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陈晨风吹来,银心正欲上前关上窗户,英台突然道:“打开吧,我想看看外面。”银心含泪劝自家小姐歇息一时,英台死活不肯,迈着吃力的步子走到窗台前住远方望去,远处黑去翻卷,初起的阳光穿透云层半明半明半暗的照在英台的英上脸上,一时之间,此时此该,她那许久不曾梳妆打扮的姿容反而显得朴素而苍白,多了几分病态之美,让人看了又是怜爱,又是心痛。

    天边的云层越来越厚,也越来越近,越来越低,越来越矮,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

    英台呆呆的看着满天的乌云,风雨欲来,黑云压城城欲摧,空气前所未有的压抑,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泠气,有气无力的吟道:

    “满天乌云罩柳江,隔江隔水隔梁郎,

    相思化作柳江水,千回百转到汪洋。”

    吟毕,复又泪如雨下。

    随着几声霹雳,忽然间刮起了大风,顷刻间,暴雨哗哗的下了起来,那下来的雨被大风地刮起,一滴滴打在英台的身上、脸上,英台木然不动,直挺挺的站在窗台边,任凭风吹雨打,全身上下也都湿透了。心如死灰,哪怕风吹雨打又能如何?

    银心见自家小姐如此作贱自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小姐,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跟随你多年,或有不是之处,任凭你打也好哭也好,只求你不要这样了,你若有我三长两短,我如何向老爷夫人交待。”

    英台惨然一笑:“如此也好,何必向我爹爹阿娘交待。”

    银心哭着扑过来抓住英台的双腿道:“小姐,我求你不要这样了,你若再这们,我也不想活了。”说着把头住旁边柱子上撞去。

    英台听得响声,急忙去拉,却是已经迟,银心仰面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英台忙抱住哭道:“银心,你这是怎么了,我依你便是,快醒醒。”一面喊一面摇晃着银心,银心慢慢睁开了双眼,英台哭道:“快快起来,我依你便是,你看你,也跟我一样,一身都湿透了,赶紧去换了。”主仆二人换好衣服后又哭着抱成一团。

    四九离开梁庄连夜直朝祝庄赶来,太阳偏西的时候到了祝家大院门前,见大门有人看守,上前说道:“这位哥哥,我是梁庄梁公子书童四九,来给祝老爷子家英台小姐传个口信,烦请哥哥帮忙通报。”

    那门僮道:“小哥稍等片刻。”说着便进去禀报了,门僮到得正堂禀报道:“禀报夫人,有梁庄梁公子书童四九在外求见。”祝夫人道:“知道了,王顺可在?”门僮应道:“在前院厢房里。”祝夫人道:“去传他来。”

    少时,王顺来到,祝夫人道:“老爷可有回信?”

    王顺回道:“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想是老爷置办嫁妆人手不够,留在身边听用了。”

    祝夫人“哼”了一声:“使狗撵羊,羊不回,狗也不回,就知道拿我在家做磨芯,转来转去都要磨道,大前天马家来下更贴,说是二十六是黄道吉日,要来接亲,今天梁山伯又差人来给这丫头传过什么信,老爷不在家,不给她见怕是以后不好和这丫头说,要是给他见了,尚或整出个什么妖蛾子,老爷还不得责怪我,这真是半斤米的粑粑,拿着难杵啊。”

    王顺道:“夫人,老爷过个三五日定能回来,司马家的事等老爷回来再办不迟,今日梁山伯差来的人是四九,传他进来问问传的什么口信,能见则给他见见,不能见的话,就不给他见就是了。英台小姐已是马家之人,任凭他一个书童,见了或是传什么口信也是无济于事,老爷回来将实情告知,老爷也不会责怪的。”

    祝夫人道:“你说的也是,就传他进来吧。”

    王顺朝前院高声喊道:“传四九来见。”

    四九来到正堂,在祝夫人面前跪下道:“四九见过夫人金安。”

    祝夫人道:“起来回话。”

    四九站将起来,说道:“我家公子前次来了回去,大病一场,如今卧床一月有余,经郎中多方诊治调理仍然无济于事,前日一郎中说是我家公子的病非药石可治,又道我家公子之病因英台小姐所致,只有英台小姐才能救得我家公子,因此我家老爷夫人差我来见英台小姐,禀明实情,看看英台小姐能有什么法子救得我家公了。”

    祝母心想:“这梁山伯卧床不起,想是因我家英台之故忧郁成疾,要想活命,难上加难,想要救他,除非英台和他成亲,何况,我家英台已是司马家之人,梁家怎的这么不知进退,要来传个什么口信。”

    复有想道:“我家英台那丫头,自从许配给了马家,只是每日哭闹,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也不梳妆打扮,身子日渐消瘦,我这做娘的也实是心痛,让这四九见上一见,那丫头知道梁山伯近况,兴许就能释怀了。想来想去也是不禁暗自流下几滴老泪来。于是说道:“你去问问小姐,看看她有什么法子救救你家公子,你回去之后,告诉你家公子要好生调理,代我向你家老爷夫人问好。”

    朝外喊道:“银心,带四九去前厅楼见见你家小姐。”

    银心闻言在外应声道:“来了。”

    四九随银心才进后园,银心便着急地问:“梁公子怎么样了。”四九心不在焉的说道:“我自会向英台小姐禀明。”

    银心“哼”道:“就不能先跟我说吗?”

    四九道:“你着过什么急?”

    银心怼道:“我为什么就不急,哪个像你。”

    四九道:“像我什么?”

    银心一面在前引路,一面焦急的道:“像你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像是不知道人家的心思。”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朝楼台走来,英台听见有人说话,早在窗台上张望,见是四九,一时满面喜色的问道:“四九,为何今日才来,你家公子呢?”

    四九眼眶一红,泪珠不禁从眼角滚落,梗咽着把山伯回去便卧病在床不起的详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接着说道:“郎中对老爷夫人说公子的病是因小姐所致,只有你能救他,我此来是来看看你有什么法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公了。”说着四九朝着英台跪了下去。英台听了,泪如雨下,痛哭不已,冰雪聪明如她,焉有不明白郎中之意,奈何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哭得多时,英台站起身来,也不说话,慢慢走向楼栏,凭栏住远方望去,两眼发神,过了多时才转过身来,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掏出平时随身携带的素绢摊开,用毫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付花方,又在最后写了四句话,待得凉开后用黄绸包好,起身进了内室,一时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绸小包,递给四九说道:“要救你家公子的法子之物全在里面,你回去交给他亲自拆开,就自然知道了。”说着又是泪流不止,泣不成声。

    四九接过红绸小包,转身下楼,英台送到楼口道:“你家公子的病有无好转,且请速来回话。”

    四九一面走一面应道:“小姐且请放心。”

    银心随行送四九出来,来到园中,一面走一面在后面没头没脑的说道:“你就这么走了,见了人家也不多说下话。”

    四九道:“事到如今,能有什么好说的?”

    银心道:“你可知道,你和我,小姐和你家公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你家公子和小姐有个好歹,我们俩又岂还有见面之日。”

    四九边走边说道:“你以为只是你急,我不着急。”

    银心道:“我知道,你是把所有的苦都装在了肚子里,可是,我们俩人总得有个商量才是啊!”

    四九站住:“要说什么你说吧。”

    银心道:“如果小姐嫁给马家,我也得作为丫环陪嫁,自是一个死信儿,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处。”

    四九道:“你和我都是一根藤上的瓜,如果公子不在了,我跟随他去了就是。”

    银心两眼泛红,流泪着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那我就做个死鬼也要到阴朝地府找你相会。”四九一时也痛苦不语,最后狠心道:“朝不保夕,但得公子有命再说,四九绝不相负。”说完转身而去。

    四九离去后,银心转身往乡楼走,来到一座假山后头,蹲下“嘤嘤”而哭,越哭越是伤心,越哭越是大声。

    英台在楼上听得哭声,下得楼来闻声寻去,见了银心道:“银心,怎么在此哭上了呢?”

    银心回头见是英台,一把搂住,哭得更加凶了,边哭边说道:“小姐,不说你也知道,你若嫁到马家,我必然陪嫁前去侍候,要是你在他家有个好歹,我必是那路边任牛马踩踏的小草,任人践踏,到时我也不想活了。”

    英台道:“你放心,我就是死在半路,也不会进他马家的门半步。”

    银心又道:“但愿四九此去,梁公子是否能够转危为安,如能救得活他家公子,你和我都未定有和他们再相见之日,如救不了,你我便和他们永无见面之日了。”

    这话说到英台痛心之处,英台也不禁黯然泪下,两人相互搂抱,如同两个泪人,哭作一团。也不知四九此去,山伯之病是否得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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