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说笑笑到了集市,一路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各种颜色的灯笼高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苏嘉欣兴致勃勃地拉着枳实到处跑着看,还时不时的拿出手绢掩嘴咯咯直笑。

    “哇,快看,这是我最喜欢的花灯样式了!”苏嘉欣欣喜地挽住枳实的胳膊,小跑着到了一处小摊前,说着她拿起一个兔子样式的花灯,左看右看怎么的都喜欢。“哇,那个也好看,怎么办每个我都很喜欢。”

    小秋与另一丫鬟跟在她们身后,此时两丫头手里已经拿了许多东西,基本上全是苏嘉欣看一眼就喜欢上的东西。

    “良娣,再买就拿不下了。”小秋有些犯难的低声道,出门前她就询问娘娘要不要带个小厮出门,娘娘非说不用,还说她自有办法。现在好了,她们两人手里就快拿不下了,再要买她就真得用嘴叼着了。

    苏嘉欣蔫巴了,手里提着两个花灯哪个都不愿意放下。

    那小贩看出面前的客人不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谈举止都十分讲究,应该是富贵之家,忙笑吟吟地迎上前去,道:“姑娘,我瞧你是真喜欢。这样吧,您两个都拿着我给您算便宜些,您和身边的姑娘一人一个岂不快哉。”

    “哼,谁要你便宜啊!”苏嘉欣撇了撇嘴,但的确将小贩的建议听了进去,她转向枳实一脸严肃道:“出来到现在你一样东西都没选,哪有你这样逛灯会的呀。我不管,你今天必须与我一人一个。”

    看着她手中两只惟妙惟肖的小兔子,枳实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好啊,那都依你。”

    苏嘉欣这才满意的笑了,大口咬下一颗糖葫芦还不忘叮嘱小秋,“小秋,原价付啊!”小贩见状也不好推辞,只能陪笑着接过。

    一行人继续逛街,到了一处卖胭脂水粉的小铺,苏嘉欣一脸兴奋的挑了两盒上等货,又拿了几个在枳实脸上比来比去,“阿枳快看,这几个是不是漂亮极了。”

    枳实看着那几个包装精美的胭脂,一时间失了神,她曾经也有过一个极美的胭脂,可惜却再也修复不了了。

    见她出神不说话,苏嘉欣傲慢地扬眉,“我这么喊你是不是很感动啊,我可是丞相最宠爱的女儿,可不是谁都能和我做朋友的!”

    她笑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枳实也明白了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爹爹是当朝丞相,兄长是翰林院士,从小在全家的宠爱间长大,如此优渥的条件,她自然是想怎么骄傲都行的。

    她顺着她的话笑道:“是啊,能和丞相最喜爱的女儿做朋友,我真是太荣幸了。”

    苏嘉欣果然很吃这一套,当即拍掌赞叹,“那是,你清楚就好,看在你让我这么高兴的份上,这几个胭脂我送你了!”

    “不用。”枳实按住了她想要伸过来的手,淡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爱用这些。”

    苏嘉欣嘟了嘟嘴,一脸不乐意,“怎么会,昨天我还看见你屋里那个胭脂呢。”

    枳实愣怔片刻,指尖有些颤抖,“那个......我不喜欢。”

    见她的确不像撒谎的样子,苏嘉欣也只好作罢,自己挑好的那些交给掌柜帮她们包装。

    可到了付钱的时候苏嘉欣却犹豫起来了,又是说选的不够,又是说样式不好,愣是在柜台前站了许久也不许小秋付钱,眼神还不停地向外瞟。

    掌柜担心她们挡了后面客人的路,可看她们的模样又不敢得罪,只能向看起来似乎好说话些的枳实不断投去求助的眼神。

    苏嘉欣向外面看的更加频繁了,似乎是有些着急,“哎呀,再等一会。”她推搡着小秋不想让她付钱。

    忽然她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随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侧身让了让,“小秋你快付钱,我和阿枳再出去逛一逛。”说着也不顾枳实疑惑的表情,一下抓住她的手跑了出去。

    “阿枳你看,是殿下诶,怎么会这么巧!”她故作惊喜地惊叫出声,再想拉枳实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了。

    而那边显然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动,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叠,枳实一瞬间有种想逃的冲动,可手却被苏嘉欣死死地拉着不放。

    “苏嘉欣,放手。”她语气有些不善,用力地抽着手,此时与李梓申同路的一个男子正领着人向这边走来。

    “放手!”枳实有些急了,而苏嘉欣这时不横了,反而有些尴尬,以及心虚。这让枳实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是苏嘉欣故意的,方才的磨蹭不过是为了等待人的出现罢了。

    她想要和李梓申制造偶遇她不管,可不能把自己也拉上,现在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梓申。

    在两人拉扯的时间里,那群人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走在前面的是李梓申与一名男子,一名女子,而在他们身后则是跟着丫鬟与小厮。

    那男子见到枳实四人似乎也是有些惊讶,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枳实无法相信他是真的惊讶。

    那男子双眸一亮,亮声道:“妹妹你怎么也在这,今日我邀殿下同游,恰巧遇见贺小姐,没想到现在又遇到了你。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呀!”

    他们串通好的!

    枳实有些生气地看向苏嘉欣,苏嘉欣当然不敢看她,努力地忽视着身侧愤怒的目光,“二哥,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难得一次的花灯你邀请了太子,居然忘了叫上我这个当妹妹的,真是太过分了!”

    苏二哥狡黠地冲苏嘉欣眨了眨眼,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哎呀,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对了。既然如此就罚我立刻回家,让妹妹你与殿下一同——”

    “哥哥!”苏嘉欣抢着喊道,“那就罚你陪我一同逛一逛吧。”

    说完,她抬头看向李梓申神情有些紧张,“殿下,臣妾与哥哥许久不见了,今日臣妾陪不了您了,不过您可别生臣妾的气呀。”

    说着,她一咬牙,用力将枳实推到了李梓申的怀里,枳实刚想挣扎就被李梓申用力锢住了肩膀,“这样吧,臣妾斗胆将玩伴让给殿下,就让阿枳陪您逛逛花灯吧。”

    这话一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苏二哥,想将苏嘉欣拉向李梓申的手就停在半空,显得很是滑稽。

    苏嘉欣紧张的看着李梓申,似乎是害怕他会拒绝,又急忙补充道:“殿下,今日是我硬拉着阿枳逛灯会的,臣妾答应她一定要陪她玩个够的,这会儿她还没尽兴呢,殿下您就当是帮臣妾的忙吧。不然回去之后,阿枳肯定是会怪臣妾言而无信的。”

    说着她悄悄对苏二哥,贺小姐都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到自己身边来。之后又冲陆林招了招手,“陆林,我今日买了许多东西,小秋她们拿着不方便,你将这些东西送回府去吧。”

    陆林接过东西,恭敬地说道:“遵命,属下回去时就将东西一同......”

    “不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嘉欣严词打断,“我买的东西可都是很金贵的,你必须现在就把东西送回去。”

    陆林拿东西的手是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只能犹豫地看向李梓申。

    “你看殿下做什么,我的话完全不放在耳朵上吗?”苏嘉欣催促着。

    “陆林,就听苏良娣的。”李梓申终于开口,而他揽住枳实的手臂也更紧了些。

    苏嘉欣这时才知道害怕,垂着脑袋甚至不敢去看李梓申,结结巴巴地说,“小秋,还不快把东西给陆林。”

    小秋一头雾水得将东西交给了陆林,虽然不理解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但至少明白了良娣为什么事先说的自有办法了。

    交接完东西后,苏嘉欣甚至来不及道个别,就急匆匆地一手一个拉着贺小姐与苏二哥跑开了。

    直到跑了老远再看不到那二人的身影时,苏嘉欣才停下来不停地喘着粗气。

    “呼,吓死我了,方才殿下瞧我的眼神快要把我看穿了!”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苏二哥冷哼一声,没好气道。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自己让我约出太子,这会儿你倒好,人跑了,反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一想到自己一番苦心被她转手送了人,苏二哥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一定是傻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刨开,看看这里面还是不是自己那个飞扬跋扈的妹妹。

    苏嘉欣自知理亏,哪里还敢顶嘴,只能插科打诨耍无赖,“二哥,你再训斥我,我就不跟你亲了。”

    接着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二哥又不是没讨到好,难得出来一次就遇上了云儿,这不就是二哥今天最大的收获嘛!”

    贺小姐一听她这话,嗔笑着拧了她一下,“就你嘴贫。不过你二哥说的也没错,你以往不是最爱缠着太子殿下了吗,怎得今日还把他往外推呢?”

    苏嘉欣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偷偷看了眼走在前头的苏二哥,露出一抹苦笑,凑到贺小姐耳边低声道:“云儿,我打算......”

    “人都走了,你可以放开了吧。”枳实咬着下唇,不愿抬头。在苏嘉欣开口的那一刻她洞悉了苏嘉欣的真实目的,可此时此刻她却无法做到感激。眼前的人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憎恨,李梓申的顽劣,傲慢,阴翳与固执让她无法承受。

    李梓申不知道枳实为什么突然变得讨厌自己,亦或说他知道,他只是不愿去想。

    他近乎顽劣的心思肆虐开来,扣住枳实的后颈让她抬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恶劣,“阿枳?叫的可真亲切啊!”

    灯会上人来人往,芳心暗许的男子女子互诉心意,接踵而至的戏团各显神通,并没人在意二人不太融洽的互动,可枳实就是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种无地自容的仓惶感蔓延开来。

    枳实心中憋着一股气,她索性不再挣扎反使自己不痛快,而是抬眸艰难地扯出一抹嘲笑,被圈住的胳膊弯曲着正好能够碰到李梓申的小臂。她毫不犹豫的掐住李梓申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下去,她的指尖泛白,像是要把这时间的不甘如数宣泄出去。

    李梓申不怒反笑,用指腹揉了揉她咬牙而绷起的唇线,音调带笑却狠戾,“你不是与她不对付吗,这么快就让她心甘情愿替你做事了。阿枳,你说我是该夸你太能干了呢?还是太有心机了呢?”

    他脸上带着笑,却让枳实感受不到一丝温情,只能清晰的看到那双眼睛充满浓郁的无情与占有。她觉得李梓申就像一根刺,清晰的明白她的每一处痛点,并且毫不犹豫地刺穿下来。

    枳实觉得他有时候真的挺别扭的,别扭到要让周围人承受他的怒火。

    枳实的脾气硬又倔,她不肯让李梓申看出自己的难过,也不甘心当自己孤立无援,茫然无措时,他却能欣然自得地掌握一切。

    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却不知眼尾的猩红早将思绪暴露无遗,她偏头错开他的手指,嗤笑着嘲讽,“李梓申,你是狗吗?恨不得天天圈地宣示你的所有权,你自己都不觉得这真的太可笑了吗?”

    他们就像两个撕破脸皮的盟友,熟知对方的每一处侵入点,又对对方的攻势烂熟于心。所以不留任何情面,不惜任何恶语,哪怕这把利剑会在攻击对方的同时中伤自己。

    她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身后气压的极速骤减,她的周身都包裹着他的气息,以及那因她而起的阴沉,枳实近乎报复地笑着。

    李梓申微微勾唇,俯下身子,侧到她的耳边,枳实感到阵阵寒意席卷全身,尽量不去在意耳边的气息。

    可他的声音却是寒冬中最锋利的一把霜刀,让人想不在意都难,又同时掰开她拧着的手放下,又同时掰开她拧着的手放下,“阿枳,你该听话些了。只要你乖乖的,别想些不该想的,别做些不该做的,我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对你好的,只要你老实地待在我身边,我还是能做到让你满意的。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知道的不是吗。”

    他的身躯慢慢弯下来,略凉的脸颊慢慢贴近她的,如同那最擅蛊惑人心的海妖般低喃,轻柔地诉说着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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