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关心祈苍,难道他是你道侣?”

    拂渊冷讥热嘲,端起青瓷莲瓣杯欲浅酌一口里面没水,气得将杯子重重敦到红木桌案上。

    “咣”一声闷响,桌案随之颤抖,青瓷莲瓣杯上出现一丝裂纹。吓了岁禾一激灵。

    “你不长记性,我不介意再让你……”

    拂渊威胁的话未说完,岁禾像哄小孩一样抓住他的手轻拍两下安抚道:“神尊莫要开玩笑,我的道侣只可能是您。”

    她眉眼弯弯唇角上扬,拂渊冷哼一声,拇指不停地在她滑软如丝绸的手背上摩挲打圈。

    岁禾攥住他胡作非为的拇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掰上掰下地玩。

    “祈苍是我好友,他现在身处水牢生死不明。我自然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对不对?”

    她带着虔诚的眸光看向拂渊,无意间瞥到他右耳之上那道浅淡如头发丝的血痕,愧疚了一息。

    “就他一人受伤了有危险?”

    拂渊偏过头,故意将右耳暴露在岁禾面前。

    悬挂于耳垂之上的玄珠红丝耳坠,无风自动轻轻摇晃。让他本就因为之前拉扯渗出血迹的耳洞,又冒出丝丝鲜红血液。

    “还挺娇气。”

    岁禾捏住他略微红肿的耳垂,轻轻摘下耳坠擦除血迹之时,玄珠耳坠忽然变成血莲红链缠绕于她纤细手腕之上,亲昵地上下滚动。

    她心下好奇点按住红链,瞧见含苞待放的血莲花心之上刻有“挥泪”二字。

    “这,这真的是挥泪?”

    她讶异又惊喜的看向一脸淡定的拂渊。

    挥泪是一柄可以压制众神的绝世神剑。

    而它的诞生更是一段佳话,三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万年前拂渊刚从魔域飞升成神,神界一百零八位神尊对他魔族身份不满,合力围攻。

    拂渊以心头血肉化成血剑,击败众神提取众神之血融于血剑,挥泪由此诞生,拂渊也一战成名。

    岁禾老早就对挥泪感兴趣了,不是因为挥泪厉害。

    而是她听仙界一棵活了三万年的梧桐树说:

    拂渊以心头血肉化剑时被寻甄偷袭受重伤,眼看不行了被他悉心娇养,刚刚修炼成灵体的崖莲——长在悬崖之上的重瓣莲花,仗义相救飞进拂渊心口处,自毁仙途以莲瓣为引愈合他的伤口,用莲心为器助他熔铸挥泪。

    如此,才有了如今能将三界万物都踩一脚的拂渊。

    岁禾非常佩服崖莲前辈,都是花仙怎的崖莲就能如此优秀呢?

    定然是因为崖莲乃万中无一的稀缺花,又日日有神气滋养。而她岁禾只是个吸取百花之灵,没有本体的杂牌花。

    她自顾自地点点头为自己惋惜一瞬。

    拂渊瞧她神经兮兮的模样,在她光洁额头上轻敲一下,“是挥泪,怎么了?”

    “无事。”

    她摸摸腕间红链,为崖莲前辈默哀三息后欲摘除手链。可无论使用何种方法红链都无法下来,就像长在她腕间了一般。

    “无妨,戴着便是。”

    拂渊拉起岁禾清瘦的手,缓缓移动到唇边。狭长上挑的眼眸半笑不笑似含春水,平直薄唇微微张开,颈间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轻浅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岁禾背上,勾得她心跳加速赶忙将手往回抽。

    “使不得,使不得。”

    她眼神漂浮不定,耳根微红。语调之间再没有之前那般中气十足。

    拂渊低头凑近,盯着岁禾的闪躲的眸子,“嗯?什么使不得?你在想什么?”

    他轻笑一声,重新拉起她的手贴到眉心处,片刻一缕红光从他眉间钻进红链。

    红链忽然紧缩发热,一朵几近透明,如指甲盖大小的绿瓣粉尖重瓣崖莲,在红链绽放旋转一圈钻进岁禾眉心,消失不见。

    岁禾惊慌地捂住眉心意识到方才想歪了,羞愤的脸红脖子粗。低头盯着青石地板,誓要将地板盯出一个洞来。

    拂渊瞧她不经逗的样子,坏心情荡然无存。捏一块乳月糕递到她唇边,修长带着凉意的指尖在她软唇上轻轻擦过。“阿禾要是想,也不是不行。”

    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暧昧眼神从她清丽的眉宇之间一点点下移到挺翘玉鼻,然后停留润泽嘴唇上,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他在用眼神吻她,千千万万遍。

    岁禾心觉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匆忙后退一大步,小脸就像四月间红透了的桃子,让人想咬上一口解渴。

    半晌,她瞥一眼薄雾缥缈,不见圆月却亮如白昼的窗外,扭扭捏捏超级小声地询问:“崖莲前辈没死?”

    难怪他身上总有崖密的甜香气息。

    她揉揉轻微发烫的眉间,内视一眼,清晰地看见一朵和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的崖莲绽放于她识海之内。

    崖莲帮助拂渊成为三界无人敢惹的存在,三界尤其是神界的神尊们非常痛恨崖莲,甚至发展到了恨屋及乌的地步,痛恨所有花仙。

    “草木之灵,万古不灭。它…”

    拂渊说未说完,岁禾倒吸一口凉气彻底大彻大悟。

    “我知晓了。原来你此前所为,是为了让我用我的百花灵体,温养崖莲前辈是魂体。”

    她将自己定义为工具替身之前的害羞愤转瞬即逝,像个老长辈一样重重地拍拍拂渊的肩膀,满脸惋惜。

    “你若是早说的话,我肯定帮你,那我们便不用结成道侣了。唉……白白毁了我上好姻缘呐……”

    岁禾找月老算过,她的姻缘线可是万中无一,没有磋磨只有美满的上上线。

    拂渊闭眼深吸一口气深沉地看向岁禾,捏住青瓷莲瓣杯的手青筋暴起。“嘭”一声青瓷莲瓣杯消失的连渣都不不剩。忍了半天忍不了,一把按住岁禾的后颈,将人扯到面前。

    岁禾跪坐久了腿脚酸麻,不慎跌进他怀里。

    他侧身挺直脊背迎住她,按住她后颈的手向下滑至盈盈一握的细腰上,猛地用力使岁禾被迫仰头望他。

    四目相对,鼻息交缠。

    一个满腔怒气似要吃人,一个疑惑不解未搞清楚状况。二人处处不搭噶。

    “不想与我结道侣,那你想和谁结道侣?祈苍?”

    拂渊死盯住岁禾,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不安分的手还悄悄移动到岁禾麻掉的腿脚上,不轻不重地拍打按压。

    腿脚本来就麻,拂渊一拍一按简直要了岁禾的老命。

    她又难受又想笑,但又因为拂渊突如其来的发疯不敢放声大笑,只得憋着。憋的面色绯红,眼含泪花,像鱼儿一样在拂渊温热坚实的怀里胡乱蛄蛹。

    “你欺人太甚,我冒着成为神界公敌的风险帮你温养崖莲的魂体。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

    岁禾狠登登看向拂渊,眸中泪花不断打转,染湿了细长睫毛。

    拂渊一手抚去她眼角泪水,一手拽住她发麻的脚腕重重一掐。

    岁禾哼唧一声,想笑但努力压制住嘴角,沉眉瞪目,咬牙切齿望着他。

    拂渊被气笑了,玩味的说:“你知道什么叫欺人太甚吗?”

    他用鼻尖蹭蹭她圆滑翘鼻,眼神下移盯住那抹不点而红的朱唇缓缓靠近,将亲不亲时房间门忽然被一阵强烈阴风刮开。

    家具床幔被阴风吹得满屋乱飞,黄白纸钱卷来一对童男童女走进房间。

    二人齐齐瞥向门口,童男童女嘿嘿一笑,二人神同步收回眸光看向对方。

    岁禾见拂渊眼神迷离,才后之后觉反应过来他方才是想亲她!她一把推翻拂渊直接从地上弹跳起来,“你,你这是非礼!厚颜无耻!”

    “我们是道侣难道不是应该的?”

    拂渊努力压制下心中怒火,认命又无奈地轻叹一声从地上起来理理衣袖,“你不想与本尊亲密,难不成想和祈苍亲密?”

    他是典型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但他那拈酸吃醋的本领可是持续不断,稳定输出的。

    屋内想搞破坏的童男童女,好似能听得懂人话。在二人争吵时静悄悄立在一旁细听,有时还会在对方耳边低语几句。

    “虽然我们是道侣,但是你断然不可强迫于我!你必须征求我的意见,必须尊重我!”

    岁禾正颜厉色呵斥一句。

    平时小打小闹她忍了,可是涉及到原则问题,她就算与拂渊撕破脸也要讲清楚。

    她气哼一声一手提起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纸人,故意将脚抬的老高把地板踩得“咚咚”响。

    愤愤然走出房外,在薄雾弥漫,假山遍布,泉水叮咚的大院中转悠,寻找去往大厅的路,但七步撞一黑棺。

    道路完全不通畅。她环视一圈,见假山附近有一丫鬟装扮的人影。磕磕碰碰走过去正想问话,那人影赫然转身露出一张惨白无眼的脸。

    岁禾细细一瞧,这哪儿是人,分明就是纸人!

    她揉揉眼睛,再环视一圈,发现隐藏在薄雾里的人影全是纸人。

    这八角楼内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岁禾将手上的童男童女与面前的纸人扭绑在一起,拍拍脚边黑棺,黑棺像是用断枝树木拼凑起来的一般,手一摸还掉色。岁禾不管不顾,推开棺盖预将纸人锁进黑棺材借怨探主人气息时,发现黑棺内部用朱砂写满了“短命鬼”三个大字。

    莫非这是青霜所说的阎王的短命诅咒?

    岁禾先前以为是开玩笑,没曾想竟然是真的。

    她用纸人的圆润脑袋敲敲棺材边缘,一截树枝掉落,“去死,去死,去死!”吐字极快的阴邪声音从棺材内发出。

    岁禾弯腰趴在棺材上想听仔细些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进棺材。

    危急时刻她拽住死死扒住棺材边沿的纸人,一同进入棺材。她嫌弃纸人占地方,两手一拍将他们揉成一坨皱巴巴的纸团。

    纸人被揉歪的嘴角小幅度抽搐,扭曲的五官乱飞,那表情比活人还要生动。

    “去死!去死!去死!”

    吐字极快的阴邪声音再次响起。

    岁禾直挺挺躺在棺材内,借着夜明珠的光亮观察棺材内壁。

    四下鲜红一片,阴邪声音似乎是从“短命鬼”三个红字上发出。她凑近一看,一张张如同蚂蚁大小的血红嘴唇出现在红字之上,小幅度张合。“去死”的声音便是由此传出。

    岁禾捂嘴干呕一声,真不应该学习黑白无常乱躺棺材的习惯。她撑住棺材底板起身时,黑色棺盖突然出现飞速封住棺口。

    她眼疾手快,双手死死抵住棺材盖,院中其他棺材见状纷纷来帮忙推合棺材盖。

    纸人还魂也就算了,棺材板也有灵智了?生死簿的影响如此之大?

    岁禾暗叹一声,“终究是我孤陋寡闻了。”

    “阿禾!”

    拂渊整理好仪容仪表,从房中出来见岁禾有危险,紧张地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他闪身到岁禾身旁。

    岁禾此时此刻不想看见他,所幸手一松,任由棺材盖合上的那瞬间,院内的百口棺材纷纷竖起,对躺着岁禾的棺材朝拜。

    三鞠躬之后,比圆盘还圆的血月凭空出现,不是挂在夜空之中而是悬在半空,只照亮了八角楼一个地方,像是人为制造出的假红月。

    猩红光芒照在八角楼的每个角落,树间桃花,地上小草,一切的一切都阴森诡异。

    刺啦——刺啦——

    一道道指甲挖抓棺材板的声音从岁禾所躺的棺材中响起,血手印由内而外地出现在黑棺之上。

    “救我!救我!救我!”

    之前棺材里的吐字极快的阴森声音,忽然换了一句台词。

    在棺材内挺尸的岁禾,无故感受一阵强烈的冤苦之意。她双手合十默念法决,棺材内声音渐淡,棺身剧烈摇晃似乎是想遁地逃跑。

    拂渊见状旋身踩在棺材之上,远远看见司亮背上抗着一口红棺,被纸阎王追的满院疯跑。

    “神尊,救我!您答应过我今晚会帮我解除司家诅咒的呀!呜呜呜……”

    眼尖的司亮瞧见拂渊,扯着嗓子大喊。

    此时正通过吸收怨念意识,了解八角楼大致情况的岁禾,又在心里给拂渊记了一笔,自作主张凡事不商量的账。

    她思想跑偏念力松动,棺材内怨气不稳,导致黑棺爆裂将地面炸出一个大窟窿。

    窟窿之下是一处水墓,数十具容光焕发,与司亮容貌如出一辙的尸身漂浮在水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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