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他咀嚼着口中的名字,五官瞬间皱到了一起,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是很满意。“听着像女孩儿名字。”

    枳实被他扰得不得清闲,这回儿更是没空搭理他,漫不经心地打发着,“莲,有高洁圣雅之意,是个好名字。”

    阿莲对此很是不满嘟囔着嘴抱怨不停,“我只是失忆了并不是傻了,你就给我换一个吧。”

    枳实翻身背过去拉起被褥便将自己罩了起来,隔断他不满地控诉,只向外传出闷闷的一句,“麻烦,雪莲不行......在凉山捡的你,那就阿凉。”

    “啊,好敷衍啊。”阿凉小声表示不满,还想再说什么,枳实已经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再搭理他了。

    反正无论是哪一个与她来言都不过是个几天之后就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代号,至于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很快就会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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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就算你伤口仍未痊愈但也已经全然不影响行动了吧,怎么还不离开。”枳实费力地将水倒入缸内。

    那日缸砸坏之后,次日她便与孟泽一同到集市上重新买了个。

    “你屋内向来整洁怎会有老鼠,居然还将缸给砸毁了?”

    一想到那日孟泽怀疑的话语她就觉得脸上臊得慌,自己自然不能说真正原因是自己救了个劳神又闹心的男人回来,不仅烧饭做菜得双份,就连换药喂饭这种事情都得自己帮着

    对于她屋内藏了个人的事情她并未对任何人说,一来他来得突然走的也早,没必要为了一个小插曲闹得人尽皆知,二来以他开始的衣着以及身上的伤痕来看,这人只怕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为了不给自己惹上麻烦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已经过去十多天的日子了,这人竟然还是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每次不是以受伤为由就是装作听不见。她是想过强硬些把人扔出去,可一到这时他就又晕了,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不是装的。

    这很快就要到十一月了,再拖下去该是要下雪了,那时候想赶人就更麻烦了。

    “没有,你看这儿还有这么大的一道口子呢。”撸起袖子露出小臂,那里原先是一道骇人的伤口裸露着鲜红的血肉,但现在早已结痂,只是长达整个小臂的疤痕开上去让人很是不适。

    可这些枳实并不想听,多个人的麻烦给她的生活带来的很多不适,她只想每天吃饭,砍柴,挑水,村中有人有畜患了病时前去治一治补贴家用,除此之外她并不想再有别的变化。

    “这些话我不想听,今日你必须走。”她利落的将阿凉可能用到的草药包好,又在包裹里塞了两件换身的衣裳,能做到这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见他双眼一翻就要倒下,她用力将包裹系好毫不留情,“你想晕就晕吧,晕完之后我自然能将你拖出去。”

    阿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次居然如此决绝,他盯着枳实手中的包裹眼眶说红就红了,“你说了我失忆了,我谁都不认识,也什么都不懂。”说着眼泪就要流下来。

    枳实抬眸扫了他一眼,平静的语调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是失忆不是失智。”

    阿凉被噎的说不出话,这才意识到这次枳实是真的下了死命令了。他只能定定地靠墙而立双手垂在两侧,干净的指甲不住地扣着背后的墙壁表情有些无措,“我,我可以不走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枳实拿着包袱走到他的面前并亲手将包袱塞到了他的怀里。

    “不行。”枳实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干脆地拒绝并来到了门前推开房门做出一副请的姿势,“我这里不是收容所,纳不......”

    落到嘴边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愣怔地扶着门框感到有些诧异。

    屋外大雪纷飞,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在地面上,放眼望去只见是白茫茫得一片,枯枝败叶随风落下发出一阵“沙沙”得声响,更显出这天地间白雪皑皑得静寂。她站在屋内一片寒冰之气随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雪花飘落,落在她的脸上头上和身上……

    今年的大雪,居然来的这样早。

    “阿枳!”

    白雪中忽然传来的一声呼喊将看呆的枳实从意识中拉了回来,她下意识眨了眨眼顺着声音望去,身着蓝色上衣的孟泽在一片雪白映得格外显目。枳实刚想招呼立即意识到此刻房门打开,急匆匆自外向内推上门低声撂下一句,“我话就说到这,你自己知道怎么办。”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孟泽跑去,生怕慢一慢他会闯入屋内。

    “你怎么......哎呀。”

    堆落在地面的白雪掩盖了突起的土块,她慌乱中被绊了个踉跄,好在孟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才免去了一番皮肉之苦。

    自小长大的玩伴最爱看彼此出丑,孟泽也不例外,见她摇摇晃晃险些站不住的模样毫不掩饰看笑话的嘴脸,“怎么这下了场雪地上还长了根不成,正巧就缠住了你了。”

    “哈,倒是你为何如此急匆匆地跑来。”枳实哑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谢意,也就算放过他这次嘲讽了。

    她推着孟泽往孟家走,微微偏头向身后扫视索性没有什么异常。

    孟泽不疑有他笑得爽朗,“这雪来的突然又比往年要早,我猜你就没屯好柴火用水,再一看烟囱也没冒烟就想着唤你到家里吃晚饭。”

    枳实抬头望了眼还是大亮的天轻笑道:“这才什么时辰,哪里就需烧火了。”

    自己每天都是天大黑时才准备生火烧饭,因此还被阿凉多次催促着,只可惜今日他算是催不到了。

    “这还用问?”孟泽毫不留情的在她后脑勺落下一掌,“我娘昨个儿还念叨着说‘哎呀阿枳是与咱们生分了,这都多久没来串门了呀。’也不怪我娘念叨,秋秋来叫你那么多次都被打发了。”

    他惟妙惟肖地学着孟氏的口吻,活生生将枳实描述成了个狠心肠的。

    枳实忍不住笑出声,照这样看来待会还得好好给孟姨赔个不是才对。

    他两家离得近自小三个孩子就爱在一块玩耍,因她与孟泽年纪相近孟秋比她们都小了两岁,他二人幼时便总爱偷摸着跑出去丢下孟秋不带上她,往往傍晚回来都免不得一阵打骂,但之后依旧我行我素,因此儿童时比起这对亲兄妹反倒是他二人的关系更好些,直到现在孟秋还会时不时挖出这段往事埋怨他们一番。

    爹爹去世后独留他一人,也是孟叔孟姨为人良善时常照顾着她,她心中确实是感激着的。

    只是这些日子阿凉的缘故,她除了砍柴挑水极少出门,就连山上都不曾去了,就是担心以他那个不着调的脑子自己刚离开他就能闹出一大波的事情来。

    “娘,瞧这是谁来了!”孟泽推开门户高声道。

    堂屋内点着火炉刚从外面进来一股暖流瞬间包裹全身,枳实不禁打了个寒颤甚至觉得能够闻到火光笼罩着自己的味道了。堂屋内被烤得暖烘烘的,她连忙背手带上门。

    她们到时孟秋正在与孟一碌藏钩,她一边忙着游戏一边极速地转头瞥了他们一眼,“阿枳姐你可来了,还好让哥哥去叫了你。”急匆匆招呼了一句就连忙回过头去,但很快就怪叫出声。

    “啊,又输了!”

    她泄气地将右手中的圆环抛到桌子上,秀气的小脸上满是不甘心。

    枳实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以表安慰,并同时看向孟一碌,“孟叔。”

    孟一碌赢了自家闺女很是开心,也招呼着枳实坐下,“秋秋去喊你还不来,偏得让阿泽去才来啊,阿枳丫头你这也太难请了吧。”

    “孟叔又取笑我了。”她笑着眨了眨眼,将孟泽递过来的茶水送到孟一禄面前。

    孟泽也顺势坐下打趣着因为藏钩输了数次的孟秋,“行了,看你这嘴揪得都快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玩游戏赢过呢。”

    话音刚落就瞬间遭到了孟秋的攻击,他也不躲,任凭孟秋气鼓鼓地将自己挠了一遍直至解气才罢休。

    枳实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很是神奇,明明幼时还是会因为告状而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居然会这般要好。

    他们常说,要不是生的不富贵,就是让孟泽将九霄上的圆月摘下来都孟秋取乐都是不会让他有半分犹豫的。

    孟泽瞥到枳实的笑脸,还以为她是在取笑自己,立即一个暴栗敲过去,“你也别笑,那日先是陪你去买缸后又哼哧哼哧地给你拖回来,谁成想最后不禁连杯水都没喝上,就被你随意地打发了!”

    想他冒了一身的汗,甚至没能进屋里坐上一坐,事后回来真是越想越气。

    枳实连忙起身夸张作揖陪上个大大的笑脸,“真是委屈孟大哥了呀,下次必定亲自将水喂到孟大哥嘴边才算赔罪了。”

    孟秋被她逗得人仰马翻,手忙脚乱地匆匆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的手中,“还是没下次啊,择日不如撞日。”

    枳实顺势接过茶水绕过桌子就要往他嘴边送,孟泽见她两人没个正形也不甘示弱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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