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阿凉歪了歪头仿佛没想到她会应了自己,立即喜笑颜开颠着小步摇了过去,“嗯嗯,我一定好好扫!”他双手握住把杆,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枳实抬了抬眼,毫无诚意地“嗯”了一声,不好好扫也没关系,自己也没指望他能真扫完。

    走到门前时她忽然回头望了一眼,见他兴奋不已也就不再说什么,耸了耸肩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还没等她板凳坐热呼呢,阿凉就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抱着笤帚挪了回来,见枳实甚至觉得没必要关门,特地大开房门等他回来,顿时不值钱的自尊心又受到了深厚的打击。

    枳实郁闷的心情忽然有些转好,抬着头难得笑眯眯地望向他。不错,回来的比她预想的要晚些。

    阿凉顿时化身为一块小年糕,粘在原地怎么也不再向跟前来,眼巴巴地看着枳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枳实难得的心情好,对他的磨蹭也有了更大的包容,不厌其烦地招着手唤他,“还不快进来,愣在门口做什么。”

    她话语中不加掩饰的满是赤裸裸的揶揄与嘲笑。

    阿凉慢吞吞地挤到她的身边闷声道:“这也太多了,不仅扫不完还累的慌。”

    枳实睥睨他一眼,言语轻快,“那还不快把门关上,想冻死我啊。”她拢了拢衣服挪动板凳朝里面坐了坐,犹豫了半会还是从身后抽出一条板凳放在身边,想了想又将板凳朝外面推了推。

    听她说冷,阿凉立即跑过去将门关好,这才又挪了回来。

    枳实盯他,难掩笑意缓缓开口,“好人好事,青史留名啊。”

    “那就让别人留去吧。”阿凉急忙打断。

    他本想着多做些事给枳实留下个能做事肯,吃苦耐造又听话的印象,可没想到越扫越多,门口刚扫完大路又是一堆,这怎么看都是扫一天都扫不完的架势。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那若是自己还真的较真就要他将外面扫干净,他是不是一天都不回来了。枳实开口想要嘲讽,可一抬头看见他那双干净的宛若一湾清泉的双目时,顿时将话堵了回去。

    将板凳向他推了推,枳实调侃道:“那还不快来这边坐下,等着我请你啊。”

    阿凉立即坐下,拉着板凳向她靠近了些,偷瞄了她一眼双手捏在了她的肩上,“我不累,是阿枳左右操劳辛苦了。”

    他手法并不娴熟,想来是从未做过这类事情的,可重在力度适中,不疼也不酸,轻轻揉按了一番之后就渐渐有些力道了。

    枳实舒服地叹息一声没理会他的恭维,漂亮话谁都会说,重点是怎么说的动听又不露骨。很显然,阿凉就属于那种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想着什么的人,这点从刚刚打发孟秋这点上就能看出来,像孟秋那般看不出颜色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拒绝,可想而知他做的是有多明显的。

    可谁又不爱听好听的呢?枳实尤为喜欢,再加上她并不觉得阿凉说的有什么问题,所以哪怕听出他话中的讨好也并不觉反感。

    枳实舒服地仰着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阿凉一边捏肩一边偷瞄着她的神情,见时机逐渐成熟,他装作满不在意地缓慢开口,“舒服吧。”

    “嗯。”枳实闭眼,昏昏沉沉地随口应答着。

    阿凉乘胜追击,直击重点说得迅速,“我还能一直给你捏下去,你想什么时候放松就什么时候放松——”

    “把你的小算盘给收一收啊。”枳实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慵懒沉闷可听起来却完全是清醒的模样。

    她喜欢听恭维话是不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因为一两句的漂亮话就改变什么,这才哪到哪呀,就想凭这点小恩小惠就赖上她,想的倒是挺美。

    哦,这甚至连小恩小惠都算不上。

    顶多算是......小回报。

    她扭了扭脖子,掌心覆在后颈处揉捏了几下,之后便抬手示意他的动作可以停了。

    “这次只是因为特殊原因才多留了你些日子,别想着蹬鼻子上脸。”说完她看向阿凉,片刻功夫再次开口补充道:“五日后,你便离开。”

    “五日!!”

    阿凉尖声道,一张憋红了的脸顿时皱在了一起,表情瞬间变得不悦。

    居然这么快,他本来还想着枳实能看在自己还有些用处的份上心一软留他下来,却没想到本来遥遥无期的日子一下子就变成了五日后。

    难道是说,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有用?看来是还需要继续加油努力。

    “嗯。”枳实不咸不淡地答道。阿凉太笨了,根本藏不住事,心里想的什么全写在脸上了,根本不需要猜,就像现在这样。

    她本来的确没想好该什么时候让他走,毕竟现在阿凉的身份是她的表弟,又是大老远的从南边过来看望她,且不说两手空空言行举止的可疑,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开大家总会想多。

    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看来,阿凉就是那种不能给他好脸色的类型,但凡露出一丝对他满意的的态度,他就会借机表露想要留下来的意思。为了让他死了这个念头,只能从根本上断了他的退路,五日之后再不能有任何差池。

    至于他的想法,谁在乎呢。

    阿凉泄了口气,双肩颓丧地垂了下来,低着地脑袋透露着浓烈的埋怨与失落。

    太坏了,枳实简直是太坏了,他都这样了还不能留下。明明就是她把自己捡回来的,还给了他吃的东西,住的地方,穿的衣服。

    嗷,对了,还给他起了名字。

    这是哪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他能去哪,他根本哪里也去不了,他连这个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要去往何处呢。

    他只知道他认识的人只有枳实,对他好的人也只有枳实……虽然有些时候还是有点坏的。

    被枳实带回来前,他虽然昏迷,可冷冽干燥的寒风吹打在身上的感觉却在时刻透过皮肤的四面八方钻进他的脑袋与血液里,他甚至感知不到死亡与恐惧,有的只是无边无际得冰冷、僵硬。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一股暖流顺着冰冷得屏障流入体内,仿佛五脏六腑都重新活了过来。而他,则在此轮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等他再睁眼时,出现在眼前的就是枳实。

    她一头秀发被随意地绾起在脑后,发丝的颜色有些浅,开门时光线穿过门框洒落在发丝上,闪耀着柔亮的光芒。白皙的脖颈下,锁骨隐约露出,那一双好看的眸子的颜色也略浅,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就像是深夜中的星星,并不算耀目反而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仿若有魔力般吸引着人的眼球,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当时她脸上的有些懊恼,又有些责备。而他,一是一瞬间害怕被赶走,二来伤口的确刺痛的慌,便又晕了过去。

    没想到一留,便是这些天。

    当初他能留下,这次一定也能!

    阿凉重振信心,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装作对她的话满不在乎的模样,生硬地转移话题。

    “阿枳,我们中午吃什么。”

    枳实瞥了他一眼,也懒得再纠正他的称呼,“私下里怎么叫随你,但到了外面就得喊表姐。”

    照他这么没脑子的行事作风,自己若不加以管束,迟早会被怀疑。

    阿凉凑近了些,伸出两根手指揪着自己的脸颊摇晃着脑袋,“阿枳你看呀,虽说我的确好看了些,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你表弟啊。”

    虽然说阿枳的确是凶了些,还真有点像是在训斥不懂事的弟弟,他缩回脑袋偷瞄了枳实一眼,暗暗想道。

    枳实懒得听他犯浑,伸手将他的脸推的远些,冷哼一声警告他,“你最好按我说的做,否则连五日都不许你待。”

    谎话这种东西吗,说多了不仅说的人会信以为真,就连原先持有怀疑态度的人也会渐渐被听到的话所欺骗,最后彻底改变想法。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阿凉多听话别给她坏事。

    好吧好吧,当然要听你的。不按你说的待不到五日,那是不是按你说的做就能多待几日了。看来自己的努力不是没有收获,瞧枳实现在的态度都没有起初那么强硬了。

    阿凉偷笑着想道,心中顿时美滋滋。

    枳实烦躁地翻着缸,家中的米粟没了又多了一张嘴,这回儿又是快到午时,现在去集上买根本赶不回来,她可不愿意饿着肚子赶路。

    她怨恨地瞪了一旁什么也不知道依旧自顾自想美事的阿凉,若不是前些日子为了给他养伤每顿煮上一碗小米粥,也不至于吃的这样快。果然还是不能将他留下,这么一张嘴迟早把她给吃垮了。

    就在她犹豫究竟该如何解决中午这顿饭时,敲门声仿佛知道了她的苦恼,及时的响起。

    “咚咚——”

    “谁啊?”

    还没等枳实快口,阿凉就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超门外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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