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压制的死死的,又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谈资声,陆三脸上又红又紫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碎了咽肚子里,愤怒之下他居然挣脱开了吼道:“她不是婊子是什么,连老子身子都看过了还他妈装屁的贞洁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阿凉脸色阴沉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他不知怎的就被震住了,心中不由犯怵。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啊。”陆三的声音早没了一开始的嚣张霸道,却还硬撑着挺着胸膛眼睛却没聚焦地四处乱瞥。

    雪天本就路滑,再加上大小的石块被盖住了大半,向后退时一脚踏上了一块圆润的石头,“啊——”陆三双手毫无章法地在空中胡乱飞舞想要抓住什么,可还是随着“噗通”一声倒在了雪地里。

    他顿时恼得红头白面,挣扎着就要起来,可一只趿着破布鞋的脚直直地踩在了他的胸口,挪动,踩压……胸口越来越闷,直至即将喘不过气来。

    “放,放开我。”陆三慌了,踩在自己胸口的鞋不仅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反而预加用力地施压,他大张着嘴用力地呼吸胸膛却难以起伏,只能不断地用双手拍打着他的脚背。眼里也早没了开始时的嚣张,施加在身体上的力量让他猛然明白一个事实。

    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死。

    奋力地扭动着想要逃离,可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受。双眼因为充血不断瞪大,陆三双手无力地垂在,从胸口艰难地挤出,“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

    他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昏沉的大脑无力到下一刻就要死去。

    周边围着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与此同时更加坚定了这个陌生的男人与枳实真的有一腿这一点。

    凉山脚下养活的百姓秉持一家亲的观念,自然不似魏人女子那般矜持居内,虽说不声不响地在家中藏男人这种事易被另眼相待,但总不至于闹出人命来。

    于是,当枳实悠闲自在地与孟泽晃荡回来时,见到的第一幕就是自家门口被围了一圈,而那个前一天晚上还蔫不拉几的病男人,此时此刻正趾高气昂居高临下地踩在别人身上,活像一个开花的……

    大公鸡。

    她面无表情眼角微微抽动,机械地转身就要离开。一边的大妈忽然不合时宜的开了口,“这不得闹出人命来啊,要不去把枳实叫回来。”

    枳实:别叫我,别找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就是,这男人来路不明的,还像个神经病似的。”

    神经病……到也不至于,但来路不明倒是真的。

    “依我看呐,就得把村长找来。”

    找村长!?

    “唉别,刘婶你瞧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枳实连忙小跑过去打断众人的猜疑,说到底这人就是来路不明的野路子,自己胡乱搪塞过去藏着他到底不算件大事,可要是闹到村长那里,那个老顽固追究起来可就不是她能处理的了的了。

    人群中愣了几秒,之后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枳实回来了。”接着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又响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猜疑是二人之间的关系。

    阿凉愣愣地站着,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看向枳实,就好像刚刚凶神恶煞放狠话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枳实叹了口气无奈上前,伸出指腹抹去他脸上在拉扯中沾上的黑灰,语气中是明显的宠溺,“我不是说醒了之后就在家等我回来吗,我给你介绍介绍乡里人,怎么还闹起来了。”

    说完她又转而看向众人莞尔一笑,“诸位,这是我爹在那头的侄儿,昨日夜头到的说多年未见来看看我,我这个做表姐的怎么也得行主人之礼不是,没想到就这点误会还惊扰了大家,枳实在这里给诸位赔不是了。”

    她爹当年孤身一人驾车带着一个半大不点的女娃娃,乡里乡亲便猜多半是与家里头的女人和离,闺女儿跟了爹爹的。她与爹都不是热络的人,搬到这儿半年的光景都没能与大伙熟络起来,众人穿着穿着竟是把那流言蜚语成了真。

    日后等大伙熟悉了再问,已经都是以谈笑打趣的口吻,仿佛并不认为这事还有别的情况可谈,他们也就不解释随了去了。

    这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误会竟在今天得了利。

    此话一出众人尽是一副了然,薛大叔当初带着枳实北上,大伙猜疑指定是他们魏人脸皮薄,薛大叔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才无奈到了这。

    而如今做弟弟没了叔叔,又担心姐姐安慰前来看望,倒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孟泽心里却不停犯嘀咕,他怎么从来没听枳实说过自己有什么表弟,这会儿忽然冒出来究竟是关系不好,还是……

    算了算了,他混乱地摇了摇头。还是别乱想了,就算有什么那又怎样她向来这样的脾性,况且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呢,那还有精力去考虑别的。

    见大伙并无质疑的意思,枳实抿唇淡淡地睨了阿凉一眼,“还不松脚,是要等着送他上西天吗?”

    阿凉噎了一下还没从被迫成弟的惊讶中走出来,急忙挪开脚还不忘警告一句,“别再让我看到你,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他抿着嘴两边的颧骨抑制不住的凸起,一双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悄悄瞥向枳实。同时有些诧异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忍不住晃来晃去。

    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厉害,刚刚那一幕简直太神气了,枳实一定被他帅呆了吧!

    见他一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的模样,枳实一口气险些没提上去,她乘着最后一丝理智冲孟泽笑了笑,“你先回去吧,跟孟叔说今天我就不过去了。”

    孟秋还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孟泽揪着后领揪了回去,临走时看了阿凉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行,有事你就招呼。”

    等人都走光后,枳实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转头看过去,却发现罪魁祸首还沉浸在喜悦之中难以自抑,她咬牙,“怎么弟弟,还不进屋吗。”

    阿凉哪里听出来她话中的气愤,咧着嘴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嬉笑间还不忘捡起地上的被褥掸了掸。

    枳实憋着一口气坐在床上,又烦躁地站起来来回走动,又坐下,又起身。这番动作来回重复了几次后,阿凉看着没烦,依旧是傻子似的乐呵呵的笑,她这个做的人倒是把自己气的不轻。

    她深吸一口气竖起食指咬牙指向阿凉,用力地点了几下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你,你你,我才离开多久啊,你就给我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幸好事态还不算严重解释解释还能糊弄过去,她要是再晚回来几步,是不是连她都要被卖的一毛不剩了。

    阿凉听她这样说顿时不乐意了,挪着步子偏过头去,壮着胆子剥开她快指到鼻尖的手指,一句话堵在嗓子眼活像个蔫巴的茄子,“我分明是解决了一个麻烦。”

    要不是有他在,还不知道那陆三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就他刚刚那一遭,保准那臭流氓再也不敢来。

    枳实懊恼地抵着眉心,刚舒服了点被他这么一闹脑袋又昏昏涨涨了。她缓慢地从口中吐出话语,甚至不愿意在看这个麻烦精多一眼,“陆三再怎么样都是在村里呆了二十多年的,你呢,半生不熟的外乡人,真要出了什么事吃亏的只能是你。”

    说完她又长“奥”了一声补充道:“当然,你吃亏对我来说就和死了只蚂蚁一样——屁事都不算,可你还连累上我了,否则我才不管你。”

    随即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还麻烦呢,照她看看最麻烦的就是阿凉了。

    见他一脸委屈还死犟着不承认的模样,枳实是越看越觉得有气没处撒,可怕的不是犯错后不反省,而是人家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很明显,阿凉就是后者。他不仅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觉得自己做的特别棒。

    好不容易自己憋着气刚好些准备坐下,又见他随手就将刚掉在地上又湿又脏的被褥就往床上放,还没坐下的屁股就瞬间弹了起来一把躲过被褥。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长这么大以来她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就不该把这个蠢货给捡回来。

    她双手死死地攥着被褥两边,话中的语调都变了声,“昨晚一夜冷风怎么就对你毫无影响呢,还让你来这么气我。”

    阿凉往旁边站了站,随口答道:“半夜偷溜进来睡被窝,当然冻不到我。”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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