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耽误了时间,逃出来时已是半夜,街上已经是空无一人,也过了关城门的时间,她想要趁着关城门前跑出去的计划失败。

    但这也在枳实的预料之中,太子府本就戒备森严,能够顺利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等着明早开城门时在离开也不迟。

    枳实一路小跑着到了城门处,她四处搜寻了一下才看到一处隐蔽之处,她跑到那处躲了起来。一阵凉风吹来,她感觉有些发冷。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抱着手臂缩成一团,只要顺利度过下半夜,就能在城门开的第一时间出去。

    夜色愈加沉重,连着闹腾了两天两夜,她的精神力和体力消耗的极大,这会儿有点撑不住了。她瞪大眼睛强迫自己坚持下去,可一股倦意涌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她猛地惊醒。

    城门开了!

    她站起身,腿却在睡梦中被压得有些麻了,一瘸一拐地朝着城门处奔去。

    刚走近,猛然发现城门下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清晨周围的人并不多,那人站在昏暗处一动不动。

    她谨慎地想要往外走,原先站在两侧的士兵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那阴影处的人动了一下,枳实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李梓申!

    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毒蛇一般盯着她伺机待发,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笑容,像是随时准备吞噬掉她的猎物。她的心脏骤然收紧,脸色惨白,她没想到李梓申竟然在城门口守株待兔。

    枳实还没反应过来,但本能地想跑,她刚想从一侧穿过去,李梓申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我!”枳实用尽力气想要摆脱他,但李梓申的手却像铁钳一般箍着她,丝毫没有松懈。

    李梓申的的手指修长而冰冷,捏着她的骨节有些泛白。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是无尽的黑洞,眼底翻滚着汹涌澎湃的波涛,他死死地掐着她的手腕,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她的骨头。

    枳实的脸极其难看,她原以为即便等他发现了的时候,自己也已经逃跑出生天,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但李梓申并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他双手用力就将人拽到自己怀里,然后用力将人扛在肩膀上,李梓申的动作极快,她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一番就被李梓申扔到了马背上。

    “啊!”她被摔的七荤八素,脑袋狠狠磕向马鞍,疼的她险些流出泪来。“李梓申,你混蛋,你放我下来。”枳实在马背上破口大骂,声嘶力竭。

    李梓申却置若罔闻,继续策马疾驰,一路上无论枳实如何挣扎喊叫,他都始终一言不发,可是那双黑沉的眸子却充满暴怒之气。

    到了太子府门前,他依旧什么话也不说,率先下马长臂一捞扛着她进了太子府。

    一个小厮正站在府门口等着她们,一看到李梓申扛着他走了出来,他立刻吓得浑身哆嗦,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李梓申看也没看一眼,抬脚走进了府邸里。

    “太子殿下......啊!”苏嘉欣今日难得得来闲暇之意,本计划与当初闺中好友一同赴宴。却不想刚到花园中透透气就碰上了李梓申,她大喜想要迎接上去,却忽然看见他肩上扛着的不断扭动的枳实,而李梓申的脸更是阴沉得吓人。她惊叫一声,若不是小秋扶着,她一定是要在花园中摔上第二次了。

    看着两人走远后,苏嘉欣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天呐,小秋你看到没有,刚刚殿下的脸色好恐怖,简直吓死人了!”

    小秋点了点头,“奴婢刚才也看见了,从没见过殿下这么生气过。”

    苏嘉欣想了想,“小秋,你说那个女人不会惹殿下生气了吧,那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良娣!”小秋眉头一皱,“您可别乱插手呀,您呀,就安心去赴贺小姐的约就好了。”

    苏嘉欣抿了抿唇,“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从小你就像老妈子,现在还像。”

    猗芳院内,李梓申一脚踢开了房门,将她狠狠地扔在了床上,接着欺身压了上来,眼中的怒火不断燃烧,他咬牙道:“想跑哪去啊,嗯?”

    但是显然他并不期待枳实的回答,而是用力狠狠吻上了她的唇,用力地啃咬着,不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她被迫张开嘴巴。

    “李梓申,你松开,松开。”她的声音细如蚊鸣,但却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李梓申的动作停住,舌头抵住上颚,双臂支在两侧撑起身子。

    枳实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李梓申的眼底闪烁着一丝危险的光芒,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郁的情欲,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红肿的唇瓣上,“你不知道吗,我在你身后跟你了一晚上。”

    枳实的身体猛然僵住,心跳漏掉几拍,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难怪,难怪谢逸良说她绝对走不了。

    李梓申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柔,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谁教你逃走的,回答我。”

    他的语气极其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在问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但这平淡的话语却让她的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暴掠,易怒,多疑,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她不断地深呼吸着,仰着头望着他,目光闪烁。

    “没有人教我,我不需要让人来教,是我自己要走的。”

    “你说谎!”高贵典雅的面具被撕开,就只剩下危险,“是不是谢逸良让你跑的,前天晚上他就是和你说的这些是不是,他为什么不想我好过,为什么你们都不想我好过。”

    枳实用力推开他,声音冷淡,“你醒醒吧李梓申,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吗?”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李梓申站起身在她面前来回走动了几遍,忽然他迅速走到镜台前,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东西,“你说你要走,为什么要把它扔下。”

    枳实愣了一会儿,是那个胭脂盒,她的手微微颤抖。

    李梓申看到了,“你明明说过,说你不会欺骗我,不会离开我,会永远陪在我身边,这些都是假的吗?”

    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有点失控的感觉。但是枳实已经不知道他是伪装还是真的了。

    李梓申露出一个胆寒的笑容,“你在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他用力的将胭脂盒扔向枳实,却不想胭脂盒砸到了墙壁上,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枳实瞪大双眼,呆滞地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狼藉,她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掌心,直到疼痛钻心的蔓延。

    李梓申扣住她的双手,从指甲下解救了她的双手,“没事,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你骗不骗我,报不报复我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了。但是我告诉你枳实,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跑。相信我,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枳实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直到李梓申吻上了他的唇,这一次不再如暴风雨般狂烈,而是温柔缱绻的吻。温柔的、轻柔的,就像羽毛拂过脸颊。

    可却让枳实忍不住地颤抖。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枳实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屋顶。她动了动身体,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全身的骨头都好似散架了一样,就连翻身也很费劲,最后她干脆躺倒床上,闭上眼睛假寐。

    连续三四天的奔波,她的精神很是崩溃,现在一闭上眼睛,她就陷入沉睡,一直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才被惊扰,她猛然睁开眼睛。

    “呼。”她有些泄气的坐起身子,简单梳洗了一下,心平气和的打开了门。

    门外苏嘉欣推搡小秋,看起来有些扭捏,倒是小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站和不动,任由她拉扯。

    枳实靠着门框,有些疲惫道:“你们在做什么?”

    苏嘉欣一愣,这才发现人家主人已经出来了,她有些疑惑的看了枳实一眼,“诶,你怎么这么和善啊,不是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吗?”

    天呐!

    小秋恨不得当场一头创死在这里,她知道自家良娣是单纯想问问,可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就那么欠呢。

    枳实抬了抬眼,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你了。”

    更何况,像她这样的,一看就知道即便自己真的说的要打她,她也绝对不会安分的。

    苏嘉欣较真道:“就是上次啊,上次你欺负我的时候——”

    “哎呀良娣,您可别说了吧。”小秋扯了扯苏嘉欣,暗示她看枳实虚弱的神情。

    枳实叹了口气,懒得和她们掰扯,转身想要回去。苏嘉欣见状连忙向前跑了几步,“哎,你别走啊,就把我们晾在这里啊!”

    “那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枳实有些不耐烦,在床上躺了一天,她是又累又饿,再加上本就是深冬,她昨夜又在外面冻了一整晚,现在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浑身没有力气。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苏嘉欣心满意足地笑了,有些得意的叉着腰,“我知道你一整天没吃饭了,于是特地从小厨房给你带了吃食。”

    说完,她用肘部捣了捣身后侧的小秋,小秋立刻将手中的食盒提了起来。

    枳实淡淡地看了一眼,“不需要。”她现在根本没有胃口,哪怕肚子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可就在她话音结束的那一刻,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噜......”的叫声突兀地响起。

    这声音不仅让小秋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惹得苏嘉欣捧腹大笑,“哈哈哈,你还说不用,肚子都叫的那么大声了,就嘴硬吧你!”小秋有些想去捂住苏嘉欣的嘴,却又不敢,只能暗暗腹诽。若不是良娣你从下午就在人家院外偷躲着,哪里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反倒是枳实这个当事人面上毫无羞愧之意,她的视线扫过小秋手中的食盒,声音淡淡道:“进来吧。”

    苏嘉欣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同意了,连忙拉着小秋就往里进,一边走还一边不停歇,“小秋你说,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呀,按照之前不应该把我打出去吗?”

    小秋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低声道:“良娣,您,您又不想人家把您赶出去,这样就挺好的了。”您呀,就少说几句吧,您说话的声音就连隔着十几米都能听到了。后面的话她自然是不敢说出去的。

    跟着进了屋内之后,苏嘉欣险些被不知什么时候歪倒的板凳绊倒,吓得她连忙抓住小秋的手,又忍不住挑毛病,“你这屋里怎么也不点灯啊,差点摔着我,也太不讲究了。”

    “苏良娣既然这么不满意,就请回吧。”

    苏嘉欣不说话了。小秋无奈的摇了摇头,摸索着将灯点着。

    屋内瞬间亮堂起来,这是苏嘉欣第一次到枳实的屋里来,之前几次不是一到院子里就被赶出去,就是人家直接闭门不见。这次居然能直接进来,还真是稀奇啊!

    她探索似的四处张望着,是看哪里觉得哪里不满意,她不禁抱怨道:“你这屋里怎么这么寒酸啊,一点值钱的摆设都没有,殿下不不是让太子妃娘娘安排人替你布置的吗?”刚说完她就后知后觉地努起了嘴,果然,太子妃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枉费自己从前还那么信任她,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了。

    忽然,她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不是我说,进你这屋怎么总是容易摔跤啊......诶,这是什么呀。”

    枳实有些不耐的看向苏嘉欣,却见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个胭脂盒啊,啊,但是好像被我踩坏了。”她嘴上说着,可看起来却不像半点觉得抱歉的样子。

    枳实淡淡地看着她手中早已变得七零八落的胭脂盒,“无碍,它原先就是个坏的。”

    就像他们一样,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苏嘉欣闻言抬头看向她,见她神情冷漠,眼眸中没有丝毫情绪波澜,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将东西扔给了小秋,“既然不相干的东西,小秋你就替她扔掉吧。”

    话虽是这么说,可枳实没说话小秋又那里真的敢把东西扔了,只好将已经破败不堪的胭脂盒放到了镜台上。

    枳实看了眼她的行为,既没有同意也没有阻止。二人坐到圆桌上后,苏嘉欣就招呼着小秋赶快把菜端出来。

    “我的小厨房可都是很厉害的,保准你一吃就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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