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扬,云慢飘;日光暖,树影斜;蝉虫鸣,人声杂。

    摔砸交叠于,纤尘不染青石板地面的岁禾与东慈,成为焦点。

    “今日不是二殿下封妃礼,公主穿婚服搞什么?”

    “粉衣服的是妖族少主东慈,我没看错吧?咱殿下今日大喜,他这儿来闹事,脑子又被门夹了?”

    “这俩啥关系?公主是要成婚还是抢婚?”

    守在魔皇殿,千层台阶下的五个黑甲魔族守卫。嘴里念念叨叨,同时跑向岁禾公主。

    公主称号是魔族之人给岁禾自封的,大家都是看着岁禾长大化形。在众魔心中,她就是公认的女儿。

    是全魔族最受宠爱的一个。

    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登千阶的宾客们,隐隐察觉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放慢前行脚步,侧目斜瞄,观赏大戏。

    没等守卫士兵过来,岁禾半阖眼眸,挡住刺眼阳光。顶膝,掌中聚力拍飞,嘴里骂爹骂娘的东慈。

    “混账狗东西,你敢打本少主!?活腻歪了?!”东慈手持长枪,面红耳赤直指岁禾。

    “你才是混账狗东西,你全家都是混账狗东西!”

    岁禾嘴替,那五位守卫士兵围成圈,困住东慈。各个面色阴狠,做出战斗姿态。

    岁禾不想在此处闹事,欲息事宁人,被寻甄一断气虚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咳……”干咳出血,脸色苍白的寻甄插话。“今日二弟大喜日子,不要空生事端,先押送去地牢,改日再行问罪。”

    扯出红色大袖中的鸳鸯手帕,擦擦唇角鲜血。额头渗出薄薄一层,针尖似的细密汗珠,直挺的身体佝偻几分。

    他先天魔力不足,出生时差点被奈玄烨掐死。成人后,又摊上个天才但爱闯祸的弟弟。

    为了博得奈玄烨青睐,加之皇家长子身份束缚。夜以继日地拼命学习,使得身体越来越差,有早衰之症。

    前些天寻甄派人给奈玄烨传话,“活不出这个春天了,万望父亲节哀。”

    想象中奈玄烨的回应是关心备至,可现实里得到的却是,“阿渊好事将近,滚远些死。白白沾了晦气!”

    守卫士兵听见寻甄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兵者,崇尚武力,喜恶全形于色。

    寻甄早已习惯,岁禾安慰性地拍拍他的摸可间骨的肩膀,命令吩咐道:“大殿下都发话了,你们耳聋了。还不快去。”

    “是!”

    守卫士兵捂住东慈高声喊叫的嘴,将人像抬猪一样抬走。

    待到人影走远,岁禾掺扶住眼皮打架,身形不稳的寻甄。关切提议,“大哥,我还是先送你回寝殿吧?你这样子……”

    话未落,寻甄扶额,从袖间掏出一个白色拨浪鼓。瞄一眼不远处的祈苍,“阿禾要小心他。”

    岁禾循声侧头去看祈苍,寻甄趁机侧身将重新从袖间拿了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白色拨浪鼓,直接塞到岁禾手中。

    声若蚊蝇道:“今日我身体实在不适,阿禾能否将我的贺岁礼,转交于小奈朔。

    他也个根骨极佳的,将来定能成为魔族大将。”

    语声中隐含有低低的抽泣声。

    “我这身病气缠人,去了怕是会给小奈朔传染上。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殿中,哪里都不去比较好。”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撒娇请求。

    岁禾应下,寻甄又将一个比半个人身还大,用红色印花绸缎包裹的锦箱,端起盖遮住拨浪鼓,放于她的掌心。

    “阿渊的礼物,出皇宫的令牌与妙招也在里面哦。”

    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感,随着寻甄话语落下之时,从掌心传送至少心脏。

    猛地抽疼一下,身形趔趄并无大碍。岁禾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将两份礼物收进纳戒,“谢谢大哥。”

    语调惊喜,旋即决定等拂渊收完今日所有的贺礼,再行溜出皇宫出门远行。反正有令牌妙计在手,万事不愁。

    每次旁人给拂渊送礼,拆礼的总是她。

    今日不知要拆多少宝贝?

    岁禾环视一圈,一批一批陆陆续续往魔皇殿上走的各界人士。心中欢喜难耐,正要送寻甄回去时,才发现人已走远。

    迈步去追,被守卫士兵压解下去的东慈,忽然飞蹦出来。

    “无论你拦小爷多少次,小爷都势必要在今天讨个公道!”

    东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飞身踏上魔皇殿,不过眨眼间又被弹射下来。

    魔皇殿下是历代魔皇的坟墓,就算是神尊来了,也得一步一步踏行千阶。

    “千级台阶,一步都不能少。”

    岁禾侧身躲开像流星般摔飞下的来东慈。见他眼眶红红,似是要哭出来,同情心泛滥出声提醒。

    “你有何冤屈,说来听听。”

    东慈不是傻子,能听出来她就是想八卦。噘嘴“哼”一声,不予搭理。

    “拂渊!”

    东慈傲娇仰头,扯正衣衫,双手捂嘴。用河东狮子吼大喊,“你臭不要脸。强抢民女!把她还给我!”

    千阶之上,无聊到打瞌睡的拂渊,终于松了口气。

    坐直歪靠在椅凳上的身体,同席间诸位大声招呼。慢慢起身,缓步向下走去,婧遥乖巧跟在身后。

    瞥见远处有三位身穿紫色斗篷的人,靠近魔皇殿。悄声提醒道:“不好了,紫鸦三圣来了。”

    正劲一瞬,攀挽住拂渊垂在身侧的胳膊。“师兄~今日我们恐怕是要假戏真做了呢。”

    拂渊在手臂上罩起一层无形气罩,外人看来两人手挽手,亲昵至极。但只有本人知道,婧遥连拂渊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始终隔着一层无形屏障。

    “师兄比那贞洁烈妇,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婧遥挤眉弄眼扬起粉拳,捶打拂渊胸膛。依旧不曾碰到实物,只能隔空。

    两人身影由小变大,出现在大众视野。引得无缘登上魔皇殿的看客一阵喧闹。

    灿阳之下,二人身上华服熠熠生辉。偶有周遭斑驳树影映衬其上,虽然颜色不对版,却也异常和谐,登对。

    四周的人像是傀儡,都捡着一句“才子佳人,天造地设”,使劲儿夸。

    依稀有人望着岁禾指指点点说:“不要脸。”

    听得岁禾厌烦。

    抬眼望去,正巧对上拂渊灼热视线。莫名心虚,快速移开,却被一旁东慈猛然抱住手臂。

    “帮、我!”

    东慈瞪住拂渊,咬牙切齿地在岁禾耳边低语。

    将东慈方才的发言,串联在一起。岁禾得出结论,东慈爱婧遥,婧遥不知道爱谁。

    “你来抢婚的?”

    “还不够明显吗?早知道小爷带些妖兵来了。”东慈理直气壮地摸摸鼻尖,眸光死死瞪住一步步向他逼近的拂渊。

    “抢婚你拉我做什么?”

    岁禾拍开他的手,谁知他竟直接将她整只胳膊抱住,“我不管,她拉别人了,我也要拉。”

    “……”

    沉默是岁禾绝望的反抗。

    “你胆儿肥了,啊?”

    拂渊抬手将婧遥推进东慈怀里,一把扯过岁禾,捏住她脸颊的肉,左摇右晃。

    岁禾戴着凤冠的脑袋,也跟着左右摆动,疼得她直“嘶嘶”吸气。

    一拳打在拂渊青筋凸起的手背,心觉不够解气。跑到拂渊之上的那层台阶,俯瞪他一眼,郑重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

    拂渊转身,她双手捏掐住他似乎只有一层薄皮的脸,左摇右晃。

    “我、没、惹、你。”语调幽怨甚之怨妇,“烦人。”

    最后两个字不经意抱怨出来时,岁禾除了有些意外之外,心里还有些舒畅。

    拂渊熟读多本人间情爱话本,他多精明。挤登上岁禾站的那成窄长青石台阶,抬手遮住她头顶刺目阳光。

    “是只今天厌烦我,还是以前也厌烦我?”

    谜语人挖的坑,单纯如岁禾,怎能猜得到。抬手推拂渊下台阶,傲娇如东慈一般。“当然是今天!”

    拂渊牵起她的手,怪声怪起地“哦”一声。捏住袖袍不厌其烦地擦抹,岁禾被东慈抱过的右胳膊。

    强行拽着她往魔皇殿上走。

    似透明人的祈苍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拂渊斜他一眼,没说什么,牵岁禾的手更加有力。

    还在东慈怀里的婧遥,见紫鸦三圣的身影越来越近。心寒胆战,气冲冲掰开拂渊牵岁禾的手。

    一向妩媚的含情眼里有了点点泪光,抬手抹去,阴狠地睨着岁禾。“别忘了我们约定。”

    话音未落下,紫鸦三圣洪钟般的声音响起。

    “圣女,为人妇要有容人的度量。”

    婧遥作揖行礼,未曾反驳,像任人摆弄的傀儡一般。

    “赢过三老,圣女便可不再受紫鸦一族管控,可对?”拂渊开门见山地询问,不知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三位瞧不清面容,身型身高都一样的紫披风老头异口同声,“赢过我等,圣女便是您的。您要做什么我等都不会插手。”

    “你大爷!不行!”

    东慈听得云里雾里,横插一脚,怒骂拂渊。

    拂渊俯身在摸不清状况的岁禾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是不是现在感觉我更加厌烦了?”

    话落压眉看向东慈,“你如此阻挠是……是想要婧遥为你的第一次负责?”

    他眯眼,眸子里狡黠目光,怎么也藏不住。比地牢里的死刑犯还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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