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宋池的话,魏迟便把那张纸拉到自己面前,见其中大半已经被填上了,且只要填了,都是对的。

    魏迟:“……”

    他在狗叫什么!!

    这份题,她当初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废寝忘食才解出来!

    但魏迟肯定不会表现出来,只是淡定地夺过赵燧手中毛笔,写下剩余的正确答案,为了人设,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见魏迟悠悠写完了,赵燧立马把纸张拿到自己面前看。

    于是魏迟就欣赏到了一段精彩的变脸。

    “姐姐!”赵燧活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我这有最全的算经,约个日子一起讨论讨论如何?”

    正牌夫君太子:???

    有当着正宫的面邀约的吗???

    魏迟心意摇摆,看着赵燧期待知识的眼神,又看向太子。太子似乎又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叹气说:“没事的,你跟哥哥去吧,我不会介意。”

    见太子低着脑袋,魏迟心里一软,开始了头脑风暴。

    虽然她的确很想看看古代的算经,而且这个小算学天才真的好真诚,但如今太子怎么说也是它明面上的夫君,就这么跟别的男人,还是一直太子不对付的男人去“约会”,是不是不太好啊?如果去了,原主爹要被弹劾说教女无方的吧?

    此时的魏迟还不知道,她终究是低估了御史们堪比言情小说的脑洞。

    魏迟纠结许久。

    忽然,她灵光一闪,妙计横生:“太子你跟我一起吧!”

    太子:“……”

    太子妃:“一起来学习!”

    太子委屈。

    太子他并不想。

    他其实真的不介意!!

    他没有在伤心的!!

    真的!!!

    但赵燧这家伙为了知识竟什么都不顾了,当即敲定主意:“就这么办了,姐姐,三日后我在麒麟阁等你!”

    麒麟阁是皇宫的藏书阁。

    太子郁闷。

    就没人问问他的意见吗?!

    对此,原主宋池自是没有阻止,甚至背着魏迟偷偷乐,更没提醒魏迟什么。

    事情就这么敲定,正巧宴会开始尾声,众人都回到了座位,事情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赵楚只能认命,大不了到时候混过去就好了,反正有赵燧在,也不关他什么事。

    对,不关他什么事。

    ……

    直到三日后。

    赵楚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实是残酷的。

    想象中,他只用在麒麟阁混一天两天罢了,等他们发现不需要他这个漂亮摆件了,自然就不会让他跟着听那枯燥的数字题了。

    但现实是。

    是——

    左耳激动的三哥:(讲题ing)

    右耳因为手臂受伤暂时无法参与讲题的太子妃:“你一定要好好学啊。”

    受!不!了!了!

    什么方程。

    什么派。

    什么集合。

    什么函数什么微积分。

    不会!!

    完!全!不!会!

    于是在与赵燧会合的第二天午时,太子撂挑子不干了。

    起因不是不会,而是第一天赵燧给他留了一纸的数学题,他只写了一半,还错了一半。

    赵燧也是趁火打劫,给赵楚这个小白出了一卷子的高中难题,那天晚上魏迟看着赵楚抓耳挠腮的样子,差点就生出“算了吧”的心思。

    但是宋池说,既然决定了要这么做,就得做到底,她都中途放弃了,还怎么给太子做榜样?

    魏迟觉得非常有道理。

    且在太子撂挑子之后,赵燧又叹着气,跟她说了他自己那极其坎坷的算学经历。

    赵燧说:“我从小便热爱算学,但那时先生们都说这是杂学,我气得与他们争辩,还被父皇罚,好在父皇向来对我们接触杂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自从太子这个神童出来后,父皇一度要烧毁所有关于算学的书籍,我在父皇殿前跪了三天三夜这才阻止……”

    魏迟愈发觉得该好好看管太子了。

    这世上所有的天才都不该被埋没。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闪光点。

    学习这种东西,就是要慢慢积累的,就算是天才神童,不把自己的脑子用到对的地方,也是会废的。

    文科学得再拉,魏迟也还记得《伤仲永》!自从学了这篇文章,她就也开始好好学文了,这才有了现在的魏迟,即使一些天赋的差距无法弥补,也不至于在古代生存不下去。

    哪有一学成才的呢?

    刚开始学习是这样的,不能心软!

    就这样,在赵燧和宋池各怀心思的“劝诫”下,魏迟成功说服自己要坚持对太子的教育。

    正好手臂上的伤也好了。

    于是,就在太子撂挑子的这天晚上,她带着一盘栗子糕敲开了太子寝宫的门。

    天知道蝉衣知道她要去太子寝宫的时候有多忙碌,拉着给她沐了个花瓣牛奶浴,洗完后就已经自带香味了,还要系上一个桂花香囊,若不是她的强烈要求,蝉衣怕是都不会让她多穿几层了。

    古代妃子,恐怖如斯……

    简直就是一个工具!

    不知是不是被寒风吹的,走在路上,魏迟想着蝉衣的态度和好好服侍太子的叮嘱,打了好几个颤。

    到了太子寝宫,魏迟深吸口气,拍了拍胸口装着的那份卷子。敲开门后,她抬脚踏进太子寝宫,太子的寝宫内放置着一个蟒纹香炉,整个屋子都飘着淡淡的沉木香,与魏迟身上清甜的香味行成强烈的对比。

    赵楚看见魏迟手中的栗子糕,眼眸亮亮的:“给我吃的吗?”

    魏迟把栗子糕放到他面前,点头:“当然。”

    赵楚开心极了,伸手就要去拿了吃。

    但手还没碰到栗子糕,他便看到栗子糕再次离自己远去——是太子妃拿走了它。

    他的眼神随之看向太子妃,委屈巴巴,但没有说话。

    太子妃毫不留情地说:“写完卷子才准吃。”

    赵楚立即抗议:“孤不学了!今天没有卷子!”

    哪想,太子妃立马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密麻麻写着数字的纸张,拍到他面前,正色道:“太子,我已经让三皇子出了简单的,这次一定可以!我们不能轻言放弃!”

    赵楚看向面前那张纸。

    上回,那题目里的故事还颇有趣味性,值得一读,让他可以勉强思考思考,这次,却是真的纯算。

    他的眼神定在大大的标题上:方程。

    赵楚心里只有一个字在不断重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忍了许久,赵楚的脸憋得通红,但最后也只是可怜兮兮望向太子妃,眼中噙泪:“孤真的不……”

    可太子妃丝毫不留情,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谆谆教导:“太子,世上事物都是无比复杂的,要彻底解决问题,就不可能只涉及一个方面,这是一个准帝王必须知道的道理。举个例子,若你登基后遇到灾荒,你该怎么做?”

    赵楚一脸这题我会的样子,立马回答:“当然是派人下去安抚,最好是口碑好的,振奋人心。顺便借此清除贪官。”

    魏迟看着赵楚认认真真的眼眸,又问:“那灾荒伤亡人数、贪官所贪账目,是否要经与你之手?你不会算学,不会看账本,那怎么知道谁是贪官,谁是清官?”

    太子哼一声道:“孤让底下的人去算就好了!”

    魏迟面色愈发严厉,语气像极了她最讨厌的那类班主任:“若你说的那个底下的人,已经被贪官收买了呢?你能保证你坐在那样至高无上、满目奢靡的位置上,一定能保持初心,能看清所有人的动作吗?你是皇帝,是天子,是天下人的表率!你若荒淫无度,被后人诟病是小,害百姓流离失所是大。我也是为了你好!”

    霎时间,空气静谧。

    赵楚呆愣在原地。

    魏迟望着他,许久后才回神过来。

    瞧着太子迷茫无知的眼神,她忽然心里一阵愧疚,觉得这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从前她最不喜欢听到这样“为你好”的言论了。

    怎么到现在,她倒成了说这话的人……

    于是思忖片刻,魏迟开口决定道歉,并软下语气。

    但还没说出口,太子先说了话。

    太子一顿一顿说:“你说孤荒淫无度。”

    魏迟:?

    等等,这家伙跟她的关注点好像并不一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什么。

    赵楚突然皱着眉,一摔毛笔拔高了声音:“你说孤——荒、淫、无、度?!”

    魏迟:“……”

    沉默片刻,魏迟试图讲道理:“我这是做的假设,照你这么理解,难道我说你登基之后会遇到灾荒,那就真的会遇到灾荒吗?”

    太子却仿佛没有听进去。

    “孤看起来像是会荒淫无度的人吗!”

    魏迟的火被激了起来,据理力争:“一切事情都有可能改变。况且我只是做个假设,你该不会不知道假设是什么意思吧?就是假的设想!假的!设想!”

    “那你也不能说我荒淫无度!!”

    “……”

    累了,毁灭吧。

    太子越来越气,而魏迟看着太子越来越气的模样,却是越来越冷静。

    她想起了自己来的真实目的。

    差点忘了,她是来让太子做卷子的。

    想明白自己真正的目的不是来吵架,魏迟越发平淡,面对赵楚气得发红的脸庞,只面无表情指了指白得发亮的卷面说:“太子若做好了卷子,学好了算学,定能当最博学的皇子。往后成功做了皇帝,全世界的栗子糕,都是太子的。”

    太子:“……”

    他也不想心动的……

    可她说,全世界的栗子糕,都是他的。

    全世界的栗子糕……

    全世界……

    赵楚面色复杂,瞬间抛下了刚才的争吵,心里回荡着栗子糕。

    于是在全世界的栗子糕的诱惑下。

    赵楚拿起了笔。

    魏迟欣慰得很,对于赵楚不会的地方,更是打起一百分热情去教。

    但好不容易赵楚被哄着开始认真学习了,不速之客应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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