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

    枳实惊叫一声,整颗心都跟着颤抖,再顾不上面前的贼人,卯足了劲一脚狠狠踹了过去,正踹在那人胸口,趁着男人被踹的倒退之际一把扯掉车帘子,将人推下了马车,而自己也随之跳出了车厢,一把扶住踉跄的李梓申。

    还不等她来得及说些什么,李梓申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煞白如纸,眼神迷离恍惚,他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枳实连忙贴了过去。

    “唔。”李梓申身体向下一坠,枳实连忙架住他。

    袭来的贼人越来越多,仅靠陆林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只是一手架住李梓申一手紧握长剑,步步后退靠在马车上。前一个被踢倒的人已经昏迷不醒全无意识了,可很快这边的状况就被贼人察觉,陆林也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怎么样,还能走吗?”枳实架着李梓申步步后退,照这样下去他们三人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咳!咳!”李梓申咳了口鲜血,脸色惨白,“哈,可能不太好,刀上有毒。”

    说完他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男人,轻笑一声,“想不到啊阿枳,还挺勇猛。”

    枳实气急败坏,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油嘴滑舌的,自然知道他这话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但还是恨不得在他头上敲上几下。

    她瞪了李梓申一眼又有些着急,小心翼翼的拔出长刀,麻利的在衣服上撕下一段按在伤口上,“坚持住,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扔在荒郊野岭喂狗。”

    “放心,死不了。”李梓申咬牙,握住她持剑的手迅速向后翻转,直接穿入妄想从后面袭击的那人的腹部。

    男人痛苦的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一脸狰狞好像起身,枳实见状迅速捡起地上的剑鞘,猛地挥向那人头顶,只听“砰”的一声,男人应声倒地。

    李梓申仰着头,艰难的挤出一抹笑,“不错啊,配合的真好。”说着接下她手中的剑鞘,反手甩向了一边。

    说实话他并不想枳实做太多这样的事情,她是医者,即便她总会自嘲自己是半吊子,可她那双手终归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杀人。

    这或许就成了悖论,李梓申这样想,自己不想枳实时刻面临危险,又想她时刻留在自己身边,可留在身边就注定着会有危险。

    这个道理他懂,枳实自然也懂,她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即便此时枳实的心也依旧提在了嗓子眼,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冷静下来。

    想办法,快想想办法,他们绝不能就这样死在这种地方。

    李梓申忽然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来了。”仔细听还会察觉那短促的话语中夹杂着的雀跃,枳实皱眉,不解地望向他。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句“来了”是什么意思,就在她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时,忽然一群黑影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将众人团团围了起来。

    枳实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却被李梓申一把拉回怀抱,“别怕,他们是来救我们的。”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从树丛后面又走出来一行人,手上的大刀纷纷指向黑衣人。

    “怎么跟演戏剧似的。”知道是自己人后,枳实终于松了口气,泄气般的倒在李梓申怀里,低声嘟囔着。

    李梓申一挑眉,眼角的余光扫到枳实的表情,忍俊不禁,她这副模样可爱极了,真想刻在脑子里谁也不给看。

    但事实却没给他留那么多精力,等枳实再次意识到他身上有伤急忙查看时,李梓申已经靠在马车上昏倒了。

    她急忙喊道:“陆林快来,阿……他晕倒了!”

    众人合力将李梓申抬到马车上,枳实急忙翻找着自己随身带着的药包,很快找到了里面的十灰散,刚想敷在伤口上就被陆林强了先。

    陆林握着已经打开的金疮药,有些为难的看向枳实手中的东西,“这个,好用些。”

    枳实多聪明的一个人,哪里听不出他话中瞧不上的意思,她把东西放了回去,伸了伸手,“好,你来吧。”说着她扶着李梓申的脑袋搭在自己腿上,也好方便上药。

    “刀上有毒,我那里有头巾草,得快些处理。”上完药后伤口果然止住了血,枳实也不禁多看了几眼那金疮药,难怪爹爹总说都城里的才都是好东西,只可惜这辈子是没机会再回去了,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自己居然会再回到那个地方。

    “嗯。”陆林应了一声,却并未接过她的药包,而是重新拿出一瓶覆了上去。

    现在这种时间枳实没心情陪他较劲,摩挲着李梓申的耳垂,不厌其烦地问着,“我们还有多久的路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有外人在,陆林也不好表现出太多的无礼,自顾自地收好东西一边回答,“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中午就能到,给爷用的都是好药,自然好的快些。”

    他瞥了眼枳实的药包,有些不屑的移开眼睛,那里面大多是些普通的草药,药效与他手中的东西相比就显得逊色很多,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嗯。”听到他说的话,枳实稍稍放下心来,至少李梓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她知道陆林对自己没好感,也是,曾经熟悉的主子在别人面前就像是忽然变了一副模样,还可能时刻为了这么个人丢掉性命,他作为一个从小就贴身保护的侍卫又怎会没有意见。

    她轻笑出声,短促的笑声打破了一瞬间的寂静。

    陆林越这样,她越明白自己在李梓申心中的地位,至于旁人的意见,她又何时在乎过?

    陆林顿了顿,不悦的蹙起眉头,转而看向一边,态度谦卑,“路途凶险,还劳烦您驾马在后面守护。”

    “那是自然。”男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枳实这时才发现马外还站着一人,她抬眸看去,那人正是方才前来救助那一群人中的首领,而其余人早已不见踪影。

    注意到枳实考究的目光,那人拧了拧脖子,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眯眯地招了招手,“你好啊。”

    “嗯?”枳实诧异于这人的熟络,下意识想要伸手,垂在衣袍下的手却忽然被人按住。

    她眉梢一挑,对那人报以笑意,“你好。”这人打量的眼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谢逸良打量着枳实,明明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忽然遭遇这样的袭击居然还能保持镇静,真是有意思。

    看来,李梓申这次是真的带了一个不错的家伙回来,就是恐怕那府里,怕是要不安生了……

    他暼了眼枳实,轻挑眉梢,“我就在后面,有事一定要记得招呼我。”这话却是对枳实说的。

    枳实脸上表情不变,看着陆林说道:“磨蹭什么,还不赶快驾车。”

    陆林余光轻扫了眼谢逸良,难得没有反驳,反而预加恭谨起来,“是,姑娘,属下这就立即去。”

    言罢他去到马车外,落下马车的帘子,挡住谢逸良的视线。

    谢逸良耸了耸肩,绕到马车后翻身上马,脸上笑容不减。所以他才不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自己想的什么藏都藏不住。

    不过那个女人,他倒是真想,交个朋友呢!

    马车刚重新启程,搭在枳实手背上的那只手就立即收紧,安抚似的捏了捏,轻声开口,声音中是难掩的虚弱,“别害怕,我在这里。”

    枳实点了点他的脑袋,瓮声瓮气道:“瞎说,我没害怕。”谁家害怕还能反手给贼人一击啊。

    李梓申压抑地咳嗽着从中挤出一道畅快的低笑,“就有,刚刚手还在抖呢。”

    枳实一愣,他果然发现了,立即别过脸去,偏是不承认,“谁看见了!”

    李梓申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

    他这句话,仿佛一块巨石投进了水面,涟漪渐起,波澜壮阔。不知为何枳实喉咙忽然有些干涸,她拧过头看着李梓申惨白的面容,忽然低下头贴着他的额头,轻喃着声音干涩,“你刚刚吓死我了。”

    刀刺进肩膀的那一瞬间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更令她难过的是,这种危险的事情似乎在李梓申身上发生过很多次。就像这次,又像当初自己捡到他那一次,又或许以后还有很多次……

    这个笨蛋。

    李梓申心中叹息,伸手揽过她的腰身,将头搭在她的腿上,闷闷的说:“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阿凉。”枳实轻松呼唤着。

    “嗯?”李梓申闭着眼睛。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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