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吓得她手一抖,灯就熄灭了。

    她凝神定睛,才终于看清屋内的景象,李梓申端坐在她的床上,一脸阴沉地看着她,手里似乎还在把玩着什么。

    她放下药箱,语气不善,“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说话间李梓申的脸色骤变,双眸如同一道毒箭猛地刺向她,还不等枳实明白那其中的含义,就被他猛地一拽整个人跌入了他的怀里。

    “你喝酒了......”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是,那又怎么样。”枳实梗着脖子哼声道,用力地挣扎着。

    李梓申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手臂微微用力,将她箍得更紧。

    “你和谢逸良一起喝酒了,你们从昨晚到今天一直都在一起!”说到后面他简直是吼了出来。

    枳实奋力地挣脱,可他的手臂就像铁钳似的牢牢固定住她,根本无法挣脱。她抬头瞪视着他,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和谁喝酒关你什么事!”

    李梓申瞳色瞬间冷了下去,一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一手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仰视他。他眼里燃烧的愤怒和嫉妒令她感觉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他泄愤似地埋到她的颈间,用力地嗅吸着,直到残余的酒气充盈了鼻腔。这是醉佳酿的味道,以枳实的性子绝不会到醉客居去,一定是谢逸良带她去了,一定是谢逸良不让她回来的。

    “臭死了,臭死了,一身的酒气臭死了!”他嫌恶地控诉着,一边狠声怨道一边在她脖子上舔舐,弄得她痒痒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枳实扭动着身子,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臂。

    可很快一阵刺痛中止了她的动作,黑暗中李梓申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咬在了她的脖颈处,一道血印迅速的在她的锁骨处扩大开来。

    “嘶!”枳实痛呼出声,用力地推开他的脑袋,龇着牙掌心盖住自己的脖子。

    “你疯了你!”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伤口怒瞪着他。

    李梓申没有理会她的咒骂,也丝毫不放松拥着她的双臂。

    枳实深呼吸一声,尽量不去在意脖间的刺痛,嘴唇忍不住地颤抖。“李梓申,你真是疯了,就是因为我害得你那好太子妃受尽羞辱,你就这么不高兴了,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来找我报复了。嗯?让你忍到今天才来教训我,还真是难为你太子爷了!”

    李梓申眉眼中的悲楚一闪而逝,见他不说话,枳实继续嘲讽,“你多厉害呀,总有千万种理由,身边莺莺燕燕是为了拉拢权势,信别人不信我是你觉得你了解她,对我恶语相向是因为你怀疑我,还有什么理由是你太子爷找不到的!现在就因为我和别人喝酒,和别人交朋友,你就生气了,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够了!”李梓申怒斥打断她的话。用力一推枳实跌坐在床榻上,李梓申欺身压上她,紧跟着唇就被封上,他凶狠的啃咬,如野兽一般撕咬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他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甚至是粗暴的,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在她的唇瓣上割下一块肉来,疼的她眼泪都差点掉了出来。他发狠的咬着她,恨不得能把她整个人都咬碎吞进肚子里才甘心。

    被他堵着说不出话来的枳实不停地捶打他的肩膀,李梓申却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用膝盖抵住她的腿,使得她无法动弹。

    “李梓申,放开......放开我......”她拼命地扭动挣扎,但是他却像是一座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枳实心一狠,趁着他松懈的机会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舌尖,腥甜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血腥味蔓延到她的喉咙处。

    他吃痛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枳实立刻爬起身来,一巴掌狠狠甩在他俊朗的脸上。

    “李梓申!你要发病就滚远些!”

    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李梓申伸手擦了擦唇上的鲜血。

    “怎么——”

    他冷笑着抬头,声音却戛然而止,瞳孔中映出了她倔强的脸庞,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哭了。

    他心中一震,像是被人用钝器敲击了一下,她的眼泪像是针一般,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哭?”李梓申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枳实的心狠狠一抽。他伸手就要摸上她的脸颊,却被她一巴掌给扇开。

    李梓申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枳实抬起手背用力地擦去眼角的泪,“你就这么恨我,恨我的所做所为?”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抹不可置信。

    这句话却像一道警铃,淹没了李梓申的温情,他收回手紧咬着牙。

    “那你说,这是什么!”他将东西用力扔在床上,语气中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枳实垂眸看去,俨然是那个绣囊,她的思绪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试图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李梓申冷哼一声,“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这是你送我的绣囊,你知道我收到的时候有多欢喜吗?可事实上它不过是你用来算计谢逸琪的一步棋子!怎么,你是担心放在一起会被发现吗,还大费周章的送到两处。怎么样,今天看到她那么出丑你很高兴是不是?”

    他怎么知道的!

    枳实的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梓申,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竭力紧握双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可焦躁的烈火却不停地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不知道李梓申是怎么知道的,但有一点她无法反驳,她学业不精,做不到像爹爹那样将药物调配的完美无瑕,因为害怕出现差错,她便想了这个法子。

    见她没有否认,李梓申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如果说在刚才他还自虐的希望她否认,可如今的沉默无疑是判了最后的死期。

    “呵,承认了。那你不妨再承认承认,这个药你究竟是想害谢逸琪,还是想要害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纵使从前父皇再怎么逼迫他,他都可以骗自己说父辈的仇恨就让他在这里中止,可事到如今,他再也没有办法骗自己。

    “不是,不是这样的!”枳实失声喊道。

    她想说她知道向来都是谢逸琪到书房找李梓申,而李梓申却很少到东裕院去。她想说她知道,所以确信这个毒不会伤害到李梓申的。她想告诉他这个香囊不与安神香一同使用时,是真的能缓解不安的,她想说她注意到他每日头痛,她想说......

    可接触到他那双愤怒而冰寒的黑色眸子时,她所有的辩驳全部变成了苍白,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滞的看着李梓申。

    李梓申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偏偏在这种时候,在他最需要将军府势力的时候,她让谢逸琪名声大落,从昨日到今日已经有许多关于太子失德,太子妃恶毒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些话会变本加厉的传到父皇耳中。“枳实,我从前就该知道你多聪明啊。一箭双雕,既报复了谢逸琪,又陷太子府于不义之境地。你这么有心计,这么有手段,我是不是该怀疑你想报复的究竟是谢逸琪,还是我!”

    他充满质问的话语,简直是吼了出来,犹如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枳实的脑袋上,她眼前阵阵发晕,简直就要昏死过去。

    “李梓申,你,你说我想报复你?我有什么要报复的?是我一步一步把你从雪山上拖回来的,是我无怨无悔的努力救活你的,我是把你留下来你才不致于无家可归的!现在你说我要报复你,你说这话的时候你难道不会心虚吗!”

    她嘶声力竭地冲他吼道,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吼叫出来。她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像是随时会滴出眼泪来。

    “够了,别再提从前的事了!”李梓申厉声,眼中满是不虞,“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雪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让我失利,你究竟,是在帮谁对付我。”

    枳实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猛然揪紧了,窒息的感觉让她呼吸困难。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李梓申,眼眶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他觉得今天自己对谢逸琪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拖太子下水,他觉得自己再帮着别人害他。

    枳实用力咽下喉咙中的腥甜,有种名为肝肠寸断的疼痛在胸腔中翻涌,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却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与迷茫。她的心在抽搐,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从脚底板直窜上头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着。

    “李梓申,我有多少个机会能杀掉你,我曾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死你,我做了吗?”她已经没有力气嘶吼,一切的解释都成了徒劳,他说他不信她,他说她的接近是蓄谋已久,刻意为之。

    枳实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他们曾因为信任问题吵过,闹过。她私以为龃龉间的争执是可以化解误会的,却发现他们之间已经隔阂重重。

    “李梓申,如果我真的想杀你,我不用等到现在,我不用还搭上自己。”

    李梓申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他执拗地将人困在自己臂弯之间,狠声道:“怎么,你后悔搭上自己了。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一夜枳实睡得并不安稳,李梓申发狠地将她圈住,狂烈地禁锢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这种窒息般的绝望让她无法平静,知道后半夜才沉沉睡去。待听到怀中的人儿均匀的呼吸声,李梓申才松开箍着她的双手,他的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

    今日早朝赵岩一群人就昨日一事大做文章,说的尽是他太子失德,风气不正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父皇最近本就因枳实的事情对他不满,如今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当即降罪扣了太子府一年的俸禄,更是禁了谢逸琪一年的足。近些日子谢逸琪与多家姑娘相处甚欢,可偏偏这个时候被禁足,只怕之前做的努力又是付诸东流了。不仅如此,就连面见使臣的实物也交给了老三来办,若再不想办法逆转乾坤,只怕是要出大事。

    因为睡得并不安稳,枳实很早就醒了过来,昨晚哭的厉害,经过一晚眼睛有些红肿,睁开时都有些费劲。

    她想要伸手揉眼却发现全身被拥的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昨夜的记忆瞬间袭卷而至,心猛地漏跳了几拍。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李梓申正盯着她,他的瞳孔黝黑深邃,眼神幽暗如墨,让她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他眼中是什么情绪。

    “放开我。”枳实咬牙,挣扎着要离开。

    李梓申这回倒是老老实实地松了手,他眼眸幽暗地盯了枳实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子悠悠开口,“几日后是我阿姐的生辰,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那边话音刚落,枳实就迅速拒绝。

    “你必须去。”李梓申不容反抗的命令。

    “凭什么,你身边的人我一个都不想再认识。”

    枳实这话说完,屋内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李梓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拜你所赐,太子妃被禁了足,你就需要负责。此外,我阿姐想要见你,你最好安分些。”

    枳实冷笑,“怎么,你害怕我连你阿姐也要伤害?这么害怕的话,干脆就别带我去啊。”

    她不知道这话又是触到了他的哪道逆鳞,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这人可真会装,明明那么容易就生气,还总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贤德仁厚、宽厚大度的模样,他到底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枳实的话刚刚说完,李梓申的唇角便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她不想再理会李梓申,掀开被褥准备起床穿衣服。

    李梓申突然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眼中透出冰冷的寒光,“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说完他甩开她,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枳实下床戴上那枚玉坠,低声呢喃道:“恐怕这次,又要不如你愿了。”

    当天夜晚,枳实只带了所有银两,偷溜出了猗芳院。她笃定李梓申清楚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去问诊,也就不会再有所放任。她轻车熟路地爬上了树,果然警戒比从前要多了。

    她抱住树干,咬了咬牙一直等到半夜才抓住时机,迅速跳了下去。

    今晚,她要离开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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