师秀和“澹台云响”,丝毫不敢懈怠。

    忽然,宛剌弓弩手身后,一排黑衣人乍然跃起,他们向着亓官初雪和澹台师秀处提剑刺来,速度很快,身行很飘逸。

    亓官初雪见再来的这波黑衣人武功不弱,现在自己抵挡无数弩箭已是不易,再对付黑衣人,更是凶险,当下,大声喊道:“封之信。”

    封之信一直守护着软梯,直到义军尽数爬上城墙。

    他眼见着澹台师秀落网,亓官初雪几乎用身体挡住弩箭,心中焦急,却不敢弃软梯于不顾,终于,见义军都已安然上城,各个军督使已经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分工杀敌,便迅速飞身跳跃斩杀,向着亓官初雪处而来。

    黑衣人排剑刺来,一半功向亓官初雪,一半功向被网绳束缚住的澹台师秀。

    网绳一侧的黑衣人已将手中网绳用力收紧,澹台师秀和“澹台云响”已被网绳越束越紧,几乎动弹不得。

    亓官初雪感到网绳被拉紧,更用力拉住网绳不松手。

    澹台师秀见亓官初雪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吼道:“初雪,不必管我,去杀了章彭玉要紧。”

    亓官初雪忍着身上剧痛,骂道:“他有什么要紧!”

    她自己一人对付黑衣人绰绰有余,然而要前后左右护住澹台师秀,击退黑衣人的进攻,再挡退和黑衣人的进攻打好时间差的一排排弩箭,再抢夺住网绳不被勒死,她也感到分身不暇。

    眼看帏帽上也已经有好几处破洞,亓官初雪伸手一摸,心中大惊,不知何时,她的脸竟然已经暴露出大半。

    黑衣人排剑后退,又一波弩箭射到,待弩箭一停,黑衣人又联排攻来。

    亓官初雪见黑衣人刺向澹台师秀,一招“手拨芙蓉”挡开,然而,剑到跟前,才发现原来这是佯攻,就见三排黑衣人轮番进攻,猛的转身都功向亓官初雪,她奋力后跃,就听身后“嗖嗖”声响,知是弩箭也射到。

    危急之时,她一招“高咏涕涟”,悲声自胸腔喷涌而出,剑随声走,影落剑已被她在背后舞成一团寒光,就听“铛铛”声不绝,身后的弩箭被她一一挡开。

    最先攻到的一排黑衣人正面被她声波击中,胸前都如重重挨了一拳,虎口、嘴角、眼角,立时有血渗出,瘫软下去。

    她紧跟着飞身而起,人在空中,口中悲声变换,从大江大河转为潺潺流水,声波低沉悠扬,如泣如诉。

    然而致绵的声波却要配上致盛的剑气。

    她尽力跃至最高,一招“大道青天”,长剑不停,旋转着向下,影落立时幻化作无数长剑,密密麻麻,重重叠叠,青色的剑气布满天空,一瞬间,“大道”真的“青天”了。

    剩下两排黑衣人同时被“大道青天”击中,眼看就要毙命,忽然间,一人频死将自己手中长剑用力掷出,长剑带着拼尽生命的力道,向着亓官初雪飞来。

    她挥剑进攻的同时,闪身躲开,但长剑竟然冲破了她的青天剑气,力道凶猛,来势极快,虽然身体闪过,但这长剑滑坡了她帏帽,待她闪躲后回身过来,就觉得脸上一凉,帏帽已然碎成两截,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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