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干嘛?”阿凉略显语气不善,立即放下筷子直勾勾地看着孟泽,像个十分护食的恶犬。在他看来自己如今的地位是提高了一大截的,今非昔比!

    孟泽刚进门就被一阵说,对象还是昨天自己累死累活照顾了一天的臭崽子?

    他还不知道两人已经说开,一脸诧异地愣了几秒,疑惑这小子今天莫非吃枪药了,平日在枳实面前不都装的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嘛,怎么今天暴露本性了,还是说觉得自己留下来的心思无望,于是连装也不愿意装了。

    他不禁想要逗一逗阿凉,故作可惜地摸着下巴,叹息道:“我来干嘛,当然是来赶你走啊。整天呆在人家里白吃白喝,你不嫌害臊我还替你丢人呢。”

    他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盛了一碗面片汤后就在桌前坐下来,动作熟稔的好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阿凉知道这样的娴熟是在他不曾参与的无数个日子里两人达成的默契,所以他很是嫉妒。

    孟泽连喝了好几口,味道极佳,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他没吃午饭碰上这个好时间,不过这面片汤,他一尝就尝出来不是出自枳实手笔。

    薛叔走了这么多年,别看她每日活了自在,任事都能自己解决,但其实米面不到见底就绝不去镇上买,水缸见底还得先去他家舀着应急,柴火也一样如此,他在的时候还能拉着她多做些,或者直接给她准备好,但一旦他离开几日就又恢复原样了。就这样一直将就着活下来的枳实自然做不出这么鲜美的面汤,她做出来的东西充其量只能说是不咸不淡能入口,饿不死人。

    “喂,你怎么能随便动别人家东西。”阿凉急了,上来就要抢他手里的碗,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了,可还没能新官上任这三把火烧到孟泽的头上,他就被枳实一把按回了座位。

    孟泽挑衅地夹了一口阿凉面前的咸菜,笑眯眯地冲他一笑,“谢谢你的汤,真、好、喝!”

    阿凉瞪大双眼,恨不得用眼睛射杀孟泽。

    孟泽用肘部捣了捣枳实,一肚子的坏心思,“不过你能在临走前学到点东西也不错,你说对吧……阿枳。”说完还不忘抬头观察阿凉的反应。

    虽然是同往日一样的称呼,但到了阿凉耳朵里却是怎么听怎么怪异,之前因为枳实的借口他在外人面前都喊表姐,几次差点没收住嘴脱口而出的阿枳害的他被瞪了好几眼,今天从孟泽口中说出来,怎么感觉像是在故意点他一样呢。

    要不要揍他一顿,把他揍老实了再威胁一通,保准他以后再不敢放肆。

    可是自己能打的过他吗,在阿凉的印象里自己打过的人只有一个陆三,效果令自己都诧异,但如果到了孟泽这边还能奏效吗?再说了,就算自己揍得过,枳实会同意吗?

    哼,真是难搞。

    陷入沉思的阿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肚子坏水早就浮上脸面,孟泽微抽嘴角,心中暗忖:实在是没见过心思坏得如此单纯的人。

    或许他之前还怀疑阿凉是装傻,那现在就可以笃定是真傻。

    被捣了好几下,枳实再怎么装傻也不能够了,她不客气地回捣了一下,随意地附和着孟泽,“是是是,赶走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俩人也真是逗呢,一个不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可以留下来了,一个不知道对方比自己还早知道消息了,双方逮着个死穴就死命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路口谁家因为抢石子而打起来的三岁小屁孩呢。

    她全当免费看戏,边吃边看这两人斗嘴,说了半天也只有“你过分”“你无耻”这几个词来回咀嚼。

    一个说对方是没礼貌的黑煤炭,一个说对方是只会演戏的狐狸精,倒是她左看看右瞧瞧,是又没看出孟泽哪里黑了,也没看出阿凉怎么就像狐狸精了,一顿饭硬是被她吃了许久。

    “我看你胆子肥了,居然敢这么嚣张。”孟泽瞪着眼。

    阿凉清了清嗓子很是不屑,“想不到吧,阿枳已经同意我住下来了,你那一套,不管用啦!”

    好像个捡了个大便宜的傻子……

    枳实扶额,简直没眼看。

    “行了,你去把碗洗了。”枳实开口打断二人的拉扯,又推了推孟泽,“之前你房里拆下来的木板还在吧,反正也没用,要不你收拾收拾给他弄个床吧。”

    枳实坐着不动,把两人都安排的好好的。

    “不是吧,马儿跑前还要吃草呢,你总得让我先吃完饭吧。”孟泽三下五除二吃光碗中的面汤,指着阿凉,“不知感恩的玩意。”

    他昨天就不该忙前忙后前后照顾,现在也就不用被骂黑煤炭了。

    孟泽回去后简单说了句自己已经吃过了就钻到屋里收拾木板,孟秋紧接着跟了进来,疑惑地看着他收拾,“哥,你是干嘛呀?”

    “给阿凉弄过去做床板。”孟泽抱着东西就往外面走。

    孟秋愣了几秒忽然跑到他的面前,欣喜道:“什么意思,阿凉不走了吗?”

    这样娇憨的模样是不该在此时出现在孟秋的脸上的,孟泽心头警铃大作,他忽然放下手中的东西,“秋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阿凉有什么想法?”

    孟秋不傻,甚至可以说从小到大她被父母哥哥宠的太过分了,以至于对于他们的表情反应了如指掌。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立刻换上了恼怒的神态,猛地抬脚狠狠踩在孟泽脚背,“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嘶!”

    孟泽倒吸一口凉气,练练后退几步,这丫头是下了死手了,他险些以为自己脚背要被踩断了。

    不过这样激烈的反应,看来真是自己想错了。

    他重新抱起木板,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你最好没有,如果有也趁早给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说完点了她几下便离开了。

    虽说现在阿凉留下来这件事已成定局,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孟泽还是忍不住反感,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身边时常待着一个可能满手沾满献血的人,他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和那样的人有过分的交集。

    孟秋有些后怕,她不是没对其他人产生过好感,从前哥哥也不曾干涉过什么,怎么这次反应这样大。

    孟泽到时,阿凉已经将地上的草席与被褥全堆到了桌子上。其实他本意是想先放床上在收拾,可惜枳实不肯。

    孟泽将手中的木板靠在墙上,叉腰看着阿凉留出的空地眉间一皱,“就让他睡这里?”

    枳实,阿凉皆是一怔,枳实以为是孟泽心中还堵着些气,刚想开口安抚就见孟泽严肃地摇摇头,“不妥,我还是觉得让他住在这里不妥。”

    被枳实找人整改过的屋子不大,更是厨房卧室,储藏柜一种东西全部窝在一间屋子里,以前就她一个人住还好,可现在硬是塞进来一个人空间总是不够的。他之前没感觉到,可今日让他帮着忙时才意识到两人睡觉的地方挨得有多近,夜里睡觉手只需一垂就能碰到另一人的。哪怕是自小被淳朴豪放民风所影响着的孟泽都觉得不妥。

    “不然让他到我家住去。”他抿唇忽然提议。

    阿凉自然是不同意的,他可不管孟泽家大不大暖不暖,让他和枳实分开,绝不可能!

    他赌气坐在桌子边紧盯始终一言不发的枳实,在他看来,枳实的沉默就是在思忖孟泽提议的可行性。

    她又要赶自己走!阿凉急不可耐,他甚至想冲上去将孟泽赶走,可刚刚他才答应过要听话不闹事。

    枳实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竟活像是那被捉奸在床当场质问的人物,一时竟有些心虚,但天地良心她的的确确并没有把孟泽的提议放在可行性的计划之内。

    一来现在孟泽对阿凉的疑心并未消除,两人一点就燃的状态属实让她有些不敢恭维。而来阿凉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更放心一些,至少他还是很听自己话的。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孟泽的这个提议从开始到现在从没在她的脑海中出现过。

    她最终还是摆了摆手,“都到这时候了就别再说这些了,抓紧收拾吧。”

    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孟泽再说也没意思了,只能一块一块在地上搭着木板,唯一对此不满的还是不情不愿一同帮忙的阿凉。

    什么叫做“都到这个时候了”,莫非早些时候就能了?

    木板本就是从床上拆下来了,再搭一个也很容易,说是床其实也就是两块不大的木板,席子放上去大小也刚刚好,下边用七块木块支撑着抬高高度,不至于一翻身就蹭了一地的土。

    枳实看着这张小床满意的点了点头,抬了抬下巴示意阿凉上去试试,阿凉也只能当着二人的面在床上来回滚了两圈。

    他翻身坐起又双手放在两侧按了几下,“嗯,很结实。”说不开心是假的,直到刚刚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才有了一种名为归属感的真实。

    孟泽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耐人寻味地“啧”了几声后头也不回地朝家里去。

    “你们等着,我觉得还有些东西要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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